第21章 我完蛋了

我完蛋了

我沒敢說話。

繃帶神經病也沒有說話。

他打開了燈,在我被燈光晃到眼睛的下一刻已經無聲無息從牆角站到了破爛沙發旁邊。

他彎下腰,在我從沒再次湊過去的沙發另一側将那些粉色盒子一個個掏了出來。

動作緩慢慎重。

他扔掉了盒蓋,讓裏面的頭顱像是那兩具屍體一般完整的裸.露。

“是不是很奇怪?”

繃帶神經病突然開口。

“什……什麽……”

“事情是不是變得很奇怪?藜蘆?”

繃帶神經病沒有轉頭看我,只是注視着那些或殘缺或神态詭異的東西,微微垂首的側臉神情異常柔和。

他聲音也溫柔極了。

我謹慎的沒有說話。

他看上去也似乎毫不在意。

只是伸出胳膊将我一屁股坐的更加稀裏糊塗的朝天辮腹腔稍微整理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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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信長的腹部給搞亂了。”

“對……對不起……”

“啊,沒關系,反正現在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了,”

他望着爬上自己指尖的蛆蟲看了一會兒,然後把那東西丢回了朝天辮的肚子。

他終于直起身體,轉頭将視線落在我的身上。

我不知道他在用什麽眼神看我。

因為在他出聲指責(也許只有我這麽想)的時候,我已經不顧腹部還戳着的玩意兒抱着頭縮回了角落。

他朝着我走了過來。

速度應該稱的上是緩慢。

繃帶神經病站在了我面前,靜靜的凝望了我一會,然後握住我的胳膊将我扯了起來。

他一聲招呼也沒打,直接将那傘從我背後抽.掉了。

無論是骨骼還是分泌已經固住的黏液都和我一樣沒有反應過來。

我呆呆的低頭。

看見自己的內髒在兩邊滑落的瞬間又被繃帶神經病重新塞了回去。

我依舊沒有看清他的動作。

因為在我對此做出回應時,無論是血,內髒還是別的都被某種看不清的東西給堵住了。

它們不再流下。

所以黏液開始分泌,斷口開始纏繞,一切開始愈合。

我失去的手指從未長回來。

所以比起恢複這種神奇東西更像是粗暴的将傷口黏合。

不過顯然,繃帶神經病對此表現得異常滿意。

他讓我半靠在他的懷裏,然後輕輕摸着我的後腦勺親自把我送回到那個破爛沙發上,他讓我重新坐到朝天辮身邊,還把那個巨大的時鐘也給拿了過來。

他耐心的等待我的傷口徹底黏合。

然後擡手開始撥弄時針。

同時繼續開口跟我講話,

“瑪琪和飛坦不見了哦。”

“……”

“……”

“……”

“……”

“……什……什麽……”

我聲音幹澀的打破了我們之間愈加讓人難以忍受的沉默。

而那家夥也的确是在等我的回應。

不過他依舊對我說些什麽毫不在意,只是做出了我們似乎還在交談的模樣。

無論神情還是語氣他看上去貌似依舊冷靜。

但他自說自話。

“啊……怎麽說呢,比起不見應該說是消失才對吧,就在那間房子裏,我們已經解決完第一個問題的時候,飛坦發現了一個躲起來的小家夥,瑪琪似乎對此也有些介意,所以他們一同上樓拐過牆角,然後氣息一瞬間徹底消失了哦。”

“……”

“是不是很奇怪?我搜遍了那間房子,還有那趟街的房子。沒找到半點念得痕跡,也沒能再找到他們。”

繃帶神經病在書裏拿出的表轉到了十二點。

童話裏的灰姑娘在十二點不得不離開,因為一切都将要恢複原狀。

而我和繃帶神經病面對着十二點,卻不得不先停下交談。

因為我們又收到了兩個禮物盒。

沒有人把它們送來。

至少我沒有聽到沒有看到有人送過來。

只是下一次眨眼就發現它們立在了那堆禮物盒旁邊。

就像是它們原本就應該待在那似的。

繃帶神經病比我更早的注意到了。

因為我正是順着他突兀轉過頭的視線才發現那兩個新增的禮物盒。

唯獨綁着端正嶄新蝴蝶結的蓋子異常刺眼。

就連面前的這個家夥那張永遠冷靜沉默的臉也似乎也有一瞬間的破裂了。

“……你看到了幾個禮物,黎蘆?”

“六……六……六……個……個……”

“是啊,六個……加上兩具屍體,一共八個,我們稀裏糊塗失去了八個人,看來旅團不用在找新人了,因為現在除了最不重要的我,蜘蛛剩下的腿全都折了。旅團不複存在,而我們卻自始至終不知道對方是誰。”

“……”

他手中的鐘表變得扭曲透明,最後在空中消失不見,與此同時,他手中再次出現了那本書,修剪良好指節微微蜷縮,似乎因為用力過猛而顯得出一股可怕的青白。

他打開了盒子。

盒底鋪着一模一樣的血紅色的長發。

只是上面擺着的頭除了同樣死灰色的臉色外倒是只有一點相同:

紫發bitch和藍發死矮子都被永遠安靜的裝在裏面。

我長了張嘴巴,像是石頭一樣僵在那裏,居然沒感到半點高興。

“唉,真難辦啊……你要過來看一下嗎,黎蘆?”

“不……不不……用……”

“別那麽緊張,沒什麽好緊張的,現在就剩下你跟我,你現在對我來說還蠻重要的呢,啊……對了,你是不是還不知道旅團的事?是啊,我一直在專注問你之前的事,還沒有告訴過你旅團的事,你想聽一聽嗎?”

繃帶神經病的視線從那個血色的,還在往下流淌的GIFT +8上移開,微微側臉看向了我。

昏暗的燈光中,他的臉似乎更加蒼白,黑眼圈也更加嚴重了。

我想不出什麽詞能形容現在的他。

也想不出什麽話能回答他。

因為某種不祥的東西似乎充斥着這個亂糟糟的客廳,也完全籠罩了我,讓我眼前發昏,耳朵嗡嗡作響,大腦一片空白。

燈光開始像是故障了一樣閃爍不停,越來越激烈,但最後居然“啪嚓—”一聲幹脆爆了。

屋內瞬間漆黑一片。

我看不到聽不到感覺不到。

但一雙微涼的,帶着點潮濕的手還是輕輕托住了我的臉。

我屏住了呼吸。

他附身蹲在了我面前,然後把頭埋在了我的頸窩,話語前所未有的輕柔緩慢,也許比黑暗中我看不清的表情更加含情脈脈。

“……怎麽了,突然露出這種表情?你不想聽嗎?還是想再聊聊之前的話題,啊,看來那個紅發女人更讓你印象深刻……嗯?你不知道嗎?啊,也對,你已經忘記和飛坦說過什麽了啊,不過沒關系,我之前不是說第一個問題已經解決了嗎,雖然也有可能留下什麽後遺症,但你似乎也有些很有用的能力啊……”

他摸了摸我的腹部,然後擡起手肘,窸窸窣窣,好像從懷裏掏出了什麽東西,硬生生刺穿了我的耳垂帶了上去。

“……所以別擔心,因為接下來我們時間還有很多呢。是吧,藜蘆……?”

我的喉嚨像是被掐住了。

他也并不在意,只是輕輕握住我的手蓋在了那本書的某頁。

某種奇怪的,令人皮膚感到刺痛的東西再次緩慢爬了上來。

那一刻我好像想不起任何對他的怨恨,也想不起任何幸災樂禍。

我腦海裏只有一個想法:

【我要完了】

……

……

……

……

……

接下來的48小時發生了很多事。

我不能描述具體的經過。

我也不能言語具體的感受。

我只是覺得自己神情恍惚,如若夢裏。

那個黑發少年簡直耐心好極了。

他問了我很多東西。

我都事無巨細一一說了。

無論是我記得的不記得的。

無論是我敢說的我不敢說的。

我的嘴巴都只是在一張一合。

聲音從未停下來過。

……

……

……

……

……

我的世界徹底變成了一片灰白色。

除了他黑色的頭發黑色的眼眸。

我似乎什麽也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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