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紅發二
紅發二
因為窮困偏僻，消息閉塞，島上很少有人能夠出海闖出一番事業，更別說是成為獵人這種虛乎缥缈的事了。
所以我回來後大家都很震驚。
無論老少全都放下活計，從中午到晚上奢侈的吃喝半天。
每一個人，每一張臉，每一片口舌，從早到晚都面紅耳赤，興奮不已，七嘴八舌，喋喋不休，他們追問我外面的事，尋求外面的消息，讨要外面的事物，然後再次态度誠懇，激動着的誇贊我，祝賀我，炫耀我然後吹噓我。
他們的世界好像只有這一個貧乏的小島，他們的想法好像也就只有這樣了。
以前的我，面對他們那些渴望，那些熱情，那些誠懇，到底會抱着怎樣的想法我已經不太記得了，只不過直到1001次的今天，我還依舊清楚的便是每當這麽經歷一次，我都會忍不住疑惑幻想我見到她們中的任何一個時，能夠流露出的感情是不是也會如此熱烈。
我也會激動，會興奮，會漲紅臉，會激動，然後會撫、摸擁抱親吻。
那些在漫長時間同樣遺忘的感情和真實感，會不會也終有一天，在見到她們每一個的那一刻，也能重新找回來呢？
畢竟我真的比這些東西愛我一樣更加愛她們。
加上今天我們一共擁有1001次。
所以我也已經愛了她們足足1001遍。
……
……
……
可是還要多少次我才能見到她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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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淩晨深夜，我睡在了我長到12歲的房間。
被稱作媽媽的虛假一號敲門進來，然後企圖再次欺騙我的思想。
“安奇羅，你又在哭了……”
“……”
“是因為高興嗎，還是因為你的那些失落和痛苦？即使去到了外面你也沒有找到自己的答案嗎？安奇羅？”
“……”
“……在你小時候開始，你都喜歡把自己的想法憋在心裏……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麽，但是安奇羅，我想要你知道，無論發生什麽……媽媽一直都會在這裏……”
“……”
我沉默的的看着那東西。
它靠在床邊，與真正的人相差無幾的面容誠懇。
它用語言，表情，動作，情感編織陷阱，自我出生起便一直盡職盡責，小心翼翼的試圖套住我，拴住我，然後圈養我。
要不是自睜開眼我便知曉一切，那我也一定會變成和笨蛋瘋子傻瓜一樣別無一二的笨蛋瘋子傻瓜。
“唉，安奇羅……”
她撫摸我的頭發，親吻我的額頭，動作溫柔，表情惆悵，可我知道她只是一團數據。
她是虛假。
所以我把手從被子下面伸出來，然後掰斷了她的脖子。
屍體掉落地板發出聲響，被稱作爸爸的虛假二號便也過來敲門了。
我應聲，然後他進來，随後望着虛假一號的屍體愣住，最後他擡起了頭，臉上還帶着酒後的赤紅。
他望着我，表情無措倉惶的像是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我也是那個孩子。
只不過跟他不一樣的事，我一直都能找到我的歸宿。
“……安……安奇羅？”
“……”
我殺了他。
……
……
在終于能與這個貫穿我童年的小島徹底告別時已經到了第二天的清晨。
我燒掉所有屍體田地房屋，然後再次看到滾滾濃煙惹來了總是在這一天這一刻恰巧路過的商船，我殺掉了大部分人，只留下那些船工，請求他們把我送到最近的沿海城市。
船工人很好，不僅沒有讨要財物，還在我上岸的時候補貼了我不少，我便真摯的感謝他們，然後将他們連帶行船一同沉入海底。
我開始專心致志在各個城市流浪，修行念，然後找尋念能力者，最後渴望實力和每一次都無法避免的死去。
……
……
……
……
在被尼特羅收為徒弟的那一天，是我1489次輪回的十二歲。
因為厭倦了重複了一遍又一遍，無聊的考試劇情，在第一場考試的時候，我把所有人都殺死了。
我成了那一期唯一一個獵人。
慶祝會上的人數比哪一次的人數都要多。
還在那所城市的所有獵人都來圍觀我的念，談論我的年幼，注視我的殘忍。
他們低聲稱呼我為“怪物”。
然後在慶祝會結束的時候，尼特羅決定收我為徒。
“即使我的眼睛像是石頭，我是個沒有感情的怪物，你也依舊決定要這樣做嗎？”
我問他。
“吼吼吼吼~”
他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很開心的笑出了聲。
随後他問我的目标是什麽。
我說第一個是變得比他更強。
尼特羅沒有問第二個第三個是什麽，他只是望着我，眼神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欣喜。
他似乎更高興了。
然後我跟着他度過1489次輪回的剩餘14年，我依舊是那個天賦平庸，笨拙無比的人。
所以在我26歲那年，已經失望了14年的尼特羅在臨行前對我出了手。
“……NGL的災難必定會讓我有去無回，所以我再也沒有時間等待下去了，安琪爾，真希望從一開始我就不曾收你為徒，如果不曾有希望的話，我也不曾如此失落吧……唉……再見了，安琪爾。”
“你的希望是什麽呢，尼特羅？”
我在臨死前問他。
“希望你終有一天能夠毫無保留的全力以赴，然後……殺死我。”
尼特羅說。
“好吧，我會努力嘗試的，那下一輪再見吧，尼特羅，再見。”
“……”
我替還在心存猶豫的他扭斷了自己的頭，幹淨利落的送自己去死了。
……
……
……
在2000次輪回整時，我終于能夠在20歲之前勉強和尼特羅打成平手。
尼特羅高興的一點也不像年齡超過100歲的老人，他對我提出死鬥。
我拒絕了他。
“因為未來還有重要的事需要你做，尼特羅，雖然我并不在意這裏所有的一切，但是在我找全她們之前，我并不希望這裏的一切全部被毀滅，你也不會想的，尼特羅，因為如果你死去，至少有兩片大陸會淪落在那些東西的手中。”
“……什麽東西……？”
“是來自那片大陸的最孱弱的災難。尼特羅。”
“……”
尼特羅一反常态的變的面無表情又神色寡淡，他望向我的眼神晦澀不明，然後一瞬間反複幾次對我産生了無比懇切的威脅和殺意。
他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問我從哪裏知道的有關未來的信息，反而只是輕聲說，
“……你也想到那裏去嗎，安琪爾？”
“當然不，我太弱了，會死在海上的，所以我不再做浪費時間的事情了。”
“……你想做什麽。”
“現在嗎？”
“現在。”
“想去揍敵客。”
……
……
……
揍敵客藏着和尼特羅實力相差無幾的老家夥。
連續34次，我都被殺掉了。
第35次時，我決定不在實力孱弱的時再試圖毀掉他們全部，而是專心致志等待我命中注定的三分之一從那個黑發女人的肚子裏爬出來。
随後，總共47次，因為偷走揍敵客的直系嬰兒，我都被其餘的人追上殺掉了。
直到2082次輪回的那天，我終于殺掉了那個銀發的家主，把那個還在懷孕的黑發女人搶走了。
只不過有史以來第一次成功還是來的太過粗糙疏忽，我忽略了女人的決心，以至于又浪費了幾次輪回：她總是會以各種各樣讓人出乎意料的方式決絕的毀掉肚子裏的孩子連帶自己，後來我學會了在搶走她的第一瞬間封住她的念，敲斷她的牙齒，封住她的口舌，鎖住她的四肢，然後捉弄她的大腦，要她變成一個茫然無知的白癡。
我帶着她漂洋過海，躲到了最遠的大陸深山，用有史以來最精心的照料，耐心等待她誕下我的三分之一歸宿，我的三分之一渴望，我的三分之一份更加偏愛的愛。
女人連生産都是溫順安靜的。
我陪伴她兩天。
最後得到了一個黑發的男嬰。
……
……
……
……
我絕望的發現它不是我的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