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紅發三

紅發三

我嘗試了20多次,發現每當離開了揍敵客,我的帶都會被那個黑發虛假代替,所以從2100次輪回開始,我似乎徹底變成了一個總是會控制不住自己行為的瘋子。

在2278次輪回時,我終于能夠終日潛伏在揍敵客不被任何人發現,而那時的我也對毀滅任何人徹底失去興趣。

每一時每一刻,我都躲藏在暗處的陰影中注視着那個黑發女人。

我一遍又一遍耐心的等待我的帶出生,然後抱着難以形容的渴望一遍又一遍讓她徹底和我融成一體。

失去了孩子的揍敵客們往往會大發雷霆,但他們總是找不到我。

因為每當得手我都會離開這裏,然後在去黑暗大陸尋找我的瘋子時順便去流星街找我的傻瓜。

每當我長到2歲生日當天,可憐的瘋子都會在那邊最先死去,她總是會以各種各樣的方式讓自己從一個變成了一片一簇一灘,然後密密麻麻彌漫遍山遍野。

她甚至連自己的能力連身邊的一切都沒有搞清楚,就帶着她從另一個世界帶來的四塊附屬一塊死掉了。

在我第一次終于到達黑暗大陸,也第一次在兩邊都來去自如時,我已經輪回了接近3000次。

我在收拾瘋子殘留的碎片——也許是一棵草,也許是一顆沙礫,也許僅是一塊字面意義上的空白時,我無意間在現實中注視了世界的邊緣。

那是龐大臃腫數據的一角,是綠色的編碼,是比任何空白都要更加恐怖的時間線。

我看到無數世界出生膨脹又坍圮,我看到無數真實像是黑夜中渺小閃爍又暗淡的亮光。

在它們中間,我看到了我笨蛋瘋子傻瓜。

然後我看到我們無措的未來,以及永遠無法擺脫的巨大魚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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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觀賞着我。

【】在觀賞着我們。

【】在觀賞着一切。

……

……

我們是缸中之腦。

……

……

我們是玩笑。

……

……

“……”

……

……

第3200次輪回,我終于擺脫像是夢魇一般的瘋狂,看上去像是一個正常無比的正常人了。

所以我在我更加偏愛的三分之一份愛學會講話,終于聽懂一切的三歲去了揍敵客。

“跟我走吧,帶,我會好好愛你,好好照顧你,我會把你養大,然後要你愛我就像我愛你,所以對我說吧,對我請求吧,就說:是的,我願意跟你走,我的安琪兒。”

我望着她稚嫩的臉,望着她美麗的白發,要自己露出比在我手裏死前求饒的任何一個人更加絕望,更加悲傷,更加渴求的表情。

四個揍敵客和一個涕淚橫流的小揍敵客站/癱在一邊安靜/崩潰的看着我。

自從我某一次先後殺掉尼特羅和他們家那個和尼特羅實力相差無幾的家夥後,終于能夠讓他們溫順不甘安靜憤怒的尊重我了。

我的帶揪着手裏的玩偶,擡起臉茫然的望着我。

然後就像是她讓自己的能力變成觀測數據的一角,是在我們之中最先懵懂察覺到世界是魚缸一樣,瞬間用本能敏銳的察覺并拆穿了我僞裝下的另一層僞裝。

我的帶在自己還沒有明白的時候,就下意識用孩童的驚慌失措和恐懼來面對我。

她丢掉玩偶,轉身踉跄着爬向那個黑發女人。

“媽呀!媽!”

她一秒鐘落淚,然後在接下來十分鐘裏都扯着喉嚨歇斯底裏喊叫。

“……”

……

……

我就走了。

不過我在在臨走前告訴她如果在未來她還活着的某天想要愛我,可以在心裏叫我的名字。

到那時,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會再來找她的。

但即使度過幾十年,度過幾十次輪回,我的帶都沒有叫我的名字。

在那幾十年裏我一再不死心的試圖尋找最初的瘋子但最終還是一次又一次失敗後,我将耐心放在了流星街的傻瓜。

她的陰郁就像是雨天更加陰沉潮濕的空氣,我愛她,但比起她,我更加偏愛天真敏銳又無知的帶,更加偏愛冷漠任性又對一切無動于衷的瘋子。

……

……

即使是這麽多次輪回,我也從未想過我們兩個會是最先在精神身體上都變親密的人。

……

……

我們四個之間,我最先“降臨”,其次是瘋子,然後是傻瓜,最後是帶,所以我尋找她理應是容易的,但在3230-3267次輪回37個幾十年中,每當我試圖避免還未“降臨”傻瓜的軀殼淪落流星街,我可憐的傻瓜便像是當初的帶一樣,再也不會出現了。

我只能去流星街尋找她。

傻瓜雖然不總是像瘋子一樣死去,但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往往也不再是完整的了。

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

她每一次都會被分割或者自我閹/割。

我可以找到她的身體殘留,但我無論如何再不能找到她忘掉的一切。

因為她把自己的能力徹底扭曲成了遺忘自己。

她不再是完整。

即使我還在愛她,

除了變成屍體她也不再有什麽用處了。

……

……

……

……

第3290次輪回,我從反複輾轉在瘋子傻瓜之間,重新回到了我的帶身邊。

就像是最初的美好,只有她還是完整,還是觸手可及的那個。

那一次輪回,我殺掉了她的哥哥,然後和她結婚生子,我望着她戰戰兢兢的愛我,戰戰兢兢的衰老,然後戰戰兢兢的死去,最後我像最初那樣,迫不及待無比渴望着讓戰戰兢兢的她再次戰戰兢兢的在我肚子裏融化。

我們這樣度過了十個一模一樣的平淡一百年。

在3301次輪回時,僅得到一個三分之一再也無法抑制我更加貪婪的渴望。

在那次輪回,我率先找到流星街的傻瓜并把她變成一個完好無損的白癡,然後偷走了揍敵客家的笨蛋再次把她變成一個完好無損的白癡,随後我帶着兩個白癡前往海的那邊,大陸的盡頭去收集瘋子的每一片每一塊每一絲每一簇。

……

……

【如果集全了四個下一輪我們會永遠在一起會的就是這樣會的我需要這樣做收集我們四個】

我是這麽告訴自己的。

……

……

笨蛋傻瓜因為太過孱弱在路上都死了

……

……

不過沒關系……

……

……

因為還有下一輪呢

……

……

……

【如果集全了四個下一輪我們會永遠在一起會的就是這樣會的我需要這樣做收集我們四個】

……

……

在3320次輪回時,我發現與其把她們變成完好無損的白癡,還是把她們變成更加安靜的完好無損的屍體要便捷的多。

我不能像是随意對待一切虛假一樣随意對待她們。

所以我便懇切請求她們對我許願。

……

……

【如果集全了四個下一輪我們會永遠在一起會的就是這樣會的我需要這樣做收集我們四個】

……

……

無論多少次我這樣請求瘋子,瘋子都會一如既往沉默從不曾回答我。

無論多少次我這樣請求傻瓜,傻瓜都會一如既往厭惡詛咒恐懼憎恨然後再次自我閹/割。

只有我的帶,只有我還活着但卻在她家人令人窒息的愛中終于徹底歇斯底裏的帶。

在3346次輪回的夏天,她十歲那年,在那一次她貧乏可憐蒼白人生中第一次見到我時,在數百數千次輪回的相遇中第一次壓抑絕望的恐懼,對我展露了戰戰兢兢的更加貧乏可憐的蒼白笑容。

“無論您是誰,請殺掉我吧,請讓我去死吧。拜托您了。”

“那如你所願,我的帶。”

我殺掉她,帶走她完好無損的屍體,離開時就像來到時一樣悄無聲息。

即使那個最老的揍敵客也沒有發現,就算發現,他們最後也只能發現他們失去了唯一的廢物,唯一的女兒,唯一的恥辱,唯一的寥寥無幾,僅靠親情維系的可憐的那點愛。

……

……

我沒有發現揍敵客地下圈養的災難

……

……

屍體消失了

……

……

我的帶在我手中被搶走了

……

……

我回到了巴托起亞的枯枯戮山,然後發現重新蘇醒的屍體,像是真正活人一樣行動自如的帶不再完好無損。

……

……

她是一塊複制黏貼的記憶。

……

……

她甚至被剔除了她唯一的慰藉,一塊比她更加年幼更加弱小的數據。

……

……

就算變成一具屍體,她對我不再有用了。

因為我不能在一塊附有虛假數據的屍體中找到屬于我的帶。

……

……

【如果集全了四個下一輪我們會永遠在一起會的就是這樣會的我需要這樣做收集我們四個】

……

……

3347次輪回的流星街,我第一次沒有太過刻意尋找便在宴會上無意間碰到了我的傻瓜。

她像是每一次我刻意放任不再幹涉的每一個過去一樣再次自我閹割,甚至因為遇到不同的人,經歷不同的事,她遺忘的次數更頻繁,丢掉的自己也更多了。

不過為了珍惜我們3347次輪回中第一次恰到好處又讓人欣喜的偶然相遇,我沒有浪費半點時間,我請求她像我許願去死。

也許正是因為這點珍惜,我也終于在3347次輪回中首次得到了對方主動的,我一如既往渴望得到的愛。

我看着她在我面前咒罵詛咒着自我閹/割。

然後期待渴望我的擁抱。

我就擁抱她,然後再次請求她向我許願去死。

我的藜蘆再次拒絕了。

她躺在地上,蒼白的臉上帶着突兀的紅暈,她面無表情的盯着我,向我許願她要活着,然後任性的要求我必須送她禮物。

“你愛我你渴望我你需要我你想要殺掉我,所以你需要讨好我,你要讓我高興,你要讓我像是你愛我一樣愛你,所以你應該送我禮物,送我很多禮物。”

“那你想要什麽呢,藜蘆?”

“我要你剝奪他們所有希望,然後讓他們去死,所有跟我有關的他們,所有跟我有關的一切,我都要你像是殺掉這屋子裏的渣滓一樣殺掉他們,不過下次記得不要讓他們死的這麽輕易,因為我想要他們感到痛苦。”

“那便如你所願。”

我毫不猶豫的答應了,然後親自喂她咽下黑暗大陸拿回的災難。

那是瘋子殘留的一塊碎片。

那是一顆光滑雪白的蟲卵。

曾經瘋子在它體內增生,現在它在傻瓜體內繁衍。

一個開始變成了另一個開始,直到我的藜蘆消失,融化成最後一塊蟲卵。

“在這一次,直到世界終結,你都會永遠活着。”

我再次親吻她的額頭。

但她還是靜靜地望着我,在麻木不仁中安靜溫順的絕望着。

“……真的不能帶我走嗎?安琪兒?無論什麽我都可以做,你想要孩子嗎?我可以生下你的孩子,你想要啃噬我的身體嗎?我可以喂你一點……就帶我走吧,至少帶我離開流星街……”

她小心翼翼的求着。

“不能。”

我說。

“為什麽?”

“因為你對我沒用了呀,你不再死去,你不再有屍體,你也不再是你,所以你對我沒用了,藜蘆。”

“……”

傻瓜便不講話了。

她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把所有還殘留的微弱情緒全都轉化成了憎恨。

“……你是個穿裙子的死變态,你是個變/性的j女,你也該去死。”

她面無表情的咒罵了我。

“唉,即使你對我撒嬌又有什麽用呢,所以等下一輪再見吧,我的藜蘆……不過因為你們是女人,所以下一輪我依舊應該是女人。因為我們原本就應該親密無間,如同一體。”

我對她微笑,最後一次親吻她。

然後離開了。

這一輪我不再會收集她。

因為永遠活着的她所剩無幾的真實會消失。

在她死去。

她便會變成虛假的數據。

她不再對我有用了。

……

……

……

……

【如果集全了四個下一輪我們會永遠在一起會的就是這樣會的我需要這樣做收集我們四個】

無論多少次,無論如何。

我都應該是一遍又一遍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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