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章
第 45 章
牧君瑜看到沈西容拉帽子,好奇問:“這麽熱的天,你戴着帽子不熱嗎?”
其實,吃過補藥,練了武藝,身體大好,根本不用帶帽子保暖。反而,這麽熱的天,帶着帽子熱的汗流,但她的帽子主要是為了防止熟人認出來。披着馬甲的人,不配怕熱。
于是,她扯理由道:“我身體不好,時常感覺頭冷。”
牧君瑜的眼睛的在沈西容額角掃一眼,那處聚集了細密的汗珠子。沈西容在府試時候暈倒的事,許多學子津津樂道,身殘志堅,堅持考完府試,得倒數第一,但,幾月後院試卻是逆襲案首,這事激勵了不少學子奮發。牧君瑜掏出一塊手帕,遞給沈西容:“來,擦擦冷汗。”
“謝謝,牧姐姐,我去看墨塊了。帕子洗幹淨後還你。”沈西容讪讪接過帕子擦汗,面對牧君瑜憐憫的眼神,她心裏十分尴尬,當身邊走過一個活計時,沈西容叫住了她問:“小姐,能帶我挑個墨塊嗎?”
那夥計停住腳步:“好,請跟我過來。”
走到貨架旁,上面整齊擺放着大大小小黑黝黝的墨塊。沈西容拿起一塊墨塊問:“這塊好用嗎?”
活計:“這塊研出來的墨汁細膩黑亮,價格不貴,非常好用。”
沈西容道:“包三塊。”
活計:“你還要看看旁的嗎?我家的宣紙也非常好。”
沈西容:“下次看看。哎,對了。我找裘老板有點事,她什麽時候能下來呀?”
活計拿出一張油紙攤平,将三個墨塊齊整放上,一折一疊包起來,系上繩子:“這大老板的事,我哪能說好呀。”
沈西容:“當老板的也不容易。今天彙報完了,明日大老板該走了吧?”
活計跟沈西容閑聊,并沒想那麽多:“是呀,哪有男子出來抛頭露面的,謝家商號太多,家裏人不夠,連公子都派出來了。”活計說到這裏便打住,知道自己說多了,捂住嘴,轉移話題:“你要找裘老板明日白天來找正合适。”
沈西容接住了活計遞來的包裹,裝作不經意:“大老板一年得來個七八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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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計搖搖頭:“哪能啊!謝家産業遍布各地,每處都要巡商,我們這地處盛京,一年來個一次就不錯了。聽聞還有些偏遠的地方,四五年都沒去過一次呢。”
聞言,沈西容臉上打開了笑容,舒口氣,将包裹收好,轉頭去尋牧君瑜,她還在挑選東西,沈西容過去打聲招呼離開,往官學回走。她的宿處原有兩人,另一人中途決定回家中住,沈西容便獨立擁有了一間房。
她躺在涼席上,肚腹上蓋着一床小薄毯,換了個地方有些不習慣,輾轉難眠。過了不知道多久,迷糊睡着了。睜開眼睛時候,蒙蒙的燭光從窗外爬進來,往更遠處看,天上星辰閃爍。
沈西容自诩算是早起的,這個學院裏居然還有比她起的更早的人。
心底冒出些危機感。越往上考,衆人拼的不光是天賦,還有勤奮。沈西容這般想着掀開薄毯便起身點上油燈,開始複習書本。
開學第一天院長訓話,學子們早早的就去占前排位置坐下。院長訓話內容,大意是,官學的師長們都有大才華,只要好好聽課,勤奮好學就能考上。
又重點提醒,不要投機取巧之類。
接着又說教學內容,禮樂射禦書數,欲成君子,先學六藝。除了六藝之外,官學還需再學一門畫,只因當今天子是個愛畫之人。
然而,科考只考書和數,猶重書一門,此兩門為主課。禮樂射禦畫這五門為副課。
主課日日都有課程安排,而副課則三五日才上課一次。
下一次秋闱在兩年後,這并不意味着沈西容就得在官學裏老老實實呆兩年,事實上等半年或者一年後,便可開始着手去縣衙、府衙等等地方學習理政之事。
秋闱、春闱、殿試不僅僅是考八股文,更考時政要聞以及應對策略,而這些書本上學不到。待例考的時候過來露個臉考個試,成績靠前不墊底,還能領官府發的類似月份銀子的廪膳。
沈西容在官學讀了五天的的書,第六日回家休沐,次日又趕回官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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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偏廳。
兩個太監斜舉着一幅畫,穿着明黃龍袍的皇上目光落在畫作上,眼神流出驚喜:“筆法精妙,意趣盎然。這幅荷塘月色,妙!妙!妙!易枝,你這從哪裏淘來的寶貝?”
站在皇上身旁的謝易枝笑道:“就從我們書局拿來的。”
“文泉書局?不可能,你們那的畫都是些名家所作,精美是精美,就是少了點靈氣。這山杏是何人,朕聽都沒聽過,快快從實說來,畫是從哪裏找來的。”皇上臉上睨眼謝易枝,眼神中寫着不信。
“您別扣個欺君的帽子給我了。這事,我敢騙旁人,還敢騙你呀?真是從我們書局裏拿來的,說來有意思,我拿這幅畫的時候,還有個小學子正打算買下這幅畫呢。若非我下手快保住這幅畫,您就看不到這個了。您說是不是該誇誇我。”謝易枝笑着回道。
皇上與謝易枝的母親是密友,對待謝易枝就跟對待家中的晚輩一般。
“光誇幾句,你還不得罵我小氣。說吧,你還想要什麽賞賜?”皇上目光細細端詳畫作,恨不能将頭都埋進畫中。
“我想要一樁婚事。”謝易枝坦白說道。
皇上擡起頭,連畫作都不香了:“你不是發誓說,終生不嫁人麽?”
謝易枝:“想開了。”
說來有意思,幾天前他做了一個夢,夢境說他如果不嫁給盛京院試案首沈西容,便會在經商途中慘死于土匪手中。他對此是不信的,無稽之談。
但他還是有些好奇的,這沈西容是何許人物。問過裘掌櫃後,他才知,這沈西容竟然就是山杏,他與皇上一樣是個愛畫之人。僅這一點,就極大觸動了他,更為好奇。
他搞清了對方的位置,悄悄的去看了一眼。當時沈西容正好在宿處窗口畫畫,不知道在畫什麽,低低的垂着臉,發絲微微落在書案上,窗外的風輕輕拂過,發絲清揚。
她在作畫,而她摸樣卻俨然成了一幅生動的畫。
那一刻,謝易枝衡量起來,沈西容是案首,還作的一手好畫,嫁給她不吃虧。夢境有真有假,萬一是真的呢,他沒必要拿自己生命開玩笑。
皇上沉吟片刻,猶疑道:“你想嫁誰?”
“沈西容。”
“咳咳咳。”皇上被自己口水嗆到,好多年沒有這麽失态過了。旁邊的太監,焦急拿着一碗水過來,皇上将水杯推開:“你要嫁給誰?”
“大榆村人士,今歲院試案首,目前在官學就讀,她叫沈西容。”謝易枝詫異皇上這麽大的反應。
“她答應娶你了?”皇上緩口氣,慢慢吞吞的問。
“我這麽好的條件,難不成她還會拒絕嗎?”謝易枝自信道。鳳朝婚嫁重門第,如果能嫁娶高階層的男女,一朝龍在天,改變了命運,簡直比中當官還要喜慶。
皇上語重心長,目含同情,欲言又止:“這···你剛來盛京,對她不了解。要不,你先問問她的想法。如果她同意了,我便給你賜婚吧。”
謝易枝聽出皇上話裏有話,他沉默片刻,問:“這沈西容難道是個人渣,不堪嫁麽?”
“咳咳咳···”皇上喝了一口茶,茶水噴濺,再次被嗆到,往日的莊重不翼而飛,邊咳邊道:“不是。不瞞你說,你已經是第三個來我這裏求賜婚的人了。”
“!”謝易枝震驚當場,一句話都沒說出來,眼睛都直了。老半天才回神:“還有誰要賜婚的?”
皇上用一種萬分同情的目光看着謝易枝,謝易枝雞皮疙瘩都翻起來了。皇上道:“佟相家的公子佟晚歆,還有我那不争氣的侄子傅清舟。你是第三個!”
“這世上好女人千千萬萬,以你的條件,可以找到一個更好的。”
“沈西容只有一個。”謝易枝沒聽皇上的勸告,反而沉思起來。這沈西容到底何許人物,怎麽引得另外兩人青睐,難道嫁給她能有天大的好處嗎?
在商界越是有人争的東西,就越是好東西。謝易枝的興趣變得更大了。
皇上重新恢複鎮定,無限複雜的語氣說道:“你們小輩的事情,我不參與。哦,那個,山杏既然将畫賣到你們書局,那你知道山杏是誰嗎?”
謝易枝正經道:“她每次都是讓旁人來送,并未露面。”
心道:知道也不告訴你!
“有能力的人都有幾分自己的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