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章
第 48 章
沈西容忽然擡起頭看着謝易枝,他臉上有一瞬間慌亂,忙整理了臉上的表情,張起妩媚的笑:“你老看着我臉做什麽?”
“你擋我燭火了。”沈西容語氣平淡道。
一口郁氣卡在胸口,謝易枝用殺人的眼神瞪沈西容,在對方清澈的眼光下,往旁挪動一個腳步。這時,房間裏一個角落跑出來一個黑影,鬼鬼祟祟的沿着牆角跑出來。謝易枝與它漆黑的眼珠子對望,雙方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鄙視。
官學有老鼠,很正常。謝易枝又不是什麽弱男子一點不怕老鼠。甚至,他還希望老鼠拖家帶口的遷進房中,最好将沈西容的書本全都咬碎!!!
一陣快意湧上心口,咦,或許···
謝易枝驚叫一聲,惶恐的指着過道中間穿行的老鼠,顫抖道:“容···容···有老鼠。”
驚叫聲吵得沈西容擡起頭,一個黑影朝着罩上來,還沒來得及做什麽,她的頭就埋進了謝易枝的胸口,臉貼着謝易枝的胸,對方的心跳平穩有力的拍打臉。
那只無辜的老鼠被謝易枝吓了一跳,在房間裏亂竄起來。沈西容緊緊貼着謝易枝察覺不妥舉起手,将謝易枝往後推,身體連同椅子往後仰。椅子不受控制的往後倒去,沈西容連忙擡起屁股,椅子砰的砸在地上,而倒黴的老鼠正好從下面經過,咔一聲,被砸斷了一只腿,吱一聲慘叫,驚恐在地上往門口爬動。
沈西容掙脫起身,将裝害怕的謝易枝攬在身後,目光在地上掃過,指着地上拖着斷腿驚慌挪行的老鼠,溫聲安撫道:“不怕,老鼠斷了腿,失去行動力,它不會傷害你的。”
做戲做全套,謝易枝眼圈紅起來,幾顆眼淚撲簌簌的往下落,可憐兮兮擦眼淚:“我從沒見過這麽大的老鼠,牙齒這麽鋒利,爪子這麽粗,太怕人了,嗚嗚嗚···”
這邊的哭聲引起了院子裏的同學投來好奇的眼神。沈西容看着那只倒黴的老鼠,心裏冒出一個主意:“它吓到你,我讓它給你道歉好不好?”
謝易枝止住假哭:“什麽?”
沈西容拿起筆架上的筆,走到老鼠身邊蹲身,用筆杆挑起老鼠的上半身,老鼠怕得忙向前拱動,上半身躬身降落,就好像在鞠躬。沈西容一本正經道:“你這只壞老鼠,吓哭了我同學,該當何罪。快,本未來青天大老爺,罰你什麽好呢,給他鞠躬賠罪!”
老鼠的因腿腳受傷,想跑不能跑,動作很是滑稽。
本就是裝模作樣的謝易枝,噗嗤一聲,嘴角上揚笑了起來。他低頭看向那只斷了腿被沈西容玩弄的老鼠,覺得有趣。沈西容見謝易枝終于笑了,松口氣。伸手捏住灰毛老鼠的毛茸茸的後脖子,放入房間的一個小小木盒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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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易枝好奇問:“你怎麽不将它扔出去啊。”
“腿好了就扔出去。”沈西容随口說道,又翻找一下衣櫃,撕開一根布條,将老鼠腿撥弄幾下正骨,接着綁好布條固定。
謝易枝仿佛不認識沈西容一般,重新将她從上到下打量起來:“你好奇怪,為什麽不打死?”
沈西容道:“下不了手,有些不忍心。當然,你如果将它打死,我會當沒看到的。”
小老鼠個頭不大,毛茸茸的頭,賊眉鼠眼,頭不停往盒子角落拱動,似乎在尋找逃離路線。謝易枝頭次生出,其實老鼠也很可愛詭異感。
他在商場見過許多爾虞我詐,勾心鬥角,衆人都為了一個利字鬥得頭破血流。心慈手軟對謝易枝而言是個新鮮詞,他似乎沒見過沈西容這樣的人,看似冷漠,實則憐憫衆生。
他道:“容容說的對,是我驚叫讓它斷了腿,不若這樣,這幾天我來養它,等它好了放他離開。”
沈西容奇怪:“你不怕嗎?”
謝易枝眸中春情浮動:“我相信容容的話,它不會傷害我。”
沈西容沒說什麽,俯身将盒子抱起來,送到謝易枝手上。謝易枝将盒子抱在懷裏:“它吃什麽呀?”
“跟人吃得差不多吧。”
“枝枝,你沒事吧。”王意火急火燎的跑進門來,擔憂的站在謝易枝身前,目光在他身上走,從頭肩走到胸口,往下。一個木盒子裏面角落縮着一只毛茸茸的發着抖的--
老鼠!!!
王意想也沒想擡手一劈,謝易枝根本沒防備王意突然的動作,木盒子受重,手腕脫力,砰的一聲,木盒子撞在地面,緊接,吱的一聲,老鼠着發出第二聲慘叫。
一只老鼠從盒子底下往外爬,兩只短小前肢拱動,後肢癱在地上,像個雙肢癱瘓的人,奮力往外爬,無比凄慘。
這只老鼠今日遭了無妄之災,先被椅子砸斷一條腿,又被盒子砸斷另外一條腿。
“你做什麽?!”謝易枝雙掌用力,一把推開王意,蹲身抱起盒子,手指捏在老鼠的後脖子,重新放進木盒子。這次的老鼠已經奄奄一息,仿佛認命一般,找了個角落待着,不在動作。
“這是老鼠!會咬人的!”王意焦急解釋。
“它是我養的寵物!”謝易枝面無表情別王意一眼,将盒子交給沈西容道:“能不能麻煩你再給它正正腿?”
王意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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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個晚上,沈西容獨自伏在案上做文章,牧君瑜父親想她了,下課後便派家仆接她走了。
燭臺在書桌前,暖融融的光芒籠罩她上半身,像是披了一層朦胧的紗,泛着幽若的微光。謝易枝從門口走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
燈下美人,絕世無雙。
心驟然重重的跳動兩下,他手輕輕撫在胸口。照以往他會直接走到沈西容身旁,打斷她用功讀書,而現下,他決定等她忙好。
并不是他體貼,而是,他發現,沈西容在讀書期間被打擾,會對打擾者冷淡。
他坐在房間另外一張書桌上,将手中的木盒子擺在上面,一只老鼠蹲在裏面。相較于前段日子的畏縮,如今,它表現得從容,綠豆大的黑眼睛,露出愚蠢的眼神。
謝易枝用拿起書桌上的毛筆,用小棒子逗它。經過這幾天的山珍海味的喂養和已經斷腿後失去生存能力的打擊,這只老鼠背叛了它的祖業,開啓了新的寵物鼠的人生。
會配合謝易枝做出鞠躬,搓手,摸頭各種動作,看得人啧啧稱奇,謝易枝覺得很有意思,連這樣小的動物都會被優裕的物質所誘惑。沈西容卻格格不入,完全免疫這些東西。
真是一個有趣。
沈西容擡起頭,捏捏酸脹的肩膀。目光瞥見趴在書桌上無聊逗弄小老鼠的謝易枝,那小老鼠被謝易枝養的油光水滑,胖了幾個圈,就連氣質都不那麽猥瑣了。
“謝公子。”
謝易枝撩開眼皮,露出嬌媚的微笑:“容容~你讀好書了嗎?這只老鼠的腿腳好了,我們一起去給它放生吧。”
“去哪裏放生?”沈西容好笑,第一次聽說給老鼠放生的。
“将它放到同悅樓的後廚。”謝易枝說道。
“給人家後廚放老鼠,會被打的吧。”沈西容道。
“我是東家!她們誰敢打我。”被嘲笑的謝易枝有些惱。
同悅樓居然是謝家開的!這倒讓沈西容有些沒想到,不過轉念一想,全聚樓在盛京勢旺,王多羽霸道蠻橫,如果同悅樓的老板太弱,恐怕早就被擠死了。
“倒也不必那麽麻煩。聽聞老鼠它們有區域劃分,就像人類一樣有自己的地盤。同悅樓那邊的老鼠恐怕不能接受官學這邊的老鼠,勉強放過去了,我們的小老鼠會被視為侵犯地盤,會被暴力毆打的。不如,哪裏來的放哪裏,我們就放到官學後廚吧。”
“官學後廚裏一清二白,連過夜的菜渣子都沒幾根,小老鼠不會活活餓死吧。”謝易枝不免擔憂。
官學裏的夥食清淡,院長秉持粒粒皆辛苦的原則,每日的份額都是固定的,需要吃飯的學生,得報餐才有飯吃。不報餐只能餓肚子,因而,官學後廚泔水桶比喝水桶還幹淨。
“它是野物,生存能力很強的。要不,你就往我房間放,到時候,它自會回自己的鼠窩。”沈西容說道。
“那好吧。”
“沒什麽別的事,我先去洗漱了。你自便。”沈西容恢複一慣的距離感。
這幾日他時常以借口小老鼠斷腿需要治療觀察的名義,來找沈西容。沈西容倒不似從前那般冰冷,會跟他說幾句溫軟的話。可現在小老鼠的腿腳好了,兩人的關系似乎又回到了原點,謝易枝有些郁悶,它将木盒子裏的老鼠倒出來,很不客氣的将它往角落一推,轉身離開。
小老鼠并不知道自己遭受了抛棄,爬出來幾步目送謝易枝出門。
謝家商號很多,商務上的事多如牛毛。他不知道拿沈西容該怎麽辦,勾引不行,冷落不行,蓄謀接近還是不行,簡直就無從下手。謝易枝覺得沈西容就是個捂不熱,融不了的鐵疙瘩。
就連養老鼠當寵物這樣的蠢事,他也幹了,還是無法走近沈西容。
他已經在沈西容身上浪費太長時間了,不能因為沈西容耽擱了正事。
你若無情,我便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