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章

第 49 章

沈西容之後在官學學習時,謝易枝沒有再出現過。官學學習完畢後,佟晚歆和傅清舟都在盛京給她安排了學習政務的地方,一個是兵部,一個戶部,沈西容斷然拒絕,轉頭乘船去揚州跟張相與學理政。去揚州非常容易暴露身份,沈西容為何要去,她有自己的目的。

珍嬸的話時時在耳旁響起,父親是無辜的。

她想知道,當年父親與家奴私通的真相。可惜,她翻閱了卷宗,上面白紙黑字摁了手印,無法翻案。除非找到那個私通的家奴-樊茹,重新查明真相。

可那奴才不知是做賊心虛,還是被人殺了滅口,再也沒有出現過,憑空消失了。沈西容在揚州待了多久,就找了多久。

秋闱只有兩月時間,沈西容無法再待下去了,铩羽而歸。

“容容,這是我的筆記,你撿着看看能不能用得上。”張相與幫沈西容整理東西,抽出一本泛黃的書本,彈彈上面的灰塵。

沈西容掃一眼:“放進去吧。”

“這方硯臺要嗎?”張相與看到什麽都想給沈西容捎帶點,眼睛瞥見桌上的一方硯臺猶豫問道。她的母親聽聞沈西容是在盛京院試考了案首,對沈西容簡直推崇到了極致,每日都要張相與跟沈西容打好交道,沈西容以後考上京官,就是她們張家的政治資源了。

這方硯臺是她母親專程花重金的溪山硯。

“我家裏有一塊。”沈西容家中有一塊她父親留下的溪山硯,只不過擔心招眼,一直沒有拿出來用。但她,現今畫作的價格飄高百來倍,收入水漲船高。

這次回家,便打算取用這方硯臺了。

“那行。”張相與給沈西容收拾包袱,往裏整齊疊放書本,衣裳,這些普普通通的日常用物。張相與眼睛往窗外瞧過,她的夫郎恰巧帶着女兒從窗下經過,她玩笑道:“你行囊裏一點值錢的東西都沒有,你家那三位男子,不會怪我虐待了你一年吧。”

“張姐姐!!!”沈西容停下手,朝着張相與求饒看一眼:“他們不是我家的,你知道的,我一心考試。真的沒有心思做旁的事情。”

“那幾位對你情深義重,等了這麽久,你真的一點都沒動心嗎?”張相與好奇。

“旁人風言風語,你還不知道嗎?我跟他們清清白白,這次秋闱過後,就給他們物色對象。”沈西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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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色對象!!!你還真是個殺心犯!”張相與笑道,笑着笑着她嚴肅起來,往沈西容的身下看一眼:“你不會是有什麽隐疾吧。”

“我好的很!絕對沒毛病。”沈西容臉爆紅。

“我記得你高燒過好幾次,有什麽事,你別藏着,說出來,姐姐幫你想辦法。真的,諱疾忌醫真的不行···”張相與越發覺得自己想對了方向。

“沒有,真沒有病。”沈西容被看的身上都起疙瘩了:“你實在想幫我,就替我找個人。”

“找個什麽樣的人。”

“揚州前富商顧氏,家奴樊茹。”沈西容說道。這事說出來,她也很忐忑,但,經過這麽久的相處,張相與是個值得信任的好朋友。她打算冒險試一試。

“你···”張相與詫異,沈西容是盛京人士,為何會關心揚州的前富商。沈西容不想說,她便不會問。

張相與道:“除了名字還有其他信息嗎?”

沈西容未做猶豫将這一年來收集出來的資料拿出來,薄薄的一張紙,上面記錄着,樊茹的出生,來歷,身份,容貌等信息。還有更多的信息屬于秘密卷宗,沈西容這種來理政的人,是無法去查看。這也是為何沈西容,查找一年還是沒有找到樊茹的原因。

但是,張相與是州同知,她有權限查看所有卷宗。

“好,我知道了。”

“這事···能否請你保密。”

“好。”

-

揚州碼頭熱鬧非凡,客商、貨物往來不絕。

沈西容輕裝走上岸橋,找到一艘大型的船,來到船艙,找了一張木板凳坐下,凳子有點硬膈應屁股。船底層放貨,中層坐人。船艙很大,裏面人員雜亂,大花臉的戲曲班子、粗衣麻布的苦力漢子、拘束畏縮的家奴···

各式各樣三教九流的人。

以她的財力自然可以選一個更好的船,但沈西容不是不能這樣選,而是這樣選有隐患,這種普通民船上的客人,都是些勉強糊口的普通百姓,榨不出油水,水匪根本不會來搶。

沈西容孤身在外,身旁的人越多越安全。

然而,人多的另外一個弊端出來了,白日尚且能忍,到了晚上,大家斜躺在木凳上,放屁的、磨牙的、打呼嚕的人多非常的吵鬧,沈西容喜靜這樣的環境讓她感到窒息頭疼,無比懷念來揚州時坐的傅清舟家的私船,幹淨安靜,還有人伺候。船只在河上行駛幾日,來到長安。

這次,沈西容寧願挨水匪劫持,也要買高檔船的票。她奢侈一把,花了十兩銀子,買到一張包房的船票。

踏上甲板,她在殷情的活計指引下往船艙裏走。船小但有三層,最上頭是包房,中間仍然是客艙,最底下是貨艙。沈西容走進一條甬道,道路兩旁用木板隔成了一間一間的十來個房間,她朝着自己門牌號走去。

往裏走三個房間,她停住腳步,掏出鑰匙,插入鎖孔,擰開。房間的布置進入眼睛,一張床,有桌子,椅子,幹淨整潔,窗戶下擺放茶幾,茶幾上還風雅得放了一個盆栽。

果然,一分錢一分貨。

她邁步往裏走,腳懸在半空,一個聲音在身後傳進耳朵。

“沈姐姐!”

聲音缱绻而纏綿,聲線一絲絲劃過耳膜。聲音很陌生,她想,應當不是叫自己的。腳步落地,往房間走進兩步,反身關門。

一只手從門縫裏卡進來,沈西容将關到大半的門,拉開。

門口站着一個男子,長得秀雅而端莊,但看她的眼神似乎有點猙獰。她往記憶裏尋了尋,一個名字躍然于舌尖:“你是?!”

“好久不見,沈姐姐是忘了我嗎?我是枝枝。”謝易枝語氣裏帶着些許不易察覺的咬牙切齒。

“什麽枝枝丫丫?忘了。”沈西容家中有三個男子,絕不能再牽扯另外一個男子回去。

絕不!

所以裝不認識。

謝易枝臉上劃過一絲錯愕,似乎是沒想到沈西容的回答這麽冷漠,以致于他根本連最起碼得客套話都不知道怎麽說了。

沈西容禮貌笑了笑:“那如果沒有旁的事,我先回房了。”

接着往後退開一步,抓緊門把手,輕輕砰的一聲關上了門。謝易枝對着門板,臉上浮現前所未有的憤怒。從來只有他讓人面對冷門板的,

謝易枝渾身低氣壓走到隔壁門口,家奴上前給他打開房門,包房的擺設一模一樣。他跨步走了進去,坐在窗口榻上,眼睛盯着窗外。

波濤滾滾的河水,一浪接一浪的岸上翻滾。

自兩年前跟沈西容分別,這些年他去了很多地方,北方的冰天雪地,南方的小橋流水,西北的大漠孤煙;他見到很多人,狡猾的、單純的、愚昧的、聰慧的。

然而從來沒有人像沈西容一般帶給他驚豔感!

沈西容是矛盾的,她無情卻慈悲。

漂亮卻內斂。

上進卻守成。

兩年中,他幾次差點死于匪禍,鳳朝的匪跟中了蠱似的,見到他就搶。他開始慢慢相信夢境裏的事情,如果沈西容不當他的妻主,或許他真正的會死。

他不願屈服于命運似的夢境,就像他不屈服于傳統禮教不許男子抛頭露面。但,這些匪禍,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沈西容的存在,以致于,他只要有空便開始想沈西容,思念的心緒像絲綢重重包裹他,将他包成了一個繭子,只有見到沈西容他才能破繭成蝶。

但他不會屈服。

他今日偶遇到了沈西容,然而,沈西容卻忘了他!!!

憑什麽!!!

他受了這麽多,這麽久思念的折磨,沈西容卻可以逍遙自在。

忽然,他嘴角裂開一絲鬼魅的笑,他身旁的家仆如意心尖顫了顫,覺得自家公子好像瘋了。默默為隔壁房間的女子拘把眼淚。

-

沈西容靠在軟塌上,舉着一本書細細揣摩裏面的字,時間一點點從指縫裏流過。入夜,她出門洗漱好,拉開被子躺了進去,進入夢鄉。

夜裏,沈西容做了個夢,夢到一只蟒蛇緊緊纏着她,她一晚上都在想方設法掙脫那條蟒蛇。而那條蛇也在費盡心思想吞了她,雙方僵持一晚上。

清晨,沈西容睜開眼,頭疼欲裂,眼睛泛起紅血絲。她掀開被子,驚得目瞪口呆,被子底下一個男子伏在她腰間,一只手搭在她的腰上!

這男子并不是旁人,而是昨日遇到的謝易枝!

一股驚悚的感覺,從腳底竄上腦門,太陽穴突突的跳。

她轉頭看向門口,門是關的。可能是做夢,指甲扣了扣,刺痛傳來。

真的···

被子掀開後,早晨的清冷往裏面鑽,謝易枝打開眼睛,或許是發現哪裏不對勁,摸了兩把沈西容的腰,又側頭看來。兩人視線對撞。

謝易枝喉嚨中爆發出一聲尖叫:“啊!”

緊接着,門砰的被打開,如意帶着兩名家仆跑進來。看到床上的穿着單薄亵衣亵褲的沈西容,又看了同樣穿着清涼,抱着被子的謝易枝: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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