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柑橘
第6章 柑橘
“不過這種事情就這樣直接告訴我，沒事嗎？”
貓屋敷悠裏恹恹地看了他一眼：“少年，這已經是你第二遍問這個問題了。”
“既然我會把這件事告訴你，就說明我信任你，要是覺得良心不安的話，只要回應我這份信任就好了。”
她絕口不提之前想讓人失憶的事。
“魔法師也沒有什麽特殊的，不過是有點特殊能力的普通人罷了。”貓屋敷悠裏說出了看起來很高大上的話。
諸伏景光提醒道：“但是你剛剛還因為我沒有做出特殊的反應生氣。”
貓屋敷悠裏：“……”
“人類有點虛榮心有什麽錯！”貓屋敷悠裏拍着桌子道，“我不過是想要點誇獎，誰被誇了不會高興？！我要是誇諸伏你長得帥的話你也會開心吧？”
諸伏景光因為對方這副氣到炸毛的表現有些好笑，但他知道要是真的笑出來的話對面的女性一定會更加生氣。
黑發少年将手置于唇邊，星星點點的笑意從唇邊溢出：“悠裏姐很厲害。”
“這還差不多。”貓屋敷悠裏給了他一個“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雖說他這個語氣和哄小孩也差不多，但是她大人有大量就原諒他了！
打掃仍在繼續，大概是兩人短暫聊過天的緣故，現在的氛圍輕松了許多。
貓屋敷悠裏去收拾那些不能讓人碰的瓶瓶罐罐，諸伏景光則是開始處理客廳的衛生。
客觀來說，貓屋敷悠裏家不是很髒，只是有點雜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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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這樣處理起來也是個大工程了。
諸伏景光從各種角落掃出不同的筆：“怎麽有這麽多筆？”
“哎呀，想用的時候找不到，只好買新的，不知不覺就這麽多了。”
“雨傘……”
“同上。”
“這個零食都過期了。”
“什麽！真的嗎，我昨天還吃過？還好沒壞肚子。”
從櫃子裏嘩啦啦掉出來的一堆紀念品。
“出去玩當然要買買買啊！”
如果這些還能理解的話，剩下的就——
諸伏景光指着一旁的紙盒：“為什麽留着這麽多紙箱子？”
“可以放東西嘛，而且以後寄東西也可以用。”
抽屜裏掏出來一沓雙面膠。
“超市買五贈一，總覺得不買浪費了。”
還有收集起來的一堆木棍，紙袋和吸管，閃閃發亮的彈珠，糖果紙之類的。
諸伏景光嘆氣：“悠裏姐，你很喜歡囤東西嗎？還是這些你用的到？”
“也沒有啦，只是我看別人視頻裏可以用這些東西做手工，覺得挺有意思的，再說這些不是可以當做小孩的手工材料嘛，你要的話可以給你。”貓屋敷悠裏狡辯……不是，解釋道。
諸伏景光哭笑不得:“悠裏姐，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也用不着這些。”
貓屋敷悠裏沉默了一下:“那你有認識的小孩嗎？”
諸伏景光看着她沒有說話。
“好吧，我知道了。”她做了一個給嘴巴拉上拉鏈的動作。
諸伏景光：“那麽這些要全部丢掉。”
貓屋敷悠裏瞬間瞪大了眼睛：“丢掉？”
黑發少年微笑：“丢掉。”
“等等！”貓屋敷悠裏抓住他的衣角，垂死掙紮，“也不一定要扔吧？萬一以後用得着呢？”
諸伏景光溫柔道：“真的用得上嗎？”
“呃……”
“我看到桌上有很多卡帶，我想前輩下班回來，首選的應該是玩游戲放松一下，而不是做手工吧？”
貓屋敷悠裏：為什麽突然叫她前輩？
她小心試探：“萬一，心血來潮之類的？”
“前輩，”諸伏景光轉過頭，語氣溫和道，“你知道斷舍離嗎？”
“嗚……”
最後她只能眼睜睜看着諸伏景光毫不留情地将她辛苦收集的一堆東西丢進垃圾袋，心如刀割。
“等等，那個奶茶袋子的周邊是限量款啊！很稀有的！”
諸伏景光從善如流地将它掏出來：“那把這個留下，其他丢掉。”
“盒子呢！為什麽要把盒子丢掉！”
貓屋敷悠裏說的是之前吃餅幹，吃糖果的時候積攢下來的一堆漂亮包裝盒。
“我看這些盒子前輩也沒有用，只是放在那占地方。”
“但是它好看啊！”
“好看但是沒用。”諸伏景光思考了一下，“這就大家說的美麗廢物吧？”
貓屋敷悠裏遭遇【會心一擊】，血量-1000。
“惡魔！你絕對是惡魔！”貓屋敷悠裏抱着盒子大聲控訴。
諸伏景光面色不變：“嗯嗯，惡魔讓你擡下腳，壓到便簽紙了。”
之前怎麽沒發現他居然是這個個性呢！貓屋敷悠裏痛哭流涕。
還她柔弱可欺的小少年啊！
讓貓屋敷悠裏加入打掃就是在添亂，不知道第多少次将她扔錯的東西從垃圾袋中取出，諸伏景光無奈:“悠裏姐，你還是休息吧。”
貓屋敷悠裏:“……哦。”
在給垃圾進行分類的時候，諸伏景光很疑惑道:“說起來，我好像沒見過悠裏姐丢垃圾？”
日本的垃圾分類非常講究，按照貓屋敷悠裏這個錯誤率，門口應該經常有被退回來的垃圾才對。
貓屋敷悠裏眼神漂移了一下:“只是時間恰好錯開了吧？”
她實在不好意思說自己專門雇了人來垃圾分類，那也太丢人了！
諸伏景光表情半信半疑。
但是好歹沒追問什麽。
諸伏景光不讓她插手，她也不好意思讓客人幹活自己休息，于是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諸伏景光身後，時不時端着茶杯問他要不要喝水，或是拿着毛巾想幫他擦汗。
拒絕不了她熱情的殷勤，諸伏景光只好站在原地，意思意思地接過水杯喝兩口，然後看着灰發少女心滿意足地跑開，感覺又好氣又好笑。
進展終于到了餐桌，很神奇的，就算在這個淩亂的環境下，餐桌上的花朵卻依舊嬌豔欲滴，沒有絲毫枯萎的跡象。
“悠裏姐喜歡花嗎？”
諸伏景光記得，上次他看到的還是一束黃色的郁金香，現在就換成了藍紫相間的滿天星，是這個房間難得的亮色。
會換得這麽勤快，應該是很喜歡花吧？
貓屋敷悠裏扶了一把搖搖欲墜的書堆，随口道：“哦，花是我媽送的，我媽說就算環境再糟糕，多看看漂亮的鮮花，心情也會愉快起來。”
蘇菲對自家女兒糟糕的自理能力多少也有數。
随她爸。
諸伏景光默默想，他想阿姨應該不是這個意思。
好在，經過一天的艱苦奮鬥，整個房間終于煥然一新了，閃閃發亮地像是如獲新生。
三只小白鼠也回到了他們該呆的地方。
諸伏景光露出很有成就感的微笑。
貓屋敷悠裏也激動地露出勝利的表情，安詳地躺倒在了沙發上。
雖然今天也沒做什麽，但還是辛苦她了呢。
就在貓屋敷悠裏以為事情到這裏就結束時，諸伏景光系上圍裙，問道：“悠裏姐介意我借用一下廚房嗎？我看冰箱裏還有些食材，趁這個機會也處理了吧。”
“诶？你要做飯給我吃嗎？”貓屋敷悠裏一下子坐了起來，表情驚訝。
“嗯，辛苦了一天，悠裏姐很努力哦。”諸伏景光笑道，“稍微犒勞一下也是應該的。”
天使！是天使啊！
貓屋敷悠裏瞬間露出了感動的表情。
諸伏景光的廚藝自然沒的說，貓屋敷悠裏自告奮勇打下手也沒出什麽亂子，讓一開始緊張的黑發少年大松了一口氣。
“雖然我做飯不太行，打下手還是可以的啦。”貓屋敷悠裏解釋道。
而且客觀來說，她做的飯還是能吃的，比廚房殺手要好多了！
“對了對了，”吃完飯的貓屋敷悠裏興致勃勃道，“給你看個好東西。”
随着她的響指落下，兩人面前的盤子突然飄起，自動跳進水槽，随後就像有個無形的人在洗碗一樣，餐盤自動幹淨了。
此時的貓屋敷悠裏終于有了點魔法師的感覺。
還沒等諸伏景光來得及驚訝，就聽見某人小聲嘀咕:“呼，還好沒出岔子。”
這個時候，諸伏景光突然明白了二見瞬那句“果然還是那個悠裏姐”是什麽意思。
就，還挺形象的。
驚喜的感覺瞬間就消散了呢。
貓貓嘆氣。
諸伏景光準備告辭時，貓屋敷悠裏拿着一堆熏香蠟燭跑到他面前。
“這是？”諸伏景光困惑地看着她。
“是謝禮哦，諸伏君的黑眼圈很重呢，最近應該睡眠不太好吧？”貓屋敷悠裏點點眼角，“睡覺的時候把這個點燃，會睡個好覺哦，當然啦，對人體是無害的。”
這也是她之前做出來的失敗品，原本她是想做成讓花朵保鮮的藥水的，結果小白鼠喝下後變得一睡不起，如果不是還有脈搏和心跳，她差點以為自己做成了毒藥。
好在對于治療失眠很有幫助。
就是因為就算是失敗品也有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藥效，她才會對制作魔藥這項行為樂此不疲。
貓屋敷悠裏興致勃勃道：“這裏有薰衣草味，檸檬味，柑橘味，都是比較大衆的款式，你要哪種？要是覺得好用的話，下次我也可以幫你調制你喜歡的味道。”
諸伏景光看到她手上一個個黑漆漆的，只有兩個白色的圓片片，歪七扭八到完全看不出有什麽區別的蠟燭，有些沉默。
貓屋敷悠裏誤會了他的意思：“這是黑貓哦，很可愛吧？”
原來那上面白色的圓形是黑貓的眼睛嗎？
諸伏景光違心道：“嗯……可愛，不過不用了。”
貓屋敷悠裏：“不用客氣啦，你那麽辛苦地幫我打掃衛生，這只是一點謝禮。”
她可是很知恩圖報的！要知道她的産品很受歡迎的好不啦，別人想買還買不到呢！
導致諸伏景光失眠的罪魁禍首完全沒有自覺地吹噓：“我的産品，用過的人都說好哦！保證你睡得香甜。”
雖然熱銷産品有很大一部分是整蠱道具就是了。貓屋敷悠裏理直氣壯地想，但這怎麽不算好評呢？
最後三款蠟燭全被塞給了他。
“今晚一定要用哦！祝你有個好夢~”
在告別了貓屋敷悠裏後，回到房間的諸伏景光，對着三團黑漆漆陷入沉思。
或許是好奇心作祟，或許是對她的話抱着期待，諸伏景光有些動搖了。
反正明天上午沒課，幹脆試試？
這可是魔法師的神奇道具，有個聲音在心裏誘惑他。
但是貓屋敷悠裏不靠譜的臉又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反正她都說了對人體無害，試試也無所謂吧？
最終，猶豫許久後，諸伏景光還是點燃了熏香蠟燭。
這個是柑橘味的啊。沉睡前的諸伏景光迷迷糊糊地想。
和貓屋敷悠裏身上的味道，意外有些像。
或許是蠟燭真的有效，或許是她的話勾起了自己隐秘的心事，諸伏景光夢到了非常非常久遠的過去。
那時，爸爸媽媽還在身邊，一個樂呵呵地織着毛衣，一個安靜地看書品茶，他則是纏着哥哥，要聽他上學的故事。
春光暖暖，回憶淺淡。
确實是個，非常香甜的美夢。
睡夢中的少年，不自覺勾起了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