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告白
第23章 告白
等諸伏景光回來的時候, 看到的就是一個蔫巴巴的貓屋敷悠裏。
對方長長的呆毛都耷拉下來了，看起來很沒有精神的樣子。
他忍不住擔心道：“怎麽了嗎？”
貓屋敷悠裏慢吞吞道：“我在思考一個問題。”
“我可以幫上忙嗎？”
貓屋敷悠裏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搖搖頭：“我想一會兒就好了。”
畢竟這種事告訴他的話就沒意義了。
畢竟她在思考的是, 這就是春緋說的“喜歡的心情是藏不住的”嗎？
她是喜歡諸伏景光的, 這點已經沒有疑問了。
那麽, 她能忍受告白失敗的代價, 和諸伏景光變成陌路人嗎？
又或者是, 保持着朋友的界限, 看着他和其他人交往嗎？
這個問題從街頭思考到街尾, 糾結得她眉毛都要打結了。
在冒險吃了苦頭後, 變成保守派的貓屋敷悠裏會開始計較自己手裏的得失，守住底線。
然而喜歡冒險的天性又會時常在這個時候誘惑她化身賭徒，打開薛定谔的盒子。
貪心的欲望是永無止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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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人溫柔以待的時候，心裏會産生“那個人為什麽不能是我？”的想法也是很自然的。
諸伏景光對她這麽好，真的會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貓屋敷悠裏大腦充斥着亂七八糟的想法, 像是跟随寵物一樣跟着諸伏景光乖乖亂走, 被投喂零食，直到走進鬼屋，被空調的冷風一吹, 她才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鬼屋？！什麽時候進來的？她失憶了嗎？
她下意識抓緊身邊的人衣角，小聲問：“你們這個鬼屋, 它吓人嗎？”
諸伏景光被猛然貼近，在除去繁瑣的服飾後, 熾熱的溫度隔着薄薄的衣物根本無法阻擋，他紅着耳朵道：“這裏我也沒來過……”
“不過我會保護悠裏姐的。”靠譜的男大學生溫柔道, “悠裏姐害怕的話跟在我身後就行了。”
他伸手想拍拍她的頭，猶豫了一會兒, 還是克制地放下了。
“好哦。”貓屋敷悠裏對此毫無察覺，乖乖地站在他身後。
不錯，很高，很有安全感。
貓屋敷悠裏放心地把之前射擊得到的藍眼睛黑貓夾在自己和諸伏景光之間，環住了他的腰。
感受着身後貼近又疏遠的身體，諸伏景光身體僵硬：“悠裏姐？”
貓屋敷悠裏的理由十分有理有據：“我怕到時候撲你身上占你便宜。”
之前無所謂，既然現在知道自己的心意了，那就要克制一點。
諸伏景光：“……”
請務必占他便宜。
在深入鬼屋後，貓屋敷悠裏對于鬼屋的疑問很快揭曉了。
抱着緊張又好奇的心情，在時刻警惕的貓屋敷悠裏面前，突然冒出的是臉色蒼白的，披頭散發的女鬼！
隔着人牆諸伏景光看到她後，貓屋敷悠裏瞪大雙眼，脫口而出：“好醜！”
NPC僵在了原地，看上去受了很大的打擊。
跟女鬼小姐姐道了歉後，鬼屋探索繼續前進。
地獄火焰。
假的。
突然搭在肩膀上的骷髅手。
假的。
從棺材裏突然掉出來的木乃伊。
假的。
差點條件反射毆打了NPC，好在最後忍住了，道歉并離開。
地上冒出的白霧。
假……哦，這個是真的，提升氛圍感用的，碰到的時候還有點涼。
貓屋敷悠裏原本警惕的狀态完全消失了，她甚至能平靜地幫一個無頭鬼的滾落的腦袋塞回他手裏，搞得茫然的NPC對她道了聲謝。
原本她抱着諸伏景光腰的手也松開了，她将黑貓玩偶抱在懷裏，對諸伏景光招手：“諸伏，這邊還沒看過呢。”
諸伏景光：“……”
他和黑貓隐隐反光的藍眼睛對視了一下。
很難說自己打下這個玩偶的選擇是正确還是錯誤。
諸伏景光心情複雜地跟了上去。
将鬼屋裏的道具和NPC都看過一遍，确定道具都很劣質，沒有一個吓人的後，貓屋敷悠裏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松口氣地抱怨了一句：“原來鬼屋就這種程度啊？”
諸伏景光慶幸了一秒這個時候他們已經離鬼屋很遠了。
不然很可能受到鬼屋全體成員的怒目而視。
他配合道：“悠裏姐之前想象的鬼屋是什麽樣的？”
貓屋敷悠裏思索了一下：“臉上會一塊塊掉肉的？”
“……那是喪屍吧？”
“拿着電鋸哈哈大笑之類的？”
“……學校應該不會允許這麽危險的東西出現。”
而且是不是跟鬼屋已經沒關系了？
貓屋敷悠裏小聲嘀咕：“感覺還沒有我在老家看到的幽靈吓人。”
諸伏景光無奈：“悠裏姐，這個世界是沒有那種東西的。”
“可是我在宣傳海報上看到的照片明明就很吓人啊，”貓屋敷悠裏真心實意道，“是他們的水平不行吧？”
諸伏景光再次慶幸了他們已經離開鬼屋了。
接下來是廣受好評的話劇表演，在去的路上，貓屋敷悠裏已經想通了，心情重新變得舒暢起來。
算了，喜不喜歡什麽的先不想了，諸伏景光是來邀請她玩的，她擅自情緒低落只會讓人煩惱。
所以，接下來只要全身心享受就可以了！
玩家【貓屋敷悠裏】選擇了【順其自然】！
【順其自然】生效了！
等看完話劇表演，散場出去後，諸伏景光将一個香草味的甜筒遞給她，笑道：“感覺悠裏姐的心情變好了。”
貓屋敷悠裏摸摸自己的臉：“很明顯嗎？”
諸伏景光點點她的眉心：“這裏，松開了。”
“我很怕悠裏姐會覺得無聊，所以直到剛剛才松了口氣呢。”
啊，果然讓他困擾了。貓屋敷悠裏眨了眨眼睛。
“明天悠裏姐也可以來嗎？”
貓屋敷悠裏問道：“可以是可以啦，是有什麽特殊的事情嗎？”
畢竟普通的學園祭，玩一天就夠了吧？
“嗯，明天有我們的樂隊表演。”諸伏景光眼神溫柔又抱歉地看着她，“原本是安排在今天的……但是臨時改了時間，抱歉，要是悠裏姐來不了的話也沒關系。”
只是……他很想她過來。
因為有很重要的話想對她說。
他都這麽說了，她怎麽可能拒絕啊？
“會來哦。”貓屋敷悠裏對他露出一個笑容，“畢竟是諸伏邀請我的嘛。”
看着對方腳步輕快去找垃圾桶的背景，諸伏景光有些發愣。
心跳變快了幾分。
這個話的意思……是他想的那樣嗎？
時間不知不覺到了晚上。
學園祭第二天的晚上有篝火晚會，假如是少女漫畫的話，無論是主角一方走丢另一方尋找，重逢後開始吐露自身的心事關系變得親密；女主角被男一男二邀請從中選擇一人，開始修羅場；男主和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女配跳舞被女主看到，女主黯然傷神；都是很正常的事。
然而現實不是少女漫畫。
所以他們只是單純在跳舞，聊天。
學園祭也不會提供無限量的食物，所以真的只是單純地跳舞。
那大家怎麽都等在這裏？
都這麽喜歡跳舞嗎？
從沒點亮過這項技能的貓屋敷悠裏無法體會到其中的樂趣，她将目光移到身旁的諸伏景光身上，想到了一個可能：“諸伏，你們學校有那種傳言嗎？”
“什麽？”諸伏景光歪頭。
“比如在篝火晚會上邀請喜歡的人一起跳舞，就能永遠在一起什麽的。”
這是最合理的解釋了！
所以懷着酸澀心思的單身狗和甜蜜的小情侶都蠢蠢欲動了。
諸伏景光笑着對她伸出一只手：“雖然沒有這樣的傳聞……不過我可以邀請貓屋敷小姐跳一支舞嗎？”
貓屋敷悠裏表情變得糾結起來：“可是我不會跳舞耶。”
諸伏景光：“悠裏姐只要跟着我的節奏就好了，我會帶着你的。”
“要是我踩到你的腳怎麽辦？”
“那也沒關系，”諸伏景光坦然地笑了一下，“是我邀請悠裏姐的，所以悠裏姐無論對我做什麽都可以。”
黑發少年表情真摯，像是沒意識到自己說了多有歧義的話。
“這可是你說的哦，”貓屋敷悠裏把手遞給他，“就算是腳被我踩腫了也不能有怨言。”
諸伏景光是很耐心的老師，在他的指導下，貓屋敷悠裏的動作雖然生澀，但是出的錯誤越來越少了。
溫柔的聲線在耳邊響起：“很好……就這樣，悠裏姐很厲害呢。”
優秀的人果然很可怕，明明是在配合別人的節奏，卻讓她有一種自己也很厲害的想法。
在一支舞結束的瞬間，煙花恰好綻開了。
兩人下意識擡頭看去，大朵大朵的花朵在空中綻開，前一朵拖着尾巴落幕的時候，下一朵就緊接着跟上了。
原來大家都是為了這個留下來的啊。貓屋敷悠裏心想。
為了漂亮的煙花。
但在她心裏，還有比煙花更漂亮的人。
一朵煙花的綻開的時間是3秒，而她可以獲得三秒的私心。
諸伏景光微微仰着頭，柔軟的發色被風吹拂着，露出俊秀的面孔，煙花落下的餘晖倒影在他的眼底，像是寶石一樣閃閃發亮。
像是什麽經典劇情一樣。
放在少女漫畫中會被塑造成高朝劇情的那種。
“我喜歡你。”脫口而出的那個瞬間，煙花停止了，她的聲音清晰地暴露在空氣中。
貓屋敷悠裏的冷汗一下子下來了。
不對啊！明明按照她的計劃是默默訴說自己的心意，怎麽突然就暴露了！
按照少女漫畫的套路難道不該是她告白的時候恰好被煙火綻開的聲音蓋住，然後作者又可以繼續暧昧幾十話嗎？哪有一下子就聽清的！
看吧，諸伏景光果然很驚訝。
可惡，現實果然不是少女漫。
她看到諸伏景光愣了一下，眼睛微微瞪大，漂亮的貓眼都快瞪成杏眼了。
啊，好像死機了。
有點後悔自己的沖動，貓屋敷悠裏咬了下嘴唇，慌亂地解釋道：“我的意思是……那個……就是……”
完蛋了，一旦挑明，關系肯定回不到從前了。
往常看過的少女漫畫在腦海中通通清空，腦袋一片空白的貓屋敷悠裏完全找不到借口，自暴自棄地一彎腰，鞠躬：“我突然想起有點事先走了！”
然後她扭頭開始狂奔，把諸伏景光的呼喊聲丢在身後。
沒錯，先跑路再說。
尴尬，實在是太尴尬了。
貓屋敷悠裏臉上全是熱氣，腦袋混亂地想到，反正他們出門時間本來就是錯開的，只要小心一下根本遇不到，很安全！
或者幹脆請幾天假回老家吧？去恭彌哥那也行。
實在不行她還能搬家呢！
自顧自說服了自己，貓屋敷悠裏聽到身後傳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和熟悉的聲音。
貓屋敷悠裏敏銳地回頭看了一眼，諸伏景光正以一種驚人的速度靠近她。
貓屋敷悠裏：“……”
忘記了對方是經常運動的人了，跟她這種廢柴完全不一樣啊！
她忍不住大吼一聲：“不許追上我，不然我就和你絕交！”
她也不知道說這話有沒有用，好在她回頭瞄了一眼，對方似乎真的有所顧慮，腳步慢了下來。
然而只是慢了下來，根本甩不掉。
可惡啊他體力也太好了吧！
貓屋敷悠裏的體力已經以一種驚人的速度耗光了。
而狡猾的敵人還是一副游刃有餘的樣子，她快他就快，她慢他就慢，距離把控得穩穩的，把她玩弄在鼓掌之中。
好氣！
貓屋敷悠裏咬了咬牙，打量着四周，确認附近沒人後準備作弊。
是的，她準備用魔法了。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她想法，在追逐戰的差距逐漸拉大前，諸伏景光出手了。
他只用一句話就結束了這場追逐戰：“我喜歡你！”
聲音大到似乎在小樹林造成了回音。
貓屋敷悠裏的身體頓時停在了原地。
诶？他剛剛說什麽？
貓屋敷悠裏愣在了原地，諸伏景光跑過去牢牢抓住她的手臂，确保她不會突然跑掉後，這才長長地松了一口氣，緊緊盯着她的眼睛，認真地重複了一遍：“我喜歡你，可以和我交往嗎？”
兩個人的呼吸都有些亂，尤其是貓屋敷悠裏，她的體力弱，所以臉紅的格外厲害。
好在諸伏景光也沒好到哪裏去，大概是因為緊張，額頭上一直在冒汗。
兩個人都有些狼狽，看上去不是個告白的好時機，但是現在沒人在乎這點。
貓屋敷悠裏認真打量他的表情，諸伏景光藍色的眼睛看着她，不偏不倚，裏面盛滿了認真。
看起來不像在開玩笑。
“真的？”貓屋敷悠裏猶豫道。
不會是為了哄她，照顧她的自尊心什麽的吧？
諸伏景光的憋着的一口氣直到她開口才松掉，有些哭笑不得：“為什麽會懷疑這種事啊？”
“因為完全看不出來。”貓屋敷悠裏誠實道。
諸伏景光瞪大眼睛，有些懷疑人生：“會每天給你發消息，送點心，一起吃晚飯，陪你一起打游戲，我覺得我表現得還挺明顯的？”
雖然之前他做的是很小心，但在明牌的時候也不至于得出這個結論吧？
貓屋敷悠裏疑惑：“那不是因為你人好嗎？畢竟之前我們不熟的時候你都會幫我打掃衛生，去醫院給我送飯，而且這些事朋友也可以做吧？”
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沉默，恍惚，反思。
難道是他的問題？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在确認他們是雙箭頭後，貓屋敷悠裏一下子變得理直氣壯起來：“那你喜歡我為什麽不告白！”
害得她心裏七上八下的，罪加一等！
明明才剛開始交往，她就開始實行自己女朋友刁蠻任性的權利了。
等等，她剛剛是不是忘記答應了來着？
諸伏景光将她因為奔跑變得淩亂的頭發理順：“……抱歉，其實我原本是打算明天告白的。”
他态度十分誠懇地道了歉。
因為道謝太過誠懇，反倒讓她不好意思起來，貓屋敷悠裏卡頓了一下，“這樣啊。”
她好奇道：“那你原本打算的告白是什麽樣子的？”
想到諸伏景光很希望她來看表演的樣子，貓屋敷悠裏猜測道：“不會是在表演的時候吧？”
這麽大膽嗎？感覺不像他的風格。
在她的視線下，貓屋敷悠裏驚奇地發現，諸伏景光的臉慢慢變紅了耶！
“不是！”諸伏景光瞬間反駁，“我只是……拜托樂隊的大家陪我練了一首情歌，準備明天表演的時候彈奏出來……”
所以之前練習的時候他一直被起哄得很厲害。
“因為想讓你看到我帥氣的一面，然後再告白。”諸伏景光強忍着害羞道。
貓屋敷悠裏的壞心眼冒了出來，她故意道：“那要是我沒答應要來呢？”
諸伏景光很幹脆道：“那我也不會再等待下去了。”
“我想早點告訴悠裏我的心意。”
已經一刻都不能再等待下去了。
啊，稱呼突然就變掉了。
什麽嘛，這不是很會說情話嗎？
耳朵泛起熱意，貓屋敷悠裏忍住上翹的嘴角，将臉扭到一邊，盯着一旁的圍牆，幹巴巴道：“哦，這樣啊。”
空氣一下子安靜下來，只有隐隐的蟲鳴聲，貓屋敷悠裏繼續幹巴巴道：“先說好哦，雖然不知道你喜歡我哪裏，但是交往後概不退貨哦？”
諸伏景光笑盈盈地看着她緋紅的側臉，湛藍的眼睛顯得格外包容：“好。”
貓屋敷悠裏一口氣說完：“你也知道，我做飯不行打掃不行，喜歡亂花錢，不愛鍛煉只喜歡打游戲和看漫畫，經常會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團糟，工作也是剛上手的程度沒什麽值得驕傲的地方，也就會點魔法不過在這個世界用處也不大，現在跑路還來得及哦？”
諸伏景光哭笑不得：“哪有這麽說自己的。”
“你很好很好，”諸伏景光捧着她的臉，認真看進她眼裏，“熱愛自己的工作，工作很努力，雖然廚藝不精但是每次下廚都很認真，會主動幫助人，對朋友很大方，性格開朗很容易感染人……”
“而且，魔法超酷的。”
“你的優點說也說不完，家務和三餐只要一個人會就行，你不擅長的一切都可以交給我，可以放心依賴我，在你身邊的時候我會感到放松快樂，所以我不允許你這樣說自己。”
“悠裏不管變成什麽樣我都會喜歡的。”
啊啊啊，所以說這個男人明明就很會說情話吧！
臉變得通紅一片，自覺不能輸給對方的貓屋敷悠裏在心裏給自己打氣，抓着對方捧着自己臉的手，直視他的眼睛：“我也非常喜歡你。”
“你……”
完了，因為太害羞，誇獎的話說不出來了。
“你……”
算了，還是下次再誇吧。
她挫敗地将臉埋到對方懷裏，自暴自棄道：“因為太害羞說不出來了，下次再誇你，我們先回去吧？”
最後她不服輸地加了一句：“景光。”
抱着她的手收緊了一瞬，過了很久，她才聽到新上任的男朋友，輕輕的回應：“……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