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入夥

第056章 入夥

沐清溪是個藏不住事兒的,上次來風霁堂用膳就沒忍住把開酒鋪的打算一股腦的倒給了沐骕和沐殷氏。

沐殷氏聽了頭一個想法就是:不同意。

哪能同意啊?

以前不說,沐清溪現在是侯府嫡女,滿京城裏除了皇家宗親,這身份放出去也是數得着的。怎麽能讓她自己個兒跑出去張羅鋪子,這不合規矩,也不成體統。

沐骕沒有當場表态,但是看神色也不像是贊同的樣子。沐清溪怕他直接拒絕,丢下一句“三叔仔細想想,侄女兒下次再來看您”就一溜煙兒得跑了。

今天上門,也是想着沐骕該考慮得差不多了。

沐清溪話問完就悄悄地打量三叔的神色,見他面露沉吟,不是一副堅決不同意的樣子,心就先放下了一半。

“三叔?”沐清溪等不及地追問。

沐骕看着她抓心撓肝的樣子,心下好笑。擺擺手揮退了下人,屋子裏只剩了他們三個。沐骕這才說起自己的想法。

“主意不錯,酒也不錯。”

沐清溪見他這麽說,心下暗喜,這是答應了?

沒想到沐骕話鋒一轉就說道:“但是你不能做。”

沐清溪頓時急了,“為什麽呀?!”

沐骕看了她一眼,明明一點也不淩厲,偏偏讓沐清溪有了一種小時候被爹爹教訓的感覺,讷讷地住了嘴。

沐殷氏見她一臉不服氣,不想自己夫君太嚴厲,嗔怪道:“溪姐兒還是個孩子呢,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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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骕被自家媳婦兒的話說的心裏發堵,他說什麽了?他明明什麽也沒說啊!沐骕覺得心有點塞,媳婦兒這是見了侄女兒就偏心偏的沒邊兒了。

“是你不能做,但沒說不讓你拿主意。”一句話就讓沐清溪又興致起來,雙眼亮晶晶地看着他,沐骕繼續說道,“你三嬸說得對,你現在是侯府千金,哪裏能做這些抛頭露面的瑣事。你出個主意,說個打算,自有底下人給你辦妥了。若是再不放心,三叔也不會坐視不理。”

沐清溪越聽越是開心,三叔這意思就是答應了呗!

“洛兒,去把東西拿來。”沐骕說道。

沐殷氏起身去裏間,出來的時候手裏多了個檀木匣子。沐殷氏把匣子放在沐清溪面前,沐骕則示意她打開看看。

沐清溪好奇地打開盒子,只見裏面是幾張圖,她在沐骕溫和地目光下把圖紙拿出來打開,就見上面繪得似乎是京城的地圖,但是又不太全。

還沒看完,沐殷氏又取過一個卷軸展開。這個好認,是京城的地圖。

地圖這東西尋常人家是沒有的,也就是沐家兩代出的都是将才,家裏才有這麽幾張。皇城之外天子腳下,高高在上的那一位哪裏會容忍底下人把他的地盤看得一清二楚?

結合卷軸,再想想匣子裏的圖紙,沐清溪再看不明白就是傻子了。三叔不僅同意幫她開酒鋪,連鋪面位置都挑好了!

沐清溪這下不着急了,乖乖地坐在一邊等着三叔給她分析。

這京城她滿打滿算也沒逛過幾回,三叔既然連位置都挑好了,肯定是胸有成竹。不過,她以前都不知道三叔對京城這麽熟,他不是不喜歡出門的嗎?

沐骕從善如流的指着地圖給她看選定的幾個地方,其中就有柳樹大街。好巧不巧的,沐骕給她推薦的地方就是她看中的街角的那家酒樓。

這可是英雄所見了!

“三叔說的這地方我也知道,只是現在看那家酒樓生意不錯,東家未必就肯出讓。”沐清溪犯難,要是銀子能搞定的話她就不用這麽煩惱了。

哪知,話剛落沐骕和沐殷氏就齊齊笑了。

沐清溪滿面不解,她說什麽好笑的了嗎?

兩人笑夠了,沐殷氏才給她解惑,“這酒樓就是你三叔置辦的産業,說什麽讓不讓的,只管拿去用就是!”

三叔的産業?!

沐清溪訝然,三叔竟然也會做生意?沐清溪覺得,她好像有什麽想岔了。在她的記憶裏,三叔傷了腿,不喜歡出門,也不喜歡交際,整日悶在家裏讀書,時日一長,自然就多了種讀書人的氣質,大概就叫做“腹有詩書氣自華”。書生嘛,是最看不上商人銅臭的,她一直以為三叔也一樣,所以之前來讨主意的時候心提得老高。

可是,剛剛三嬸說什麽?

三叔不光沒有看不起商人,還親自做生意置辦産業,還把生意做得挺紅火……那家酒樓她可是親眼看過的,人來人往出出進進的一直不斷人,就是後來還讓白璧盯過幾天。

落差略大,她需要靜靜。

“這有什麽奇怪的?難不成我要在家裏混吃等死,指着那府裏那點份例?”沐骕見她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打趣道。

他是傷了腿不假,不喜歡出門應酬也是真,但不代表他就得意志消沉渾渾噩噩。手裏的這些産業打從一早就開始置辦了,大哥大嫂都是知道的,這主意還是大哥出的。他們這一支早早從宗族裏分出來居住,又棄文從武走了軍中的路子,跟越中本家的聯系也淡,自然沒有那套看低商人的陋習。

當初他傷了腿行伍無望,又不能科舉,大哥便跟他商量了這麽個出路,一來是想給他找點事打發光陰,二來也是希望他能從中得點樂子,不至于意氣消沉。

做生意得有本錢,沐家是有錢的,大嫂當時雖然管着家,老夫人定期還是要看看賬目的。他經商這事老夫人一準反對,用老夫人的話說,她就是養兒子一輩子也不能讓兒子去沾那些腌臜事。

但是沐骕堂堂男兒哪肯讓老娘來養?

最後還是大哥拿出了體己銀子,大嫂甚至動用了自己的嫁妝,他才有了本錢。

沒想到他在經商一途還真有點天賦,一年年下來,由小到大,生意還做得有模有樣。本想着再好些就告訴老夫人,誰知家中生變,大房一下子沒了人。之後二房掌家,徐氏話裏話外就是嫌棄他們三房有出無進,沐骕惱怒母親擡舉二房,疏忽侄孫和侄女,索性提議分家不分宗,将三房從沐家分了出來。

這做生意的事便也随之隐下不再提。

沐清溪聞言不知道該說什麽,她完全不知道底下裏還有這麽一段故事。怪不得上輩子她剛剛被徐氏軟禁起來的時候三嬸常常接濟,每次都很大方,她在好長一段時間裏還擔心三嬸是不是挪用了自己的嫁妝來照顧她,為此很是慚愧。

至于後來沒了,難道是因為妾室進門,三叔的生意被二房發現了?

沐清溪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依照徐氏那貪得無厭的性子,若是知道三叔手底下還存着大筆的産業,肯定要想法設法分一杯羹。而三叔最後憤然離去,恐怕這份産業也被徐氏禍害的差不多了。

這輩子說什麽都不能再讓徐氏如願!

“三叔,你的生意有多大?”沐清溪眼冒星星的看着沐骕,在她的認知裏,書生大多是之乎者也一肚子聖人哲言,真放到做實事上就是眼高手低,她實在是好奇三叔是怎麽做到的。

沐骕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哭笑不得地答道:“你以為能有多大?也不過是打發時間鬧着玩的。”

沐清溪不信,看他的樣子就覺得他是謙虛沒說實話,于是嫌棄地瞥了他一眼,轉而去問三嬸。

沐殷氏瞄了沐骕一眼,“你三叔也沒說錯”,沐殷氏其實也不知道沐骕的生意做得有多大,但是風霁堂的賬目沐骕從不避着她,因此多少也有了解,“初時多半是在京裏,這幾年才發展到南邊,越中一帶多少都有他的産業。”

這還不夠大?!

沐清溪頓時覺得自己為個小小的酒鋪就沾沾自喜是個多麽丢臉的事……

至于越中……沐清溪不知怎麽的就想到了她的小酒鋪。

“三叔,博聞縣你知道嗎?”沐清溪心底懷疑,但是又覺得不太可能,昭和酒樓又不是這幾年才有的。

沐骕聞言便笑,也不瞞她,“你以為博聞縣那孫掌櫃怎麽肯相信你個小丫頭?”

沐清溪豁然開朗,她就說呢!就算她的釀酒方子新鮮了點,孫掌櫃也不至于就肯信她一個小丫頭,虧她還覺得是自己機智過人,風度不一般。這麽看來,趙知縣肯照顧她的酒鋪,裏面也少不了三叔的手筆。原來三叔那麽早就在照顧她了,她居然一直都沒發現,真是蠢到家了!

一直以為都是自己艱苦奮鬥出來的成就,忽然間發現都是借了別人的光,沒有什麽比這更打擊人了。

沐清溪蔫了。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沐骕看她沒精打采的樣子有些不忍心,“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放眼京中這些世家女子,有幾個能做到你這般?”

平心而論他是真覺得大哥大嫂把沐清溪教導得很好,換成其他人家的小姑娘,別說想法子養活自己,出了事不一味地哭就謝天謝地了。

話是這麽說,沐清溪還是覺得收到了打擊。不過打擊過後她還是又精神起來。有了三叔的指點,她釀的酒豈不是會賣得更好?

一想到未來無數長了翅膀的銀角子、金元寶一個接一個地往口袋裏飛,沐清溪笑得都要流口水了!

既然沐骕不反對,沐清溪就跟他商量起具體的事宜。按照沐骕的說法,沐清溪不必再另尋鋪面。京城酒樓多,與其單開個釀酒鋪子還不如釀好了酒再找這些酒樓合作。既省了鋪面的錢,又不必擔心人手不足。

釀出來的酒就先在沐骕名下的幾間酒樓裏賣,她只管租個小院安置了手底下的人,好好釀酒就是。等名聲打出去了,自然有人上門打聽。到時候還怕酒賣不出去?

沐清溪想想也覺得有道理,之前她沒考慮這個是想着人單力薄,直接找上門去,酒樓的東家未必信任她。倒不如租個小鋪子先慢慢地賣酒,等有了名聲,酒樓找上門來就是對方有求于他們。

人都是這樣,送上門去的就覺得來得容易,不肯重視,自己求上去的才覺得是頂頂好。

叔侄倆商量好了賣法,然後就是錢的問題。沐骕這個做叔叔的怎麽肯要侄女的銀子,白送她還來不及呢。沐清溪又是個執拗的,堅決認為生意是生意,情分是情分,她往別家酒樓送肯定是要分成的,哪裏能仗着親情就虧了自己叔叔。

沐骕好說歹說,沐清溪就是不聽,最後各退一步,凡是沐清溪送往酒樓的酒,沐骕和她二八分成。前三個月算是試行,總要先看看行情如何,從第四個月開始算是正式合作。

沐清溪還想着要不幹脆把酒譜給三叔得了,年底給她點紅利就行,卻被沐骕勸住。酒譜這東西是不傳之秘,各家都有點看家本領。他手底下這些人也不能全信,萬一有不長眼的把酒譜洩露出去,反而得不償失。沐清溪手底的人是大嫂調教出來的,又跟着沐清溪共患難過,情分不一般,這些人更信得過。

沐清溪想想覺得有道理,她若是不釀酒了,白璧和玄圭他們做什麽還是個問題。總不能把他們安排到三叔手底下,三叔有自己的人,白璧和玄圭來了,三叔必然要看她的面子,但是重用侄女的人讓三叔自己的人怎麽想?

還是維持現狀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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