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戚逐芳回到和塔維爾離開前的時間點。
被世界重新接納時, 隐約看見到了幾幅閃現極快，帶着模糊血肉的未來景象。
但祂注意力幾乎全在奈亞身上。
匆匆一眼後，便沒有再投以關注。
戚逐芳認識的存在中, 恰好有個叫做“花奈雅”的、真名未知的神秘邪神。
過于相似的名字很難不讓祂産生聯想。
祂決定遵從塔維爾的囑咐，不準備與這位外神産生什麽聯系, 但仍不可抑制地感到好奇。
——奈亞為什麽要特地幹預進來，以促成祂的誕生？
單以惡趣味來解釋的話，未免有些牽強。
難道是想從祂身上得到什麽？
但是塔維爾不在，無人可以給他答案。
戚逐芳把這個問題暫且抛到腦後，老實值起了夜。
奈亞在這個宇宙異常活躍, 祂們總能遇上的。
人世間的月亮從西邊落下, 幻夢境那輪詭異巨大的圓月的虛影卻依舊懸挂在林立的高樓之間。
遠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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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達意準點從帳篷裏面走出來，催促祂趕快進去休息, 自己點上煙，在天臺邊緣站起了崗。
戚逐芳表示自己非常年輕，對睡眠的需求沒有那麽迫切。
秦達意當場賞了一個爆炒栗子在學生頭上, “好好去養精神, 別白天手抖浪費子彈。”
哦了一聲, 鑽進帳篷之前，戚逐芳問他道：“要是諾登斯不準備出手解決, 應該怎麽辦？”
秦達意也不知道。
開口之前，他本來還抱有鼓勵和安慰年輕人的念頭。
但一想到交談的對象是戚逐芳, 就詭異轉了個彎，“不管怎麽樣, 做好我們能做的就行。”
除此之外，也只能等待，并且心懷希望。
戚逐芳沖他點頭, 露在外面的腦袋縮了回去，換了個地方繼續思考。
說起來，當時祂為什麽會拒絕塔維爾呢？塔維爾确實沒有說錯。
将祂從沉思中拽出來的是謝遠。
他遞過來一瓶罐裝咖啡，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又摸出來幾片壓縮餅幹和面包。
神色看起來比昨天疲倦，但眼睛看起來很精神。
戚逐芳向他道謝，跑到負責裝備支援的教授那裏要了一把附過魔的軍用長匕首和兩把左輪。
生活在地下和黑暗之中的生物厭惡陽光，有不少都躲藏進了建築物裏。
稍作修整後，所有人分成了兩組。
一組照舊的狙擊和火力支援，另一組則去不同區域巡視。
所有人都沒有發現少了一個塔維爾。
在他們的記憶裏，新任職的圖書管理員沒有參與這次行動。
戚逐芳順理成章地和謝遠分成了一組。
他們領到的任務是巡視c1區域的大樓。
不用看謝遠手上的紅外線熱成像儀，戚逐芳都知道那些食屍鬼躲藏在何處。
祂較為以寬容的态度處理掉了這些下級種族，謝遠幾乎沒怎麽找到過機會出手。
“小戚你入學才一個多月吧……”謝遠忍不住感慨，“這也太強了。”
他倒是沒多少不平衡或者嫉妒，畢竟天賦是求不來的，何況在擁有這樣天賦的前提下戚逐芳還一直很努力。
謝遠只是産生了一點再不努力就要被怕死在沙灘上的危機感。
“我只是對食屍鬼印象比較深刻。”
戚逐芳随口回答。
謝遠想起來當時的情況，忍不住摸了下鼻子，“那種不好的印象還是少點比較好。”
“你有沒有感覺怪物數量好像變少了？”
過了一會兒，戚逐芳聽見謝遠這樣問自己。
祂朝外面瞥了一眼，看見空間與空間處扭曲的無形裂縫确實有縮小的趨勢，把附近散布的觸手收了回來。
“确實在變少。”祂回答道，“或許要結束了。”
戚逐芳看見一群夜魇正追趕驅逐着夏塔客鳥，試圖從幻夢境中的裂隙中出來，飛向現實。
諾登斯的使者來了，但在路上遇到了點麻煩。
戚逐芳把匕首收進鞘裏，叫住還在往前深入的謝遠，“走吧。”
謝遠不明所以。
“這些東西在變淡，說明幻夢境對現實的影響正在消退。”
指向不遠處一棵綠色菌株的同時，戚逐芳順手處理掉了幾只夏塔克鳥。
乍然失去目标的夜魇在空中茫然盤旋，随後朝這個方向飛來。
它們落在了狙擊組所在的天臺上。
“哦，哦。”謝遠沒看出來太大的區別，“原來是這樣。”
“那我先請示下導師。”說着，他按下了聯絡器。
還沒開口彙報，秦達意就已經在那頭下達了集合指令。
謝遠的眼神頓時都不一樣了起來，“靈感還能這樣用嗎？好方便啊。”
和靈感沒有關系，戚逐芳只是可以看見，能夠感知而已。
但這個結論也可以通過合理推測得出，謝遠的解釋也沒有問題。
頂樓上，秦達意和夜魇的交涉遇到了問題。
他試圖讓這些從不說話，智力不太高的生物捎上自己的請求。
夜魇卻誤會了他的意思。
長着倒刺的長尾巴劃向人群，它們伸出爪子，做出了掠奪的姿态，試圖将人抓到空中。
——這群生物絕不允許任何人有靠近恩格拉尼克山。
在誤會更徹底之前，戚逐芳開槍擊中了明顯是領頭的那一只。
這些生物拍動着翅膀，極不甘心地在天空中盤旋數圈後，從狹間中又飛回了幻夢境。
“為什麽幻夢境之主要讓這種不會說話的生物當使者？”秦達意黑着臉吐槽，“溝通起來太難了。”
夜魇也覺得人很難溝通。
戚逐芳默默地想。
“發生了什麽？”他問。
夜魇帶來了幻夢境主人的某段聲音。
“諾登斯答應讓這些裂縫消失，但祂也要暫時關閉幻夢境，專心對付自己的敵人。”秦達意嘆氣，“可能要改畢業方式了。”
“應該有外神想要降臨。”危沂風補充了一句，“最近邪/教徒的活動非常頻繁。”
說話的時候，他的目光始終落在戚逐芳身上。
戚逐芳若無其事，任由他打量自己。
秦達意朝參與了此次行動的高年級調查員招手，宣布了這個消息。
不少人身上都挂着傷，但胳膊和腿還在，在他眼裏已經是非常不錯的結果。
至此，幻夢境事件潦草收尾。
它來得過快，解決得也過快了，以至于仔細回想起來總會有種古怪感。
可是沒有人因此犧牲。
秦達意暗笑自己的多心，想到這點，心情又久違地輕松起來。
大手一揮，副校長當下便承諾給他們補上因突發情況，無法從幻夢境獲取的學分。
這個餅畫得太好，以至于不少調查員都抑制不住眉梢上的喜意。
進過計算，戚逐芳也有學分，甚至要比不少高年級調查員還多。
鐵定畢不了業的謝遠恍惚覺得祂最遲明年就會和自己一起畢業。
要是今年畢業季的時間再延長點，說不定他可能真的要叫戚逐芳學長。
“……好真實。”他不禁感慨道，随即想起來某件事。
“哦，小戚別忘了讓副校長帶你去隔壁島上的狗舍去看看。”
“你學分夠啦！”
養狗是密大的傳統。
幾乎每一位調查員都會有自己的狗狗夥伴，尤其是在單獨出任務的時候，這種忠誠能幹、直覺極為敏銳的生物無疑會給人帶來極大的安全感。
“我不喜歡狗。”戚逐芳說。
雖沒有到厭惡的程度，但祂也對狗這種生物沒有任何好感。
“可是對調查員來說，有一條狗真的會方便很多。”
作為狗派，謝遠完全無法不理解這種排斥感。
他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導師面無表情地拽走了。
戚逐芳是在直升機偏離原定路線的時候發現不對的。
極為警惕地看了一眼臨時充當駕駛員的秦達意，他開始在周圍尋找降落傘。
秦達意扭過頭，非常神秘地說：“帶你辦點事。”
——如果他說指的辦事不是特地找了家大型寵物店買寵物，戚逐芳或許會更開心。
“你不是不喜歡狗嗎？”
站在寵物店門口，秦達意和他大眼瞪小眼。
偶爾有時候，戚逐芳也會對秦達意的行為模式感到費解，“也不代表我喜歡其他，不養。”
“可你住單人宿舍。”
秦達意振振有詞，“養個寵物，會更有生活感和儀式感。”
以前有個自閉調查員，養了個之後就奇跡般恢複了。
副校長主動推門進了寵物店，“什麽蛇啊蜥蜴啊魚啊鹦鹉啊，都可以買。”
“校長有只烏龜，看久了也蠻可愛的。”
戚逐芳轉身就走，甚至懶得幫他回憶校園活動發生了什麽。
路過某塊玻璃旁邊的時候，多看了某只懶洋洋打哈欠的黑貓一眼。
秦達意幾乎是立刻注意到了，“這只黑貓确實很漂亮。”
黑貓臉上露出了極為人性化的鄙視，斜斜瞥了他一眼，鑽進了自己的貓窩。
秦達意一無所覺。
戚逐芳倒是發現了，但祂也懶得管這些無關小事。
“不養。”祂又重複了一遍，重音道，“我很忙，沒有時間。”
作為造成忙碌的元兇之一，秦達意難得良心發現，“……要不給你減三百字？”
這和不減也沒區別。
想了想，戚逐芳掏出手機，把儲存在雲文件裏的檢讨書和反思發了過去，“走吧，現在就回去更新我的檔案。”
秦達意宛如見了鬼，“你寫完了？”
“不對，你哪來的時間？”
戚逐芳直接翻了個白眼。
祂是用自己原來的手機給秦達意發的消息，電話卡信號恢複之後，各種提示和跳得特別快，通知欄甚至劃不到頭。
習慣性地點下一鍵清理的同時，邪神不小心給某條彈窗點了個贊。
然後，他原本已經整潔的頁面又跳出來一個小紅點：失蹤人口回歸！！！
戚逐芳裝作沒看見，直接息屏。
但葉陽直接給他打了一個視頻。
祂正要挂掉，秦達意的腦袋卻朝這邊湊了湊，“萬一人家有什麽事呢？”
礙于人設，戚逐芳不得不點了接受，并把音量調到最小。
“你們那個什麽實驗室終于放你出來了！芳啊我好想你——”
一個多月沒聯系，葉陽卻沒有産生絲毫的隔閡感，眉飛色舞：
“大半夜的還上網沖浪是不是遇見什麽煩心事啊，說，都可以和哥說，畢竟你以前從來不超過十二點睡……”
說着說着，他就發現了不對。
等等，這天好像是亮的？
“我在國內。”
戚逐芳适時開口，順着他透露出來信息往下編，“有個交流項目。”
“哦哦哦哦。”
葉陽連連點頭，“那你現在在哪啊？”
戚逐芳把聊天框縮到最小，看了眼當前的dps定位，“W市。”
話音未落，攝像頭就已經黑了下去。
戚逐芳聽見他那邊傳來翻找東西的聲音，以及葉陽的嘟囔，“剛好多出一張票。”
一陣晃動後，祂看見葉陽展示着手上的票，“我現在就在W市！”
“待幾天啊，忙不忙？不忙我請你看歌劇~”
“我沒……”空。
但葉陽的語速顯然更快。
“《黃衣之王》，羅伯特·W·錢伯斯最新力作！了解下！”
“——定下來安排。”
一個大轉折，戚逐芳硬生生把拒絕的話吞了下去，淡定發問，“什麽歌劇？”
“《黃衣之王》啊！”
葉陽以為祂沒聽清，表情喜滋滋的，“看過都說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