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
第 41 章
系統描述的果然是省略版,阿史的頭上不僅長了角,甚至那角的尖端還各開了一朵紫色的花,似乎是在吸收養料,阿史整個人都枯萎下去,短短兩天之內已經瘦成了皮包骨,眼窩深陷,膚色灰白。
“你、你是……”話沒說完,興許是下一陣劇痛襲來,阿史顧不上說話,抱着頭痛苦地撞牆。
楚花凝看着于心不忍,安撫道:“你別擔心,是夏……夏長老讓我來的,你的病我會幫你治好的,你再等一等!”
回應她的就只有阿史不停的哀嚎聲。
楚花凝知道她很痛苦,想要讓她從這種痛苦中解脫出來就一定要快,她飛奔去了夏逢的藥圃。
夏逢正在給碎花喂食,順手扔給她一本書,眼睛也不擡一下,專心把小魚幹撕成碎片,放進一個小盆裏,“阿史估計狀态不樂觀,讓你去藥館找書,估計要花三天,到時候估計人早就沒了。所以你就看這本書吧,把找好的藥方先給我看,再去給阿史用,這樣快些。”
雖然到目前為止,夏逢對楚花凝的好感度已經升到了67%,可唯一的變化只是願意把一些藥理知識告訴她了而已,其他時候,該罵的還是會罵,态度仍是冷淡的。
就像此刻,她一邊忙活手頭上的事一邊咕哝,仿佛在自言自語。
楚花凝拿上書,坐在一旁的書桌前翻看,時不等人,她看得很快,這本書也不算很厚,大部分都是圖譜,因此很快就翻完了。
可問題是,她沒有看出來這書上有能治療阿史病症的方法。夏逢身經百戰,藥館裏面有成千上萬的藏書,她能背得滾瓜爛熟,有時候還能順口背出來幾段,不可能是她找錯書了。
那究竟是怎麽回事?
她只得再看一遍,夏逢見她墨跡,在一旁不耐煩地催促了一聲,“你不認字嗎,這麽慢?”
楚花凝拿着書,表情有些無措,“認是認得,可能是我疏忽了,我再找找。”
“紫煙山每逢這種陰雨季,就會有許多新的妖邪冒出來,若是每一種都詳細記錄,那得忙到猴年馬月?雖然并不是無人在做這件事,可是過程相當緩慢。是以早有人總結出了妖邪萬變不離其宗的特點,分錄在案,你想只查目露,或不動腦子就能找到方法,定然行不通。”
這話當即點醒了楚花凝,事實上,她在看的過程中就已經發現,每次她都能在書上的不同地方找到和阿史症狀類似的介紹和應對方法,但因為只有一部分,不夠全面,所以她都暗叫一聲可惜,掠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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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看來,是需要把這些法子拼裝起來,才能獲得治療阿史的方法。
于是楚花凝重新把他認為有用的地方翻找出來,謄錄到紙張上,拿給夏逢過目,夏逢修改了她一些錯處,便讓她去抓藥了。
楚花凝領悟出來的方法,是這病症治起來千萬不能着急,書上有一個方案是直接剔除長出來的角,她謄抄下來,被夏逢否了,原因是這麽做并沒有根除毒氣,反而還會讓更多的角冒出來,到時候會更加難對付。
最後得出的方案是,要先用藥制成香,點燃之後在阿史的房間裏熏上一天一夜,那時候花會枯萎,也就不再吸收阿史身體的養料,病情就會得到緩解,之後再每天早晨用留心丹拌石灰,在兩支角上畫白線,中午針灸腳底,晚上還要服用清水荷葉搭配五色芙蕖熬成的藥湯。
如此三到五天,就能根治。
這過程也是一如既往的繁瑣,也是,如果很簡單,就不能算是支線任務了,獎勵從來都不是白拿的。
楚花凝按照計劃,成功讓阿史角上那兩朵花枯萎凋零,之後每天早上都會過來,用毛筆蘸上留心丹拌石灰制成的墨水,自上而下,在阿史的角上畫出一條白線。針灸她不用親自操刀,阿史的娘親就是針灸的好手,于是這一步她就免了。
可是她也沒閑着,清水荷葉跟五色芙蕖都是只能用當天采摘的,否則藥效就不好了,她為了能在時間期限內完成任務,必須一刻不閑着。中午就去采摘這兩樣藥材。
五色芙蕖好說,問題就是這清水荷葉,夏逢說,須得用聖女涯中池塘裏結出來的才有效。
好在楚花凝的池塘裏就有之前白芷光顧時留下的荷葉,沒有清理,這會兒竟然派上了用場。楚花凝欣然摘下一朵。
與此同時,聖女涯的池塘忽然掀起一陣不大不小的風浪,只打了一個浪花就歸于平靜,然而浪花的水滴四濺,正好濺在打坐中白芷的臉上。
白芷緩緩睜開眼睛。
清澈的池水中倒映着一個人影,因為是不是水波就會興起,那人的具體模樣看得不真切,只依稀能辨認那白玉做成的面龐,還有不同于紫煙山上常有的發型,少有人會在頭上簪那麽多精致的璎珞和花钿的。
白芷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來那是楚花凝。
她正在拔荷葉。
現在才想起來要清除掉池子裏的荷花麽?白芷為垂下眼睛,這麽做着實有些費力不讨好了,畢竟原先她能讓荷花長滿整個池塘,她扒幹淨了,依然還能再長。
水池的另一邊,正把褲腿高高挽起,踩在水塘裏費力拔荷葉的楚花凝将将歇了口氣。
岸邊守着準備幫她拿荷葉的兩名婢女早就看不下去了,“小姐,你讓我們采也是一樣的,幹嘛非要自己來呢?這些天你忙裏忙外的,已經夠辛苦了。”
“不行,這不是普通的荷葉,你們沒有在夏婆婆那裏受過訓練,還是不要采的好,萬一小細節上出了岔子,之前所做的努力都要前功盡棄了。”楚花凝用小臂抹了一把額頭上滾下的汗珠,緩了緩,繼續拔。
翠翹忽然一指池中某處,“小姐,荷花開了。”
楚花凝扭頭看去,只見碧綠的荷葉之間,一朵粉紅的巨大花朵正再緩緩盛開。平時花朵綻放是用肉眼分辨不出的,須得隔一段時間看一次才能察覺到變化,有幾次楚花凝在王府中閑着沒事做,一整天都在看小牡丹開花,這才能親眼目睹全過程。
可這荷花,竟然這樣快速地就開了,實在神奇。
“我說什麽來着?這池子裏的荷花荷葉就是與衆不同的。”楚花凝說道。畢竟這池子的荷葉長滿的時候,她可是被靈血族聖女拉進去過一次呢,不僅沒被淹死,還體驗了一把什麽叫在水下呼吸。
有了這次“神跡”,兩名婢女這才心悅誠服。
衆人看了一會兒,楚花凝一擡頭,看到日頭偏西,再不采就來不及制藥了,忙彎腰繼續。
白芷看着池水中的畫面,陷入到思索當中。
難道這次開花還不能提醒楚花凝麽?看來有必要親自和她說一說。
“孫婆婆。”白芷輕輕開口,那守在崖洞外的老人不知怎麽就聽到了呼喚,沒多久就走了進來。
“姑娘叫我?”
如此這般,這天下午楚花凝正準備把剛制成的藥送給阿史,半路上竟然就遇到了孫婆婆,說是聖女要見她。楚花凝說自己有要事脫不開身,須得七天之後才能有時間。
孫婆婆道:“你不是要拔荷葉嗎?姑娘說,你可以去她的池子裏拔,這樣你還不肯來嗎?”
楚花凝沒想到原來是為這事,高興道:“真的?”
“姑娘說話向來算數。”
“那好,明日午時我便過去。”楚花凝滿心歡喜地應下。原先她是不敢去向白芷詢問的,畢竟見過三次,其中兩次是正式見面,她們的相處……只能用冰冷來形容。
楚花凝不是那種分不清是非的人,她知道不管是劃破她的手取血,還是把她拖進水池,都不是白芷自己願意的,要麽是受族長所托,要麽是聽從蠱神的命令,她都沒辦法拒絕。只是這幾次見面,到底算不算真正的見面就不知道了。
反正楚花凝自己認為,其實她們還沒有真正見過。
到了午時,楚花凝從夏婆婆的藥圃出來,一路緊趕慢趕到了聖女涯,這天有些發銀,原處山巒籠在一層薄霧之中,隐現出朦胧的翠色,幽靜缥缈。
楚花凝沿着山道走,來到聖女涯下面,和亭子裏的孫婆婆打了聲招呼,便順利進入到崖洞之中。
白芷正在盤發,拿着那支白玉簪子正把握在手裏的那一大捧頭發別在腦後,這樣更襯得她脖頸修長,讓人不禁聯想起白鶴。
楚花凝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等到她把頭發盤好,她才發問道:“問什麽要拔我的荷葉?”
果然她是能感受到的。楚花凝先前的擔憂得到了證實,現在回想起來,估計那天無故盛開的荷花也是一種警醒。
楚花凝将原由解釋了一遍,又再三道歉,表示自己并非是記恨白芷或者蠱神,更沒有不敬的意思。
“倒也有理。”白芷似乎在斟酌,盯着面前綠油油的荷葉,下面的水清澈至極,然而竟看不到那些荷葉的根長在哪裏,她選定了一片荷葉,伸出素手輕輕一折,便摘了下來,然後踩着其他的葉片來到楚花凝這一側,伸手遞給她,“你要幾片?”
楚花凝沒想到這個摘荷葉竟然是白芷親自摘給她,驚愕之間忘記了該怎麽說話,磕磕絆絆好一陣,才顫巍巍接過這片荷葉,“五、五片。”
“五片夠麽?你昨日也是摘了五片。”
“每日五片,還要四五日,情況好的話四日,情況不好五日。”
“那你有多少就摘多少好了。”
楚花凝難以置信,直到白芷再給她摘了一片,她才徹底相信了,動手把剩下的摘了,再三言謝,抱着這堆荷葉從崖洞出去。
日頭已經從濃雲中展露出來,陽光傾灑在天地間,好不清爽。楚花凝從鳥道下來,和孫婆婆也道了謝,便往回走,然而剛一轉彎,就撞上了那白衣勝雪的小公子。
薛子言看着她懷中的荷葉,再看看她來的路,那裏直通往一處,臉色頓時冷厲,拉住她問道:“你這荷葉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