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薛靈芸

薛靈芸

陳府開始尋覓一些能人異士。

林清霜這才不急不緩的帶着晏十九上門。

臨去之前，晏十九拿出一塊木牌遞給他：“這個，你拿着。”

林清霜接過來，上面用小刻刀雕刻着奇怪的文字，他并不認識，和每次晏十九畫的符箓如出一轍。

“護身符，保平安的。”晏十九解釋道。

“作為交換？”林清霜指的是那個他送給他的面人。

晏十九臉紅了紅：“不是。”他極為認真地說道“就算沒有面人，我也想給你雕一個，然後送給你。”

林清霜盯着手中這塊木牌，沒說話。

“我想我應該為你做點什麽。”這是晏十九思索了幾天得出的答案“我沒有和誰結為道侶過，我也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怎麽一回事。我覺得，我可以試着，更喜歡你一點，更依賴你一點。”

如此單純，林清霜真的很想笑出聲。

他掂了掂手中的木牌，随口應道：“好。”

兩人走進陳府，下人領着，見了滿面愁容的陳老爺和陳老夫人。

這幾日江湖騙子見了不少，正經可以解決事情的是一個沒見到，陳老爺不由煩悶的擺擺手：“今日暫且不見了。”

“這位老爺，前段日子，您家的誰人出葬？”晏十九躬身問道。

陳家在姑蘇也算是大戶，喪葬事宜自然是大辦，晏十九會知道不足為奇。陳老爺只覺又來了一個賣弄的：“姑蘇上下，誰人不知我兒皓謙？今日确實無待客之意，先生請回吧！”

晏十九沒有放棄，面向抹淚的老婦人：“那日我在客棧，見到的便是您。當時您是否因悲傷過度，一度昏厥過去了？”

“是又如何？”陳老爺話語中掩不住的不耐。

“當日令郎未附身母親，如今卻跟着府中女眷……”

陳老爺終于忍無可忍，拍案而起：“一派胡言！将他二人給我趕出去！”

說着，一旁的家丁就要過來趕人。

林清霜冷冷的看着他們：“今日若是我二人離開，他日你縱是黃金萬兩，也休想請江夏林氏屈尊此地。”

江夏林氏的名號一出，陳老爺的臉色頓時一變：“且慢。”

他立刻喚人呈上好茶，又請二人入座，一改之前的态度，恭敬的對林清霜說道：“不知先生名諱？”

林清霜慢慢悠悠的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沫子，喝了一口，才回答道：“林清霜。”

“這位是？”

“我……我叫晏十九。”

這個名諱自然是無人知曉，尤其晏這個姓氏着實少見。

陳老爺笑呵呵的向他二人拱了拱手：“方才多有冒犯，還望二位先生，體諒則個。實在是……”他重重的嘆息一聲“我兒皓謙去世，小兒的新婦又……請了許多位先生，不見好不說，還……”

他幾次欲語還休，晏十九也看出對方的愁苦：“沒事，如果我們早點自報家門，也不會鬧出這些個烏龍。現下若是方便，可不可以見見……”

“可以，可以。”陳老爺答應過後，臉上又顯出些為難“只是她現在，不願見外人。尤其是……”說到這，他不住的搖頭“她好像什麽都知道。”

小兒的媳婦名喚薛靈芸，他們不知從何時開始，晏十九卻知道的一清二楚——自打那日在街上無緣無故絆了一跤，她就開始膽小如鼠，有個風吹草動，便要渾身發抖。陳皓謙是失足落水而亡，撈上來已是三天之後，面目清白、腫脹。薛靈芸身上雖幹爽，但凡走過何地，便會留下一串水痕。這倒算了，一日夜裏，她對着小兒陳皓彥幽幽說道：“皓彥，我好冷。”

陳皓彥摸過她的手，的确冰涼無比。大半夜請了郎中，可郎中又說，少夫人無病。

一來二去，老夫人懷疑是邪病。這些天也看過不少先生，可給的符箓，不管用不說，一旦他們進了門，薛靈芸是絕對不會讓他們進到自己的卧房內的，哪怕一天不吃不喝。有一次，陳皓彥趁其不備，悄悄将符箓藏到其睡覺的枕頭下。她這幾日唯有晚上有些精神，白日裏總是昏昏沉沉的，偏那日，大白天的，整個人如同炸了毛的貓，一下子跳了起來：“你在我的枕頭底下放了什麽！”

甚至還抓花了陳皓彥的一張臉——那日放孔明燈，晏十九倒未細看。

“現在您的小兒子在什麽地方？”晏十九問道。

“自然是在房內照顧靈芸。”陳老爺又是一聲嘆息“我與靈芸父親乃是至交，這樣下去，我可怎麽向她家裏人交代！”

“不急，其實那日……”晏十九正要講出前後原委，被林清霜攔住：“先領我二人到他們夫妻房內吧！”

走在路上，晏十九不禁悄悄問道：“剛才為什麽不讓我講？”

那日晏十九在路上撞見這小娘子被鬼魂跟上，這才有了那片花瓣被他送入陳府。而正是由于它的庇護，薛靈芸與橫死鬼隔着一層，遲遲未被附身。

“你太蠢。”林清霜袖着手，眼睛盯着路上斑駁的光影“少說話。”

晏十九無語的癟癟嘴。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來到陳家小兒子的院內。

晏十九和林清霜腳剛踏進來，屋子裏就傳來薛靈芸的大叫：“讓他們出去！”

不知陳皓彥說了什麽，屋裏的響動更大了。

“我去看看。”陳老夫人一臉擔憂的要推門進去，被晏十九拉住：“您和其他人莫慌，我們二人先去看看是什麽情況。”

說完，他率先推開門，陳皓彥完全沒料到有人會不經允許進來，怔愣了一下，連忙擋在妻子面前：“你們是什麽人？”

薛靈芸在他背後瑟瑟發抖：“讓他們出去！出去！”

“好好好，靈芸，你別怕。”陳皓彥安撫妻子過後，向他二人禮貌地說道“我娘子怕生，麻煩您二位先出去。”

“這可不像怕生。”林清霜一雙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躲在陳皓彥身後的薛靈芸。

陳皓彥一下就明白他們是何人：“又是我娘請來的那些江湖騙子！都說了沒用！你們快出去吧！”

陳老夫人耐不住，走進屋內：“皓彥，這位是江夏林氏的公子，你讓他看看靈芸，也省的她在這裏受罪呀！”

“娘，您就別白費功夫了。”陳皓彥無奈地說道“靈芸她沒事，許是大哥出事對她打擊太大才會如此。再說，我們不都請過好多先生了嗎，根本一點用也沒有，白白浪費時間。”

“這不一樣……”陳老夫人還想繼續勸說，被林清霜打斷了：“既然如此，還請您為我二人備一間客房，我們暫住幾日。”

陳老夫人一口應下：“這是當然。”

她喚來丫鬟，為林、晏二人準備房間。

晏十九轉頭離開，他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薛靈芸。

據說她有幾日未進食，只喝了些水，面色十分難看，不像活人，越發像死人。

他在手掌裏寫了幾筆，出門的時候，故意用那只手扶了門框一把。

本來相幹無事，薛靈芸卻突然雙眼翻白，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