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争執

争執

幸好林清霜沒有真的脫掉衣服跳進池水中，不然晏十九真的不知該如何向明塵大師解釋。

——有時候林清霜發起瘋來，他毫無頭緒，更沒法子應對。

只見林清霜褪掉鞋襪，将白玉般的腳探了進去，水倒不是很涼，反而給這炎熱的氣溫驅散了一些暑氣。

“來。”林清霜轉過上半身，對晏十九招了招手。

這……這不太好吧？晏十九下意識吞咽了一口口水。

林清霜沒那麽多耐心，單手做了一個拉拽的動作，晏十九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向着林清霜的方向靠近，然後又沒有及時停住腳步，一下子摔進池水中。

不必多想，這肯定是林清霜故意而為之！

“林清霜！”這池子不深，但晏十九也嗆了不少水。他抹了一把臉，惱怒的喊着林清霜的名字。

如此狼狽的晏十九，再次愉悅了林清霜。

他欣賞夠了晏十九的糗樣，才緩緩對他伸出手來：“行了，別生氣了，上來吧。”

晏十九氣惱極了，沒有抓他的手，兀自爬了上去。

林清霜也不覺尴尬，笑嘻嘻得把手收了回來，望着濕漉漉的晏十九，道：“生氣了？”

晏十九瞪着他：“你認為呢？為什麽總是做這種無趣之事！”

林清霜自然而然地說道：“那你把我推下去吧！”

即便晏十九再怎麽生氣，也斷斷做不出如此報複之事，頓時他臉上紅一塊白一塊：“懶得理你！”

說完便丢下哈哈大笑的林清霜，獨自一人回了禪房。

他燒了些熱水，正在洗的時候，禪房門被推開，是林清霜回來了。

原以為他會到床上歇息，沒想到他的腳步徑直朝着晏十九走來了。

“還生氣呢？”他趴在木桶的邊緣，那只焦黑的手有意無意的伸進水中，感受着水溫。

晏十九從未與他坦誠相對過，哪怕兩人進行過比這更親密的行為。他不由緊張的往後退去，後背緊緊的抵住木桶的木板：“不生氣了。”

“你怎麽這麽好哄？”然而林清霜并不打算離開，笑眼彎彎的看着晏十九。

其實林清霜是一個很愛笑的人，只不過他的笑從來沒有哪一次讓人感覺舒服過，有時候晏十九倒寧願他冷着一張臉。

“好了，你快去睡覺吧！”晏十九慌亂的躲避開他的視線。

“我在這裏陪你。”林清霜似乎真的是這麽想的，也準備這麽做。他起身抱住肩，向後退了幾步，果然是一副等待的姿态。

無奈，晏十九只好速戰速決，匆匆沖洗完畢，急忙從水裏站起來，連身上的水都未來得及擦幹，趕忙穿上了從箱籠裏拿出來的幹淨衣服。

“趕緊睡覺吧！”晏十九紅着臉催促道。

林清霜用有趣的目光仔細盯着晏十九看了一會兒，才緩慢的點點頭。

好在chuang上林清霜沒有胡鬧，晏十九這顆心終于放回了肚子裏。

就這樣又過了兩日，林清霜罕見的用功修煉，沒有再鬧些煩心事出來。明塵大師特意過來将油燈送還給二人。法事還沒有結束，需要明塵大師操持，他與他們講了些場面話，便行禮回去了。

“我們接下來去哪？”晏十九問道“浔陽？”

“你真想去？”

晏十九不明白林清霜話中的意思：“這有什麽想不想的，左右都是要出去闖蕩，去哪裏還不一樣嗎？”

林清霜的目光落到晏十九背後箱籠裏的油紙傘上：“沒了寺廟的影響，你帶的那只鬼，總該有些話要與你講吧？”

他總是提及桑弦，就算是晏十九，也逐漸感覺到一絲不對勁：“你認識桑弦？”

林清霜只是看着他，并不做回答。

“浔陽，是桑弦的家。”晏十九隐隐有了一種猜測“你是想去浔陽打探桑弦的消息？”

聽聞此，桑弦冷笑一聲：“便讓他去！”

若是此刻他可以化形，定要與林清霜打起來不可。

往往林清霜都喜歡用沉默來做為應答，這一次晏十九以為也是如此，沒料到他竟然開口說道：“那厲鬼讓你同我講的？”

又是這句話！晏十九不禁惱怒道：“我有我自己的思量！”

林清霜故意拉長了聲音“哦”道：“既然如此，你總問我做什麽？”

晏十九被他這句話堵得一個字也說不出，只能暗自生悶氣。

向來不會安慰人的林清霜只是默默走下山，晏十九不情不願的跟在他身後，兩人始終隔着一段距離。

離開寒山寺，桑弦終于擺脫了身上沉重的負擔。此前他一直在油紙傘中沉睡，而且他不是時時刻刻跟在晏十九身側，況且晏十九與林清霜現在的關系，一些事情總不好叫他知道——桑弦如今是附身在油紙傘上，想要封閉他的神識那還不是順手的事。所以具體二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他也不清楚，但見說話語氣與之前大有不同，想必是更親密了才是。

“不如就這樣算了吧。”許久未曾提起的話題，再一次被桑弦提起“你和他不是一路人，趁早分開為妙。”他頓了頓，還是把那句殘忍的話說出“以後感情深了，再想離開，準和扒層皮似的難受。”

晏十九沒忍住，直言道：“你是怕他去浔陽桑氏查到些什麽吧？”

或許晏十九不是這個意思，但莫名的，桑弦就是覺得他在為林清霜說話，心頭立刻火起：“本座活着時沒有怕過什麽人，死了就更不可能！他林清霜算老幾？給本座提鞋都不配的東西！”

“那你為什麽總要我離開他？你明明知道，他不是壞人！”

剛剛還可以為晏十九辯解他不太會講話之類的，但現在這句話，分明就是站在林清霜的角度上說的。桑弦怒吼道：“壞人是寫在臉上的嗎！你才認識他幾天，你了解他什麽！”

“也就是說你了解他？”

沒想到單純的晏十九竟也能說出這樣的話！桑弦一時語塞，半晌才說道：“說什麽胡話，我死的時候，這小子還沒出生呢。”

“我不是小孩子，也絕非你們想象當中那般。”晏十九正色道“你把事情原原本本講給我聽，我自有判斷。”

每當此時，桑弦便會閉住嘴巴，一聲不吭。

他在油紙傘裏，晏十九也拿他沒辦法。

林清霜停住腳步，回頭望向走在後面的晏十九：“你不打算去了？”

晏十九連忙快走兩步，站到他身側。

今日天氣不錯，但從姑蘇到浔陽，并不算是一個多麽近的距離，也不知要走多少路，會遇到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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