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只是路過
只是路過
宿醉醒來的第二天,時安頭痛欲裂,死去的回憶突然襲擊他,他借着酒意撒酒瘋的畫面,不斷在他腦海裏重複播放。
時安捂臉,他好想找一條地縫鑽進去,深不深不要緊,能把他塞進去就行!
說話他請客的,結果因為喝醉酒,還撒酒瘋,更丢臉的是他竟然還流淚了?
天嚕啦…這個人還是是他嗎?兩輩子加起來他都沒有哭過,怎麽昨晚就一時控制不住情緒呢?一定是他喝的酒,從眼睛裏流了出來!
不管他怎麽為自己找借口,他還是要照常地上學做實驗,還會碰到那些該碰到的人,勇敢面對疾風吧…
然而,等到下課做模拟實驗時,料想中他被取笑的情景并沒有發生,殷初銘碰面時和他說的第一句卻是關心他的身體,好像昨晚那些混亂的記憶完全沒有發生。
時安尴尬地道了謝,對方不提那就更好了,不過他在轉身進入模拟艙時,忽然來了一句:“以後還是少喝點酒吧,你家紮墨可心疼你了。”
紮墨?一提起那小家夥,他就想起了早上起床的那一幕,平時話唠也就算了,看到陌生人也能聊得起來,他回放昨晚紮墨的聊天記錄,真想時光倒流回去捂上它的嘴。
早知道,時安剛帶回來時候就應該把它設置成啞巴……
殷初銘看他窘迫的表情,關上機艙門時還在大笑,直言它是一個有意思的機器人。
今晚的測試還算順利,解決了一個已知問題,實驗進度加快了不少。
自從醉酒那一晚之後,倆人的關系似乎發生了一點微妙的改變,時安似乎不算太排斥對方的接近,只不過白天的體能訓練課程,殷初銘對他絕不手軟就是了。
時安性別轉變後,他的眩暈感有所好轉,聽說omega都會有專屬自己的信息素,但是他根本聞不到,最奇特的是,他後來抽空去醫院做檢測,還是味不出信息素的味道,一度讓醫生以為自家監測系統崩了。
沒有味道的omega還是omega嗎?時安頂着醫生惋惜的眼神,淡定地走出醫院。
目前自身狀況,對時安沒有造成任何影響,他就沒有再執着自己信息素的事情,不過監測的醫生将這名omega的情況錄入系統,希望有朝一日能解決無信息素的未解之迷。
每天課程實驗和任務忙個不停,時安很快便将此事抛諸腦後,不過,有天晚上發生件奇妙的事情,他後知後覺記起來他omega的身份。
酒吧兼職那一晚,行蹤飄忽不定的普羅特,在那一晚回來了,他趴在吧臺前吩咐時安給他來一杯雞尾酒。
此時,時安正往貨架上擺藏酒,便頭也不回應了一聲,“你想店裏的阿聲失業嗎?”
阿聲是酒吧唯一的調酒師,他技術專業,比較受客人喜歡,每晚過來的顧客不是沖着冷面美人侍應生,就是沖是阿聲的調酒技術。
普羅特嗤笑,“就你這水平,還想占阿聲的位置,你倒是會給自己找臺階啊!”
“嫌棄你還要指名要我調酒,你倒是口味獨特。”時安放好酒架上的酒,轉身入了吧臺拿起調酒工具。
平時營業,普羅特對員工不苛刻,又愛聊點冷笑話,通常時安都是面無表情捧個場。
“我不是懷念嘛,回來都沒喝過你調的黑暗雞尾酒。”
沒廢太多功夫,時安就如他所願,在他面前放了一杯看不出什麽顏色的雞尾酒,用料大膽令店長嘆為觀止。
普羅特端起酒杯啧啧稱奇,“阿聲讓你偷師學了好幾回,你還能調出這種奇怪的顏色,真是一個奇跡。”
“我倒沒有要出師的念頭,浪費了阿升的教學機會。”時安看着普羅特小心翼翼端起酒杯呷了一口,露出一言難盡的情,他輕輕扯了扯嘴角,掩飾他想笑的沖動。
“老天爺果然是公平的,他給了你好看的皮囊,卻沒有給你一條味蕾正常的舌頭。”這是普羅特咽下一口酒後的評價。
時安倒不介意他的調侃,術業有專攻,吧臺和廚房都不是他擅長的領域。
看到普羅特一臉嫌棄地将酒杯推了回來,時安忽而想起他和殷初銘的第一次見面,對方同樣叫他調了一杯雞尾酒,當時他是如何面不改色地喝完那一杯奇怪的酒水,難道對方的舌頭和自己的一樣笨?
普羅特抹了一把嘴角,後又似想到什麽,轉頭看他,“時安,你請假的那一晚,我接到了你同學的聯絡通訊,好像挺着急的,後來沒事吧?”
時安疑惑,問道:“我同學?”
“對,他說他叫殷初銘,長得挺俊的一小子。”
是他?難怪時安第二天上午碰到對方時,他會那麽着急,自己又是如何冷臉相對的?
時安的心裏,頓時五味雜陳,真是狗咬呂洞賓,有點狼心狗肺了吧?
“你這表情,不會真把人家怎麽啦?”
“什麽怎麽了?”
“一看臉,你就是那種很多人追的人,你該不會渣了對方,人家追着要你負責吧?”普羅特手指摸着下巴,一臉幸災樂禍的笑容。
時安一臉無語,“你想象力那麽豐富,開什麽酒吧,幹脆寫劇本好了。”
“沒想到你也挺幽默的哈哈哈!”普羅特大笑錘桌子,震得阿升調酒用的杯子連連移位。
阿升無奈:“老板,麻煩你控制下力度,我可不想再下單買桌子了。”
普羅特讪讪收回手,他一高興,桌子都要遭殃,就連阿聲的話來說,再結實的桌子碰上他這個怪力狂也不經造。
兼職下班後,時安想起家裏的營養液喝完了,要繞到後面一條街的店鋪進貨。因為他來過幾次,還只買一種黑咖啡味道的營養液,所以便利店的店員對他有印象,再加上他臉上冷清不愛笑,任誰見過一次都不會忘記。
然而,這位顧客總是記不住人,店員看着他走出店門,憂傷嘆氣,可能他長得太普通了。
時安從便利店出來後,在小巷走了一小段路,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微冷陰涼,這裏的四季不明顯,天氣轉變總是沒有規律,白天豔陽天,晚上可能會陰雲密布。
這場雨來得比較急,時安又沒有出門帶傘的習慣,他在小巷的屋檐下找了個位置避雨,照以往的經驗,通常急雨會下一個小時就會停。
他搓了搓手臂,在思考冒雨沖到星軌列車站臺,還是轉頭回去買一把雨傘,兩者的路程,距離他所在的地方都差不多。
寂靜的巷子,平時很少有行人走動,加上雨夜霧霭,更顯得幽深,時安只是站在這兒一小會兒,就感覺靜得讓人心驚。
就在這時,遠遠傳來皮鞋噠噠的聲音,在空寂的巷子裏顯得比較突兀,又瘆人,時安腦子裏回放了無數雨夜狂魔殺人的片段,身體不由自主抖了抖。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時安顧不得下雨,撒丫子就跑,然而後面那個人也追了上來,風聲夾着雨滴砸在他臉上,奔跑之中,他的心髒快要從喉嚨裏跳了出來,今天他不會命喪于此吧?
“你跑什麽啊?”時安被人截住了去路,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
他愕然擡眸,“你……怎麽是你?”
殷初銘喘着粗氣,将手中的雨傘擋在他的頭頂,“當然是我,大晚上的你在這偏僻小巷做什麽?”
時安被他強大的氣息籠罩在雨傘之下,雨水夾雜着微汗,從他臉上滑落,“下班買完東西,在這兒躲雨,剛才還以為壞人……”
意識到自己虛驚一場,時安讪然停了話頭,立在他的身側。
殷初銘垂下目光,他單手撐傘,倆人相隔不過一步的距離,雨幕漫漫落下,雨傘之下的兩個人是另一片天地,四目相對,誰也沒有說話。
“啊嚏!”時安不合時宜的噴嚏打斷了片刻的漣漪。
殷初銘目光落在他的短袖上,輕嘆一聲,“走吧,我送你回去。”
“好吧。”時安跟上他的腳步,身體緊挨着,手臂輕擦過他的棒球服外套上。
等時安上了他的飛行器,他立刻把溫控調高,又把幹淨的毛巾遞給時安,“快擦幹,小心着涼了。”
“好,謝謝!”時安接過毛巾,又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殷初銘移開對視的目光,“有事剛好路過,項鏈顯示你就在附近,所以過來看看,沒吓到你吧?”
飛行器的溫度升高後,殷初銘便把棒球服脫了下來,裏面穿的一件灰色連帽衫,有幾縷頭發垂落在額間,顯得有一種淩亂又張揚的帥氣。
聽說他才19歲啊,就有如今的成就,未來可期。
“你以後下班直接回去,不要走那麽偏僻的地方,不安全。”
毛巾覆在時安的腦袋上,半晌傳來一聲悶悶的回應,“知道了。”
殷初銘不由得納悶,他現在怎麽那麽好說話?之前不說他聽自己的話,一副想要和他劃清界線的模樣,什麽時候像今天這麽乖巧過啊?
他不禁上前幾步,接過時安手裏的毛巾,替他搓起了頭發。
時安抓住毛巾的手一頓,但很快被他要了過去,任由他在頭頂搓揉。
他的視線被放大的毛巾擋住了,低垂的目光落在了他衛衣的側邊口袋上,上面的線口和紋路,看得一清二楚。
這麽親昵的動作,朋友之間的該有關心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