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們相遇在秋天,又在秋天分離

他們相遇在秋天,又在秋天分離

“我們這次主要是想讓老人在他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做一些工作,幫助他們樹立自尊自信感,也是想讓大衆關注到老年人這個群體。”策劃把車停在附近停車場,一邊說着,一邊帶着陸衍川往山上走。

錦城整座城市幾乎都被綿延不絕的山脈環繞,在古代貴有福地的稱謂。而錦城山因歷史悠久,又修有不下十個道觀,在其中最為出名,被國家評為5A級風景區。

從錦城市區出發,開車一個半小時左右到達。錦城山分為前山和後山,前山擁有衆多文物古跡,後山則是自然風光為主,這次節目組搭建的民宿是在靠近後山的地方。

以樟樹,喬木等植株組成的常綠闊葉林鋪滿整座山,清幽的氛圍迎面而來。這裏冬暖夏涼,一年四季都有游客來山上游玩,是一個非常适合居住的地方。

“哦對了,我們還邀請到一個哈佛大學的心理學博士,如果您能來的話可以多多交流,他主要負責關注老年人的心理健康,你知道的,我們節目邀請的這幾個嘉賓都患有不同程度的認知障礙,有一個專業的人在這裏會放心很多。”

“博士?還沒畢業嗎?”陸衍川聽聞來了點興趣,問道。

“本來呢我們是想請京大的宋品言教授來做顧問,但他實在太忙了,就給我們推薦了這個學生。聽說這個博士挺厲害的,在學術方面的造詣很高,還沒畢業呢京大就提前給他發博士後的邀約了,希望留住人才。宋教授對他青睐有加,覺得我們這個節目很有意義,想讓他來進行一些科普工作。當然了,雖然宋教授不能常駐,還是會抽時間錄一些相關的視頻。”

策劃以為陸衍川是覺得他們節目不靠譜,補充說道。

陸衍川知道宋品言教授這個人,或者說他還挺了解的,宋教授在國內乃至國際上的心理學界都享譽盛名,是很厲害的一位學者,同時他對待學生也是出了名的嚴厲。如果是他都十分認可的學生,應該沒有什麽問題。

陸衍川說完這番話,策劃有些驚訝,沒想到他對心理學的學術界這麽了解,稱贊他涉獵廣泛。

陸衍川只是笑了笑,說自己是之前拍戲的時候認識的。他愛拍社會題材的電影,剛剛結束拍攝的那部電影和阿爾茲海默症有關,也正是有這個原因,節目組才嘗試邀請他,畢竟陸衍川之前幾乎是不上節目的。

這個說法令人信服,策劃沒有懷疑,點點頭繼續跟他聊節目內容和安排。

陸衍川沒有說假話,他真正和宋教授認識确實是因為電影的拍攝,宋教授作為心理學顧問在劇組待過幾天,為的是糾正劇本中可能存在的錯誤信息。

但他不是因為拍這部戲才知道宋品言。不過是當年有個人動過回國的念頭,他就留心拜托人打聽了一下,花幾天時間搜集國內幾個名校的導師,挨個上論壇了解他們的為人處世,以及學生的學習風氣。

那個人其實單純得過分,可能跟常年待在學校有關,接觸到的人,做的事都很純粹,國內學術圈魚龍混雜,陸衍川不希望有任何不好的東西染指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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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最後這些東西也都沒有什麽用處,他們早已分開,陸衍川也不知道他最終去了哪裏。即使不再見面,陸衍川也相信他在自己的領域有所成就,依然是最出類拔萃的那個。

“好了,到了。您看,這裏離停車場不遠,車也是可以開到門口的。剛才停在停車場主要是想帶您再看看周圍的環境。”策劃走到一幢正在修建的房屋面前停下。還有工人在刷漆,但已經可以看出整體的樣子。

客棧依山而建,門口有一個庭院,放置着幾座用不規則石頭搭成的石椅,被三棟高矮不一的樓房環繞。

“差不多再過一周就可以完工了,現在主要還是在精裝,節目正式錄制是在明年三月,正好趁這段時間通通風。這個房子後續我們也打算拿來使用,如果反響好,就作為固定的節目場所了,另外在節目未拍攝期間會作為普通的民宿營業。”

陸衍川聽着策劃的介紹,四處轉了轉。

庭院左側那棟平層是供老年人休息的地方,有卧室和休息區。右側一樓是餐廳和前臺,二樓則是其他嘉賓住的地方。正對着門的兩層樓是房間,每層五個,每個房間後面都有一個露天的溫泉,用青灰色岩石搭建而成,頗有些返璞歸真的味道。

目前擺放進來的家具都在邊緣處做了圓角處理,應該是怕老年人磕着。特別是在老人的休息區,牆面鋪着米黃色的牆紙,上面嵌着暖色的燈帶,靠着窗臺的長椅上放置了一些綠植做裝飾,迎面而來的溫馨感。

陸衍川摸了摸窗臺上的綠蘿,剛剛被工作人員澆了水,在陽光照射下顯得生機勃勃。他心中有了打算。

“大概情況就是這樣,您看還有沒有什麽想了解的。我知道您不愛上節目專注演戲,但您要是願意來,我們真的是一千萬個歡迎!”

陸衍川挑了挑眉笑着說:“真的一千萬個歡迎嗎?不怕我搞事情?”

這種真人秀類的節目是最怕嘉賓耍大牌或者和其他嘉賓不合出什麽岔子,上次隔壁臺某個歌唱類綜藝就因為某人氣歌手假唱出了事,導致整個節目停播。

“當然歡迎了!您就算搞事情也是好事嘿嘿嘿。”策劃點頭如搗蒜,撓了撓頭說。

他是陸衍川的影迷,對陸衍川的人品自然是一百個相信,所以從一開始要找嘉賓的時候第一個念頭就是嘗試邀請一下陸衍川。

“行,把合同發給時健吧,我們回去再約個時間詳談。”這麽說就是差不多決定好了要來,策劃高興得不得了,知道他明天才回去,讓他務必在回城後留下吃個飯再回酒店休息。

“晚上我約了那個博士吃飯,順便溝通一下之後的工作安排,不如我們一起過去,反正你們之後會一起工作,先認識一下?”策劃搓了搓手提議道。

此時天色漸晚,山間傳來的鳥叫空靈而悠遠。陸衍川下午結束了一個路演,又走了這麽久,他感覺到有些疲憊。但不知道為什麽,他還真想見見那個哈佛大學的高材生。好像只要跟那人沾一點邊的事或人他都感興趣幾分,仿佛這樣就能離他更近了一般,這已經成了這麽多年裏他的習慣。

于是陸衍川沒再拒絕。

車行駛到一個市中心的私房菜館停下。這裏環境清幽,雖處鬧市但位于一條小巷的盡頭,門口被白色栅欄圍了起來,形成一個矩形空間,上面鋪滿細碎的石子。通往單向玻璃門的路上嵌着幾塊深灰色青磚,周圍有多肉裝飾,門前挂着藤編的淡粉色花卉,有點鬧中取靜的意思。

策劃領着陸衍川走進去,隔着原木色的屏風能看到有人已經在包廂裏坐下。

剛剛和策劃聊的時候并沒有過多聊到這個人,從背影看起來他很瘦削,聽到腳步聲和交談聲後從屏風後輕輕拉動椅子起身。陸衍川不由得整理了一下衣領,清了清嗓子,莫名緊張。是圈內人接觸久了,很久沒有跟這種人打交道,也是怕自己僅有的某些儲備知識在專業人士面前會班門弄斧。

他整理好領子一擡頭,對上那人錯愕的眼神。

他怎麽也想不到是這個人,明明上次見到還是在昨天,但此刻依然像是隔了很多年的第一次會面。

陸衍川感到時間好像被暫停,在看向喻知的那一刻內心翻湧無比,即使這幾年四處搜尋他可能留下的痕跡,陸衍川也并沒有抱着能再見他一面的心态。

他們相遇在秋天,又在秋天分離,四季更疊,本身就是兩條不會相交的平行線,縱使他心中有氣,有不甘和難以消解的憤懑,在三年的時間裏早已被消磨得所剩無幾,只盼望喻知能過得很好很好。

昨日那一面幾乎讓陸衍川徹夜難眠,想不通喻知為什麽要來,想他哭得通紅的眼睛,對着手機裏那段路演視頻看了一次又一次,最後只苦笑着覺得自己沒脾氣。

因為室內開了暖氣,喻知把外套脫了挂在旁邊的衣架上,淺藍色的高領毛衣襯得他的皮膚格外白皙。這件衣服很像那年開春時去滑雪,喻知穿的那件。然而這件穿在他身上顯得松松垮垮,好像整個人被罩在裏面。

他怎麽瘦了這麽多。這是陸衍川的第一反應。他不由自主地想着,忍不住皺起眉。

但又依舊好看得令他移不開眼。好像喻知生來就是按着他喜好長的,即使過了三年,還是一張清秀幹淨到極致的臉。長長的睫毛和小鹿一般明亮清澈的眼睛,清俊中帶有一抹溫和。

上次見面陸衍川有意避開和喻知的交流,這次他們一同怔在原地,所有話都卡在喉嚨裏,好似開口的每一個字都是對過往一千多個日夜的淩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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