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窗戶
窗戶
不算過分忙碌但是累人的日子在他回到熙城的那一刻重啓，剛挂斷一個朋友的電話沒多久，另一個朋友的電話就又來了。
江行起一邊接起，司機同時把車駛進小區中。他前兩年在這購置了一套別墅，不過他在熙城的時間本來就不多，又常住在另外的房子裏，所以到現在都還沒過來看過，也是私人助理主動提及，問他有沒有別的意向時，他才想起還有這回事。
“哪比得上你們這些大忙人？”笑着寒暄的同時，他聽到有人喊他，江行起道“稍等”，司機将車停下。他側臉望去，倒看到一個近來有聯系的人。
“我看着眼熟，沒想到真的是你。”她挽着她丈夫問：“剛回來？”
姓王，家裏老二，她daddy搞房地産的，最近幾年運轉不來，想轉行。江行起想起來，颔首，目光落到被她挽着的花灑身上，才問：“散步？”
“是咯。”都看得出忙，她也沒有多說的意思，朝江行起笑：“有空下次再聚。”
“成。”江行起轉而看向花灑，故意道：“上次的事，謝了。”
花灑對着老婆立刻轉為審視的目光，哪裏敢多說，忙答“小事”，江行起方才又朝王小姐一點頭離開。
“你幫他做什麽事？”王二擰他胳膊。
“疼、疼！”花灑哪想到他随口給自己扣鍋，急聲辯解，但顯然無濟于事，手被擰青了才罷休。
——
那條好友申請最終自然石沉大海，沒有回音。
宋澤剛挨完醫生的罵，出醫院便聽到手機消息音提醒不停。
花灑：explorer，你把我坑慘了你知不知道？
宋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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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灑：我上次把他微信推給你，應該是徹底把人得罪了，他今天在我老婆面前污蔑我。
宋澤：他不是那種人。
花灑：？
總之，Venus不會那樣。宋澤想了想，還是打字：抱歉。
花灑：抱歉沒用，我有個別墅要賣，你買不買？
宋澤：？
花灑：獨棟，有小花園，裝修什麽的都弄完了，你可以随時帶行李來。
宋澤：不需要
花灑：你夢中情人同款，目測入住後距離他只有50米
三秒後，一串消息連續出現在花灑的手機屏幕上。
宋澤：賬戶價格
宋澤：發我
宋澤：打錢很快
兩天後，手續還沒辦完，有人便已迫不及待入住。
宋澤被父母送到月明園，還未看完自己的房子，便已經将窗打開，望向隔壁。
花灑告訴他，Venus就住在哪裏……他想，是和他的家人。他的妻子，還有他家裏的小朋友。
他想得入神，沒聽到媽媽連連喚他幾聲，匆忙回過頭後，才看到女人包容又擔憂的眼神：“澤澤在想什麽？”
宋澤搖頭，顯然心不在焉，并沒有答話，媽媽走近嘆氣：“雖然都安排好了，但還是有點不放心。”
從前在家裏、在基地、旅行，外出比賽都有人陪同，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是宋澤第一次開啓獨居生活，父母對此自然非常緊張。先是抽空親自幫他面了新的家政阿姨，又事無巨細地為他羅列安排，每一條都細細叮囑，就差沒來親自陪他了。
其實宋澤也不太習慣獨居，說：“我每周都回來。”
爸爸一聽開心了，立馬改口：“那要不然搬回來？這邊的房子想來住的時候，我們就來陪你住。”
宋澤搖頭，目光又不經意通過窗望向那邊的房屋，态度卻很堅定：“不。”
夫妻對視一眼，并不再勸，兩人各有行程，所以即便不舍，沒停留多久也都離開了。
父母走之後，別墅裏才算真正只剩下他一人，這麽大的房子……只有他一個人，被依舊當作小孩的他。不适應感方才遲鈍地出現，所以如果像他那樣還住着妻子和小朋友，一定很幸福。
宋澤還是沒有去查看自己要居住的房屋，只是站在窗邊怔怔看了好久。直到孤獨也懶懶散散地追着陌生感，後知後覺地湧上來，他才轉過身去，拉上窗簾。
月明園離俱樂部有點遠，得跨區。但因為他訓練時間縮減的緣故，通勤都還算可以接受，空閑時間裏，他最常做的事就是站在窗前，隔空望着別人的房子和花園。
他不太喜歡這樣的自己。可是車駛進隔壁的時候，他确實會很開心。
他甚至有點讨厭這樣的自己，可是在發現對方似乎并不常來這邊，愛人和孩子也不住這裏的時候，他還會有點悵然若失。
他只是太想Venus了而已。
除了日常生活外，他每天的任務好像就是看那輛車來回，本質他也不太敢看人，只敢看車，本就冒犯，他怕被認為想法惡劣，更怕故戲重演，對方在注意到他的注視後又不以為意地忽視，那才是最難受的。
所以，他只要安靜地看着，不上前打擾……雖然這或許已經是他對自己的高估。
——
江行起和上次在尼斯坦見面的那位相親對象交流很融洽，約過幾次會談過幾次話後，兩個人差不多都覺得對方是目前的最合适人選。
這天一次簡單約會後，對方主動提出想去他家看看。
江行起并沒有把她帶去自己常住的家中，而是将她帶到了月明園這邊的別墅，實際上往後他也沒有要把對方帶去那裏的打算。
“這邊環境不錯，偶爾來住幾天對心情好，熙城天氣實在不太好，說實話我有點住不慣。”相親對象下車時對他說，“我還挺好奇你對房子風格的要求。”
江行起答“我也一樣”，卻感受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狀似不經意地回頭，恰好看到隔壁別墅的門外，一個身材偏瘦模樣清俊的男生定定站在那裏，好像呆住了一般。
下一秒相親對象挽住他的手，将他的目光帶了回來：“一會兒再陪我在周圍逛逛？你還記得原因吧。”
“記得你養三條狗，體型都不小？一條白德牧，兩條薩摩耶，早晚有空會親自遛狗。”
只是随口提過一次，他倒記得清楚。相親對象顯然被這樣的回答取悅，她将頭輕靠在江行起肩頭：“不錯。”
江行起帶着她往別墅裏走，進入房屋的前一瞬，他再度随意一瞥。
那個男生依舊站在原地，只是先前還算穩定的那張冷漠臉，到現在已經散亂了，變得無措、難過，甚至更多情緒，總之毫不遮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