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今晚做什麽

今晚做什麽

江行起簡單說了下和朋友的關系：一直認識，不過不算太熟，暫時沒有生意往來。宋澤大概明白後，兩個人到了現場。

他挽着宋澤先和今天的兩位主人公問好，兩位看起來感情也很好，十指緊扣着回應他，倒沒有人主動問起宋澤。寒暄兩句後，他加入新的話局，又同其他人聯絡起來。

觥籌交錯，江行起忙于交際，宋澤只是被他挽着手周旋于各處。

他游刃有餘，面對任何人都能快速進入話題，準确地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和他交談的人也很是愉快，較親近的還會詢問他的近況，看得出來，這是他熟悉的一切。

但随着時間的推移，宋澤的心情一點點從最初的欣喜雀躍到漸漸沉寂。

這裏的人他都不認識，他們微笑的面容都很陌生，他們也都下意識忽略他，沒有人主動問起他，他完全無法融入……好像他是空氣，或者只是挽着他手的男人的附屬物。

這裏是江行起的世界，是他們在場每一位的世界，不是他的世界，也不是Venus的世界。

……

不太能承受這樣的氛圍，宋澤借口要出去透透氣，恰好江行起此時正和一個同齡人說話，便對他颔首。

走出大廳之後，宋澤松了一口氣。

其實他也不知道該去哪裏，從前他幾乎會推卻一切能推卻的社交，對于這樣的流程，他一竅不通。

“沒想到啊，他居然帶你來。”

宋澤回頭看去，是花灑。他伸出大拇指示意，繼續調侃道：“發展神速。”

看出他不加掩飾的疑惑，花灑解釋：“我和我老婆來的。”

宋澤點點頭，依舊不知道該去哪兒透氣，花灑卻拍拍他的肩膀，語氣竟頗有種同病相憐之感，問他：“我沒說錯吧？現在應該感覺到了。”

宋澤反應過來，原來他說的是不在同一世界那句話。不禁說：“你結婚這麽久……”

“結婚久有什麽用，情況大差不差。”花灑随意靠在牆上，直白說：“我既不當官，家裏又沒人做生意，就是個破解說游戲的，他們來找我說話幹嗎？當然都是找我老婆聊天。”

宋澤想反駁，因為花灑的事業在他那一行算得上很成功，可要出口前，這思維便被理性否定了。他其實很清楚的。

“來透氣。”所以他只說了這句無關痛癢的話。

“是咯。”花灑颔首，他注意他們很久了，自然都看在眼裏：“被忽視的感覺不好受，特別是你這樣的，可以适應嗎。”

因為花灑的問話，宋澤也會去思考，自己是否真的過慣了受人關注的生活，所以在此時此刻被冷落時才會顯得那樣不适，但他不是一個笨蛋，很快便明白，并不是因為這個。

顯然他并不在意是否有人關注他，就像他最初打比賽的時候沒想到會有喜歡他的人，他所在意的只是，自己的确與江行起的世界格格不入，連融入進去的機會都顯得渺茫。

那Venus呢？哦……Venus暫時住在江行起的身體裏。

如果已經是這樣，那他要怎麽做才能完成所想，更進一步？

宋澤搖頭：“不是。”

“你可以去那邊逛逛。”花灑也不再多說，只提醒他：“一會兒記得要回來了，別讓人等太久。”

十來分鐘後，宋澤回到江行起身邊。他從閑聊裏抽出身來，問：“怎麽臉色不太好？”

宋澤搖頭：“可能冷。”

一輪應酬似乎已經結束，他把宋澤帶到邊上，遞給他一碟甜點，宋澤嘗了，和他們之前晚餐吃的餐前點味道相似，不過口感更甜。

好吧，甜食天生讓人喜歡。媽媽近幾年注意到這個問題，不準他吃太甜的東西，其實宋澤也不是非吃不可，她想得太嚴重了。

不過，現在确實可以偷偷摸摸吃。

“猜你應該會喜歡。”江行起問他：“今天感覺怎麽樣？”

符合他的口味，很喜歡，但如果是針對今天的體驗的話，宋澤直白答：“不怎麽樣。”

對方像是已經知道會得到這樣的回答，也并不迂回地告訴他：“這就是我的生活。”

最後，整個流程走下來，宋澤有一點失落。

之前他覺得自己有點喘不過氣、借口去休息時，卻發現今天的新人之一在無人角落裏和別人擁吻。

回去的路上，他禁不住問江行起：“他們看起來感情很好。”

“看起來是這樣。”江行起答：“不要當真。”

這句話無疑證實了一切，宋澤想，那就是這兩人之間有堅不可摧的利益聯盟了。坐上車後，江行起又看他，問：“是不是很累？”

宋澤搖頭，他不想表達自己累，但再想到這一切已經被對方收入眼底，且他應該更坦誠一些，至少對于Venus是這樣。于是又點頭，他很明白，今天所見證的一切有可能就是面前的人曾經所規劃的、并時刻準備要經歷的。

他可以的。他可以追上嗎？

“抱歉。”對方認真地跟他說。

宋澤說：“不要道歉。”

錯誤的不是任何人，他敢說就算是之前那位女生今天站在他的位置上，江行起的做法也不會有很大不同。

只是因為他們在同一世界，又不在。

所以他的情緒也确實不太好，略顯低落，今天所有的糖分全來自于物理攝入，是那小碟對方遞給他的甜點，車上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直到江行起把宋澤送回家裏，同時也下車在外目送他，兩人互相說了再見，宋澤往裏走兩步，在冷空氣裏沒由來地開始回想，想自己今天是不是表現得太糟糕。

如果是扣分制度的話，好不容易有的一點分一定在今天被扣光了，一定不會再有下次機會。

看着他一步步走回去，江行起也想，也許沒有下一次了。

但是須臾間，好像不确定一樣，宋澤也忽然回頭看着江行起，發覺他目光還落在自己身上，沒有移開。

一下就被觸動了。不知道是誰先這麽想的。仍然不想放棄。不知道是誰又這麽想的。

“最近都有時間嗎？”江行起問他。

“今晚有別的安排嗎？”宋澤問江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