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七單元

第七單元

我看着指甲上畫出來的小小花朵思索了片刻,才擡頭吩咐道:“你去在太監堆裏私下傳出消息,就說我看重憐兒,希望她後半生衣食無憂,所以早早的就給憐兒備了不少嫁妝,少說值個幾千兩白銀,只等着她挑中心儀的人,好送她風風光光出嫁。”

16、

我放出的消息果然很快就在宮中的太監裏傳開,一時間東西六宮、前朝內廷的太監,無論年齡大小、高矮胖瘦、官職高低,都開始找各種各樣的機會接近憐兒,跟她套關系。

剛開始憐兒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只是非常享受這種被衆星捧月的感覺,可是她享受了不到一個月,姜煥就行動了,他将憐兒堵在禦花園的角落裏,逼迫她立刻向我請求給他們二人賜婚,憐兒還想用未到出宮年限,想繼續伺候我當借口,可是姜煥已經不相信了。

他伸手捏住憐兒的後頸,将她死死的按在宮牆之上,一邊掀起憐兒的長裙一邊湊到她耳邊輕聲道:“我知道你為什麽一直推三阻四的不肯嫁給我,不就是嫌棄我是個太監,不能滿足你嘛?今日我就讓你試試,即便我已經不算是個男人了,但滿足你還是不成問題的。”

憐兒想要掙紮,可是姜煥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她掙紮不開,又不敢大聲呼救,怕被人發現扣上一個穢亂的罪名被趕出宮去,還沒想好怎樣脫困,就感覺下身傳來一陣劇痛,讓她全身都劇烈的收縮了起來,冷汗瞬間就打濕了她的額頭和臉頰。

姜煥不知道用什麽東西,冷冰冰的直接穿透了她的身體,還在她耳邊陰測測的問:“感覺怎麽樣,是不是很滿足?我告訴你,你當初既然招惹了我,就別想着再跑,這輩子你就是死,也只能死在我手裏,再敢在外頭沖着那些太監、侍衛犯賤,我就把我們之間的關系公之于衆。”說完松開憐兒、站直身體,将手上沾染的血跡順手抹在了憐兒的襯裙上,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冷笑一聲就離開了。

憐兒無力的滑跪到地上,眼前的視線被淚水模糊成一片,她知道自己完了,這輩子只能嫁給姜煥了。她強撐着一瘸一拐的從小道繞回自己的值房,躲在被子裏一點一點的忍痛将姜煥留下的那東西拔出來,才發現那是一柄匕首,帶着刀鞘,上面還沾着從她身體裏帶出的血跡。

憐兒知道這是姜煥給她的警告,如果再不聽他的話、或者幻想能夠逃出他的手掌,那麽下一次,匕首就會出鞘,捅進她身體的就會是鋒利的刀刃。

17、

憐兒病倒了,高燒不退。我讓人去給她請了太醫,用了最好的藥材也不見效。

姜煥代表內侍監來見我,對我說:“奴才知道公主對憐兒好,但她如今病得厲害,為防她将病氣過給公主,奴才還是要按照規矩将她送到內侍監東圍房裏去養病!”

我滿臉擔憂,猶豫半晌,終于點了點頭:“也罷,總是不好違反宮裏的規矩的,只是你與她有舊,我就将她交給你了,務必請大夫為她好好醫治,缺什麽藥了也可以來找本宮,斷斷不可耽誤她的病情。”

姜煥滿臉真摯的答應下來,出門就安排人将憐兒擡走了。我看着那群人的背影,心裏默默地想:“憐兒,今後的路可就要靠你自己了!”

果然,沒過幾日,跟着姜煥的小太監就來向我禀報:“公主,憐兒恐怕是活不成了!”

我有點驚訝于姜煥出手的速度,我以為他至少會多忍耐幾日:“怎麽這麽快?太醫不是說憐兒的病主要是驚吓過度,只需要靜養就能恢複嘛?”

那小太監點點頭:“其實挪走前已經有起色了,但憐兒到了姜煥的地盤上,就很難落着好了!姜煥将憐兒接過去以後就再也沒有了顧及,晚上會直接宿在憐兒的房裏,憐兒稍有反抗,他就拳腳相向,言語之間也都是侮辱的詞語,三四天就将憐兒折磨的不成人形了。”

我有點詫異:“哦?那憐兒就這麽逆來順受,沒有想着反抗或者找人來告訴我?”

小太監搖搖頭:“哪能呢?可是那裏頭的太監都不敢得罪姜煥,沒有人替她傳話,前日裏憐兒趁着姜煥當值,好不容易求了一個小宮女,讓她到公主您這裏來報信,那小宮女看她哭的可憐,一心軟也就應下了,可是人還沒走出內侍監,就被姜煥堵了個正着,姜煥說憐兒得的是傳染病,所有與她說過話的人都要關起來,以防将病氣過給宮裏的各位主子,不由分說就讓人将那小宮女給關了,這麽一鬧,誰還敢可憐憐兒、幫她傳話?”

我點點頭:“你繼續盯着吧,估計要不了幾日,內侍監裏就要出大事!”

小太監有點好奇我口中的大事會是什麽事,但又不敢問,只能行了禮退下。

18、

事情的發展也沒有出乎我的預料。半個月後,內侍監發生了一件大事,管事姜煥被一個瘋子刺傷了雙眼,等太醫趕過去的時候已經救不了了,他以後都沒辦法看見陽光、只能一輩子呆在黑暗之中了。

內務府派人徹查,發現那個刺傷姜煥的瘋子就是因病被從我宮裏挪出去的憐兒,她用自己僅剩的一枚素銀簪子,趁着姜煥睡着時狠狠的滑過他的雙眼。

小太監來向我禀報時說起那個場景還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那姜煥也是自作自受,自從上次出了宮女報信那事以後,他就變本加厲的折磨憐兒,不但在床上虐待她,還用皮帶抽、用錐子紮,心情不好時就将憐兒扒光了綁起來,吊到房前那棵老槐樹上拿鹽水潑,憐兒身上都是傷口啊,怎麽受得了,內侍監那一片的圍房,每到深夜就能聽見憐兒的慘叫聲,後來憐兒大約是實在受不了了,就不鬧了,每日變着法子的讨好姜煥,還将自己的私房和公主平日賞賜給她的好東西都給了姜煥,姜煥對她才稍稍好了那麽一點。誰成想,憐兒這是憋着壞呢,就等着姜煥對他放松警惕,趁着姜煥睡熟了,來了這麽一下子。刺傷姜煥以後就是瘋狂的大笑,那笑聲聽着可滲人了。”

“憐兒呢?她怎麽樣了?”

小太監撇了撇嘴:“姜煥自然不會放過她,被刺傷的當下就給了她一記窩心腳,直接就将憐兒給踹吐血了。後來太醫說他的眼睛以後再也看不見了,他就拿了一把剪刀,一下一下的往憐兒身上捅,他看不見,所以也捅不準,據他們說,後來姜煥被拉開的時候,已經捅了好幾十下,憐兒身上、頭上一塊好肉都沒有了。”

小太監說完看了看我,又問道:“奴才想讨公主一個示下,那姜煥該如何處理?”

我問他:“按律應當如何處理?”

小太監回道:“姜煥在宮中殺了人,按律自然是應當杖斃的!”

我垂下頭略略思索:“他畢竟救過二皇兄的命,若是杖斃,會顯得皇室皇室過于嚴苛,不講情面了,這樣吧,你讓內務府的人将他的功夫廢了,送出宮,送到收容那些年老太監的道觀裏去,叮囑道觀的人,不準他踏出道觀一步,也便罷了,好歹算是留下了他一條命。”

小太監躬身說了一句:“公主仁善!”後就告退了。

我卻被他這句話逗笑了,我從來都不仁善,上一世就是心中的善念太多,才讓自己落得了那麽一個凄慘的下場,重活一世,我怎麽還仁善的起來呢?我不要姜煥的命,并不是因為我不忍,也不是因為我覺得他受的苦楚已經足以抵消我的恨意,而是我知道姜煥的為人,死對于現在的他來說才是最好的解脫,我怎麽可能讓他就那麽輕輕松松的去死呢?我要讓他慢慢的熬着,嘗盡這世間的辛酸,再一點一點的感受生命的流失,我要讓他自己将自己逼瘋。

宮裏的人太多、事情也太多了,死了一個宮女、傷了一個太監這樣的事情根本就不會驚動主子們。

而我報完了仇,終于能開開心心的去找父皇了,我告訴他我想去和親,父皇很詫異:“為什麽要去和親?現在又無戰事,根本就不需要你去和親啊!”

我笑着靠在他的肩膀上:“父皇,我是大梁的公主,我生來就受大梁百姓的供奉,自然應當為國家盡自己的一份努力,可是我不想做一個背後掌權的公主,攪得皇室不寧,最好的辦法就是去做別國的皇後,背靠強大的母國,用自己的努力保障邊境幾十年的安穩,這就是我想做的!”

父皇有點難過,但還是欣慰的揉了揉我的發頂:“我的囡囡長大了,懂事了!”

我靠在父皇肩上輕輕的笑着,心裏默默地想:“我活了兩世啊,經歷了那麽多,見識了人心險惡,早就該長大了,上一世是我不懂事,鬧得國破家亡、至親慘死,我付出一切才換來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自然要竭盡全力,保護我愛的人!”

(第七單元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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