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意外的吻
意外的吻
赫藺淵把口袋裏的打火機遞給他,不料對方沒擡手,反而把含着煙的臉湊了過來。
赫藺淵失笑,這家夥倒是會使喚人,他剛談完生意,完成此行的目的後感覺如釋重負,心情松快,便不跟陌生人計較,就當助人為樂。
打火機“吧嗒”一響,紅色的小火苗跳蹿出來,白色的煙頭“嘶”地被點燃。
李羨瑜吐出一口煙圈,沖他眨眨眼,含糊不清地說了句“謝謝”,但他的眼睛仍然毫無顧忌地在赫藺淵身上穿巡。
這赤裸裸的目光令赫藺淵很不自在,他忍不住問:“難道我們認識?”
李羨瑜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漂亮的男人我都想結交。”
赫藺淵知道自己長相不差,還是學生的時候就常常收到女同學的禮物和書信,也常聽到別人說他英俊帥氣,但這還是頭一回一個男人評價自己“漂亮”。
他不由地也多看了對方幾眼。
對方的年紀估計跟自己差不多,身高略矮一些,但至少也有180公分。他的打扮很潮,一頭挑染的短發,左耳上有一顆耀眼奪目的鑽石耳釘,右耳卻戴着一個不對稱的下墜十字架,脖子上還挂着一根粗的金屬項鏈和一根細的珍珠項鏈,這番組合在他身上竟然有一種詭異的和諧。他的五官有點冷峻,薄唇挺鼻,但那雙桃花眼仿佛總是帶着笑意,不笑亦似笑。
李羨瑜見赫藺淵也在打量自己,不禁挑了挑眉,剛要開口戲言幾句,就聽到一陣“砰砰砰”的聲音。
顯然赫藺淵也聽到了,他對槍聲很敏銳,飛速地跑到這條小道的路口,貼着牆面往外看。
他忍不住暗罵,前方提着槍的人竟然是消失不見的迪戈!他此刻正怒氣沖沖地朝這邊走來!那個在機場攔住他不放,又合謀綁架他的人怎麽也來這裏了?
來不及多想,他又飛快地跑回原地。
他們所在的地方是在後花園馬廄邊上的吸煙區,離尼斯莊園主樓還有一定距離,從這裏往主樓跑恐怕有很大的風險會暴露,畢竟那家夥手裏拿着的是一把射程較遠的步槍。
眼下唯一能躲的地方就是馬廄了。這一排馬廄裏養了幾十只英國純血馬,體型矯健輕盈,毛發油亮,睜着烏黑的大眼睛,馬蹄不安地在地上摩擦,仿佛早就聞到空氣裏彌漫的那股肅殺恐怖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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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藺淵剛想跳進馬廄,回頭看了眼還在慢悠悠抽煙的李羨瑜,忽然間就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于是他一把奪過他的煙扔進邊上的煙灰缸,拉着沒纏繃帶的手往馬廄跑,“快跑!有危險,剛才那個是槍聲,有人正朝這邊過來。”
馬廄後邊靠牆有一堆壘得高高的幹草,赫藺淵快手快腳把後面的幹草抽出來,騰出一個可以讓人躲藏的空間。他一邊指揮着李羨瑜躺上去,一邊留心聽着愈來愈近的槍聲。
李羨瑜已經收起那副嬉皮笑臉的纨绔模樣,那雙桃花眼斂了笑意,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赫藺淵。
赫藺淵推了他一把,低聲說:“別愣着,快上去。”
李羨瑜聞言只好乖乖地爬山幹草堆,側着身體躺下來。
不一會兒赫藺淵也上來了。
空間狹窄,擠下兩個人夠嗆,但是這個節骨眼兒也不能計較太多。赫藺淵小心翼翼地縮着身體,仍然避免不了觸碰到對方。
踢嗒踢嗒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赫藺淵屏氣凝神,僵着身體,盡力不讓自己發出一點動靜。
這樣的姿态着實委屈185公分的自己,他努力維持着平衡,可是偏偏有人不那麽配合。
他和李羨瑜幾乎貼着身體,只有臉與臉之間留着一絲縫隙。李羨瑜的氣息噴薄在他臉上,又癢又熱,他的身體還不老實地轉來轉去。赫藺淵很擔心這樣的動靜會引起關注,便一腳壓在他的腿上,示意他別動。
“喂…”李羨瑜輕呵。
突然馬廄裏的馬騷亂起來,發出呼呼的鼻響,馬蹄踩在地上,響着淩亂的節奏。
赫藺淵剛想捂住李羨瑜,後背猛然被馬蹄踹了一腳,他刻意穩住身體,仍然受不往前傾,就那麽稍微一靠前,他的臉就嚴絲縫合地貼在李羨瑜的臉上。
當他的嘴唇碰到對方的嘴唇上時,他的雙頰“騰”地燒起來。他發誓,長這麽大,這是他最尴尬的時刻!
更尴尬的是,他不知道這時候應該要維持不動,還是馬上後退。
迪戈殺氣騰騰的腳步聲就在附近徘徊,一聲悶響,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音,緊接着馬匹嘶鳴。這一切意味着危機尚未解除。
赫藺淵閉着眼睛數數,每數一下,他都仿佛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等他數完三個六十的時候,外面終于沒了動靜。
他立即往外挪了挪,卻聽見一聲輕笑,“喂,你剛才對我做了什麽?”
赫藺淵尴尬至極,生平第一次結巴:“剛才是那匹馬踢我……我……出去看看……”
他恨不得馬上跳得遠遠地,但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只能緩慢地小心翼翼地鑽出草堆,确定危機解除才籲了口氣,一把推開幹草堆,對仍然側躺着的李羨瑜說,“沒事了,可以起來了。”
李羨瑜伸出一只手,赫藺淵本想視若無睹。但剛才那個意外的吻,總讓他覺得自己虧欠了對方,于是他不得已也伸出手,一把把李羨瑜從草堆上拉起來。
通往主樓的路上血跡斑斑,遠遠還有幾個倒下的人影,赫藺淵說:“我的朋友還在裏面,我要去找他了。這裏目前應該安全,在警察來之前,你可以在這裏避避風頭。”
李羨瑜暧昧不明地說:“怎麽,親了我之後還管起我來了?”
赫藺淵臉一紅,決心把這件事情翻過篇,他誠懇地說:“抱歉,剛才情況緊急,發生的意外多有冒犯,請多多包涵。”
李羨瑜看着他兩頰的粉霞,心裏樂不可支,決定放過他,于是換了話題問:“你有槍?”
赫藺淵搖搖頭。這是個大問題,對方武器殺傷力威猛,他這會兒赤手空拳進去,送死的風險很大。
李羨瑜拍了拍沾在身上的幹草,說:“跟我來,先找把槍。”
“去哪裏?”
昨天皮奧談完交易,興致勃勃拉着李羨瑜參觀他的寶貝槍室,裏面陳列着光澤奪目的各式手槍,李羨瑜大開眼界,啧啧稱奇,皮奧一時高興慷慨,送了他一把珍藏,他說用好槍圍獵,樂趣無窮,還約上他一起去草原上玩上幾把,随後這把槍被送到李羨瑜的豪華套房裏。
當李羨瑜和赫藺淵悄悄潛伏回主樓的時候,兩個人不禁互望了一眼。
這棟建築中間是一個巨大的中庭,下面三層都是開放式的回廊,平日這裏總是歌舞升平,人聲鼎沸,如今偌大的空間鴉雀無聲,比墓地還安靜。
那股萦繞周身的死亡氣息更是讓人窒息。白色的牆壁血跡斑斑,地上躺着的人已經不會動彈。
沒有槍聲,拿着槍的迪戈消失了,而這并不是一個好消息。
他們順着樓梯爬到李羨瑜住的那一層,走廊又長又迂回,地毯像棉花一樣柔軟,這更令他們提心吊膽。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好不容易來到門口,李羨瑜拿出房卡,“滴”地一聲,兩個人飛快地閃身進門。
剛進門就聽到李伯壓着聲音,焦急地說:“少爺,你可算回來了!我發給你的消息都不見你回複,把我擔心壞了。外面有人在拿槍殺人吶。”
李羨瑜虛抱住李伯,安撫道:“我沒事。我從一樓上來,一路上都沒人,那個開槍的人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李伯痛苦地搖搖頭:“聽到槍聲大家都四散開來,拼命往自己房間跑,沒來得及跑的就……” 他嘆了口氣,竭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眼睛望着門口,“那家夥火力十足,真要朝咱們沖過來,酒店的門恐怕也擋不住他。”
李羨瑜說:“別擔心李伯,我們有獵槍可以自衛。對了,仲言呢?聯系上沒?”
李伯這時的眉毛皺成川字,他朝套房的一個房間指了指,“我讓他來我們這兒,大家待在一起也多個照應。”
李羨瑜見李伯吞吞吐吐的模樣,挑挑眉:“還帶了個女人?”
李伯憂心忡忡地點點頭。
“正巧,我也帶了個男人回來。”李羨瑜側身,朝赫藺淵微微一笑。
赫藺淵差點吐血,他尴尬地伸出手,跟着李羨瑜叫一聲:“李伯好。”
李伯意味深長地打量赫藺淵,看見他儀表堂堂的模樣,仿佛非常滿意似地點點頭,也友好地伸出手來。
這時一個卧室的門開了,李仲言笑嘻嘻地從門後探出一個腦袋,露出一排亮晶晶的牙齒:“小叔,果然是你呀。”
李羨瑜心想這小子現在還有心情笑,看來情場如魚得水啊,他突然對門後邊的女人産生了些許好奇。
不等他開口,李仲言已經迫不及待領着新歡走到他跟前。
這個女人一頭濃密的大波浪卷發,蜜色皮膚光澤攝人,身材玲珑婀娜,眼波裏更是流轉着萬種風情,雖然她的年紀明顯比李仲言大了一輪,但是這股子風流勁兒顯然是把把李仲言吃得死死的。兩個人旁若無人地偎依着站在一起,濃情蜜意難舍難分。
來不及揶揄,門口傳來重重的砸門聲。
“黛西!黛西!”
“不開門,老子就一槍轟進去。”
“bang bang bang”的捶門聲震得心髒都要跳出來。
房間裏四個男人面面相觑,最後四雙眼睛齊齊投向唯一一位女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