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搏擊俱樂部

搏擊俱樂部

一輛威風凜凜的橙色蘭博基尼在新柔長堤上疾馳呼嘯,沒一會兒就穿過柔佛海峽,從新加坡入境到馬來西亞的柔佛州,又是一陣風馳電掣後,車子拐入郊區的野路,在一座不起眼的工廠模樣的建築面前停下來。

副駕上的李羨瑜懶懶打了個哈欠,借着微弱的路燈辨清前面灰撲撲的建築,還有建築前面停滿的與當下環境極為違和的各式豪車,他轉頭問駕駛座上的人:“到了?”

開車的是信耀銀行的公子唐風眠,信耀銀行和李羨瑜嫂子葉柏黎娘家的展鴻銀行是死對頭,兩家銀行都在争做市場的龍頭大哥,誰也不讓誰,常常劍拔弩張。按理說依照李家與葉家的姻親關系,唐風眠見着李羨瑜也該繞道走才對,偏偏唐家的公子成天和李家的小兒子粘在一起,一點也沒避嫌的意思。

與李羨瑜這張倦怠的神情截然不同,此刻唐公子的表情帶着掩藏不住的興奮,兩只眼睛炯炯有神,簡直和非洲大草原的某些夜行動物無異,他還借機嘲笑道:“阿羨,你腎虛啊,大晚上的好戲才剛要開始,你怎麽困成這幅模樣?”

李羨瑜斜他一眼,“要不是你一大早拉着我去給你小情人的小姐妹當伴郎,我至于那麽累嘛!”

唐風眠好笑地說:“不就是拍幾張照,至于嘛?以後你結婚我當伴郎,任由你差遣,随便你折騰。”

李羨瑜掰着指頭:“幾張照?唐總你學過算數吧,我們早上起碼拍了幾千張,魚尾獅打卡、濱海灣花園打卡,摩天輪打卡……愛情的見證地一一打卡……”

唐風眠取笑他:“啧啧,真酸。不過放心,以後你結婚拍照就不用那麽麻煩,我們李公子的愛情見證地一定就只有金沙頂樓那個紙醉金迷的vvip包廂。”

李羨瑜踢了他一腳,罵道:“滾蛋。”

也不知道是誰掀起的流言,說金沙頂樓的某個包廂裏盡是某位豪門少爺的風流韻事,比電視劇八點檔還狗血萬分。後來時間久了,衆人聽到包廂號都露出一副了然的暧昧神色,仿佛他們就是這些狗血劇情的親歷者。最後這個包廂的名氣竟賽過酒吧的金字招牌。來喝酒的人總忍不住好奇把眼神兒往裏探,可惜包廂的大門密不透風,連裏面的音樂聲都傳不出來。

唐風眠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還湊近他的臉仔細瞧了瞧:“說到底還是虛,要不要我找個相熟的醫生給你開個方子治治?”

李羨瑜擺擺手:“你留着自己享用吧。”

“話又說回來了,我這不就犒勞你了嘛,來到這裏,一定能讓你激情四射、血脈噴張。”

唐風眠兩個月前第一次來這裏,那會兒他剛被父親安排進董事會,董事會的老家夥們使出三百六十五計來讨好新來的太子爺,其中一個悄悄把他拉到一旁說要帶他去解解悶。老古董帶他找樂子的地方便是這個隐藏在新馬邊境上的拳擊俱樂部。

俱樂部外表看着破舊,規矩卻很多,主打一個熟人邀請制,進場就要交一筆價格不菲的入場費,下注也有門檻,這些條件自然就篩選過濾那批沒錢的賭徒,來的不論還是三教九流、還是皇家貴族,有一樣是共同的,那就是他們口袋裏都裝滿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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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場的拳擊選手往往一方是俱樂部常駐的選手,他們的戰績、實力和特點有明确的記錄,一目了然,而另一方都是戴着面具的邀請選手,他們的代號統一叫做X,X選手不會列明歷史表現,但是拳擊賽的第一輪,他們和常駐對手通常會有個熱身的比試,以便讓底下的看官們摸摸雙方的實力,方便下注。

條件雖然多,刺激也是真刺激,拳拳見肉,招招見血,還有勝負難辨的高額賭/局,更是讓人熱血沸騰、腎上腺素飙升。

好東西當然要跟好兄弟一起分享,唐風眠來過一次就迫不及待帶着李羨瑜來了。

兩人雙雙下車,俱樂部裏面的喧鬧聲隐隐從牆壁上傳過來,仿佛按捺不住的躁動猛獸要出籠。

通過安保層層檢查後,他們被請到最前面的觀看席。這裏座位也是按價碼排序,押注越大,坐位越靠前。

“怎麽樣,不錯吧?”唐風眠四下一看,竟座無虛席。

李羨瑜說:“那得看今晚手氣了。”

*

後臺的休息室,赫藺淵換好衣服,不緊不慢戴上一副銀色面具。

休息室的牆上有一面鏡子,鏡子裏的他全身只穿一條紅色短褲,輪廓分明的身體線條一覽無遺,強壯矯健的手部和腿部肌肉緊繃,一看就是職業泰拳選手常年訓練和比賽的成果。

季安成把紅色的拳擊手套遞給赫藺淵,叮囑道:“今天跟你對打的小拳王沙坤最近勢頭不錯,過去10場比賽10勝0負,你們第一次交鋒,千萬小心。”

赫藺淵接過手套,回答道:“我知道,我看過他的比賽視頻。”

季安成點點頭:“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點你讓我很放心,不過沙坤這小子,師從狼王,攻勢狠猛快,出手歹毒,毫不留情,過去幾場比賽的選手都被打成重傷,無一幸免,你留心。”

“放心爸,這次我要打破他的記錄,讓他也吃吃苦頭。”赫藺淵試了試手套,就聽到準備上場的哨聲響起,“爸,我先上去了,夜宵預訂你的拿手菜。”

季安成拍拍他的肩膀,心裏嘆了口氣。他知道赫藺淵很強,實力比他以前的隊友還厲害,但是每次上場仍免不了擔心,這個地方的搏擊并不比戰場溫和。

選手一上臺,觀衆席上呼聲四起,沙坤的支持者衆多,他的名字從四面八方湧入季安成的耳朵,暫時驅散了他心裏的陰雲,他緩緩地來到後方看臺的入口處。鎂光燈下,兩個選手已經迅速調整好姿态,只待裁判一個手勢。

唐風眠拿手肘碰了碰身邊的李羨瑜,“喂,你看什麽那麽入迷,想好押哪邊了嗎?”

李羨瑜目不轉睛地盯着擂臺上代號為X的選手,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神,自顧自喃喃說道:“有意思。”

唐風眠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不解道:“還沒開始呢,哪裏有意思?”

李羨瑜忽然篤定地說:“我押X。”

唐風眠張了張嘴,驚訝道:“第一輪還沒開始你就那麽确定啊?我聽說沙坤最近表現很好,戰無不勝,押他的人都發大財了。你押X風險有點大啊,你看X賠率那麽高……”

李羨瑜問:“你跟不跟?”

身為銀行家的兒子,唐風眠更相信數字,他搖搖頭:“今晚我們只能有一個人穿着底褲回家。”

很快,裁判落下開戰手勢,比賽正式開始。

比賽一共五個回合,第一回合是雙方試探虛實的熱身賽,以過招為主,是比賽中最溫和的一個環節。

不過沙坤顯然想要速戰速決,他一上來就發動暴風雨般的進攻,拳頭密密匝匝地朝赫藺淵的臉上砸去。赫藺淵左躲右閃,被逼地連連後退,一開場就被攻擊得狼狽不已。

觀衆席上噓聲四起,“沙坤、沙坤、沙坤’”的叫喊聲一浪高過一浪。

沙坤越戰越勇,一個直蹬,一個高掃,招招把赫藺淵逼向絕路。

唐風眠得意地笑道:“啧啧,沒意思,實力差距太懸殊。”

李羨瑜沉默不語,牢牢盯着舞臺上那個身影,他距離看臺很近,近到連選手身上的汗水都可以看見。

兩個回合後,赫藺淵逐漸反守為攻,不過他的進攻似乎對沙坤産生不了一點威脅,沙坤左格右擋,把赫藺淵的進攻一一攔下。

赫藺淵是慢熱型選手,開始的防守都是試探和積累,他的策略是前面穩紮穩打,在最後兩個回合才發起進攻。不過沙坤的确是難纏的對手,不僅進攻猛烈,連防守都密不透風,想要突破他絕非易事。

但是随着時間的推進,赫藺淵漸漸掌握回一些主動權,場上的比賽開始焦灼。

原先一邊倒向沙坤的人開始嚷嚷。

“怎麽回事,沙坤,一拳幹翻這個小子,等什麽呢?!”

“快把X踢下場!”

“老子可是押了好多錢在沙坤身上,這次特麽不會陰溝裏翻船吧?”

“別特麽烏鴉嘴,沙坤必勝!”

沙坤沒想到戴面具的人咬得那麽緊,他看向對方的眼神逐漸從傲慢變成仇恨,有一種強烈的勝負欲驅使着他非得把對方生吞活剝不可。他要徹底擊垮對方,以此堵住底下這群人的臭嘴巴。

唐風眠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嚴肅,李羨瑜打趣道:“啧啧,你現在的表情比喪父還凝重。”

話音剛落,唐風眠就跳起來,大叫一聲,“幹得好。”

李羨瑜朝擂臺望過去,戴面具的X選手忽然間被擊倒在地,裁判已經在讀秒。

他眉頭緊皺,唐風眠立馬嘲諷道:“哼哼,你這不像喪父,像喪偶哦。”

季安成的心也揪了一下,沙坤這小子竟然來陰的,而裁判不僅沒喊停,還讀秒,簡直太黑心。

“5、4…”

見赫藺淵倒地不起,沙坤的支持者歡呼狂叫,為即将到來的勝利慶賀。

“沙坤,幹得漂亮!”

“老子今晚的酒錢可算掙到了。”

“沙坤,誰敢打破你的記錄試試!”

可惜他們沒高興太久,裁判還沒喊到“1”,赫藺淵忽地挺身而起,現場頓時失望聲連連。

沙坤剛才那一腳踢得他差點失去意識,赫藺淵費了好大勁兒才緩過來,他扭了扭脖子,調整好狀态,重新進入比賽。

重回賽場的赫藺淵有如神助,仿佛披上宙斯的外衣,對沙坤發起猛烈的攻勢,勢如破竹,逼得沙坤連連後退。

衆人還未反應過來,場上的形勢已經完全颠倒過來了。

最後赫藺淵出其不意,來了一招高難度的神龍擺尾,他旋風般的腳法一記重重掃在沙坤的左側脖子,沙坤應聲倒地。

赫藺淵勝了!

十戰十勝的小拳王沙坤爆冷!

觀衆席重金押注在小拳王身上的賭/徒們瞬間失控,差點就要沖過圍欄圍攻赫藺淵,好在這裏安保健全,憤怒的人群很快就被制服住了。

唐風眠失望至極,也跟着衆人大爆粗口,而身邊賺得盆滿缽滿的李羨瑜則是嘴角彎彎,笑容快挂到耳朵上去了,他的眼睛在鎂光燈的照拂宛如披了一層晚霞,流光溢彩璀璨熠熠。唐風眠本來滿腹牢騷,看李羨瑜那麽高興,到嘴邊的話只弱弱吐出一句:“阿羨,回程的車你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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