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心慌意亂

心慌意亂

李羨瑜在一間陌生的房間驟然醒來,他的身上蓋着一件深藍色薄毯,鼻端充盈着一股熟悉溫暖的氣息,他摸了摸蓬亂的頭發,想起昏過去之前的情形。那會兒他正在俱樂部認真看着比賽,忽然呼吸一滞,然後就失去了知覺。

他四下環顧,房間裏有一盞橘黃色的地燈亮着,室內陳設簡單,只有幾個旅行紀念品擺在邊櫃上。

他掀開被子,走出房間。客廳的空間不大,他一下子就捕捉到正在廚房裏颠勺的人。他的身姿高大挺拔,上身穿着一件白色T恤,下身是一件灰色的長褲,寬松的家居服遮蓋不住他健碩有力的肌肉。

一個下廚房的男人竟然如此性感,而他炒菜的動作更是行雲流水,一點也不像上次他父母說的疏于練習。

李羨瑜倚在沙發邊上着迷地看着廚房的男人,或許是他的目光太過灼熱,赫藺淵也轉過頭,兩個人的視線撞在一起,空氣裏的溫度仿佛被火點着般陡然上升。赫藺淵不自然地笑了下,移開了眼睛,伸了伸手示意他在沙發上坐一會兒。李羨瑜點點頭,着了魔似地聽話。

很快,赫藺淵就走出廚房,偌大的托盤裏面盛着好幾個菜,他利落地在客廳裏的一張小圓餐桌上擺好盤,朝李羨瑜招招手,“過來吃飯。”

三菜一湯,一道清蒸鲈魚,一道炒時蔬,一道紅燒肉,一盅菌菇湯,看得李羨瑜食欲大開。

“看來你真的會做菜。” 李羨瑜笑嘻嘻地入座。

赫藺淵盛了滿滿一碗飯遞給他,還給他夾了一塊紅燒肉,“當然,你以為我是吹的嘛。不過我難得下廚,記得多吃點。”

紅燒肉的肥肉輕輕一咬就融化在齒間,肥美香甜的味道充溢在口腔,李羨瑜嘗過世上各色或昂貴或新奇的料理,味蕾從沒像此刻滿足過。

“這道菜我很久以前在上海吃過。”李羨瑜指着水光油亮的紅燒肉說。

“嗯,這的确是上海菜,我媽很喜歡做,我就學會了。”

“很厲害,比印象中的更好吃。”

赫藺淵嘴角上揚,不斷向李羨瑜碗裏夾菜,李羨瑜的嘴巴忙碌不停。但他這人向來敏感,覺察到今天赫藺淵的異常,這家夥什麽時候對自己那麽上心了?

兩個人都餓壞了,各吃了兩碗米飯,連着餐桌上的菜和湯也一掃而光,飽食後都恹恹地,懶懶地靠在餐椅上。

Advertisement

李羨瑜盯着餐桌上的碗筷,悻悻然舉手道:“我先申明…我不會洗碗…”

赫藺淵站起來,輕嘆道:“怎敢勞煩你大少爺,你去沙發上倒兩杯茶,這總會吧?”

李羨瑜被人伺候慣了,心安理得地倒在沙發上。

不久,赫藺淵端着一盤水果走過來,也在沙發上坐下。

李羨瑜掰着橘子,聊起正事:“我怎麽在你家?”

“你說呢?”

“今晚拳擊俱樂部戴面具的X是你吧?”

赫藺淵猶豫了一會兒,最後說:“嗯。”

李羨瑜得意地笑了,“你第一次在停車場後邊幫我,我就認出是你了。”

證實了赫藺淵的猜想,但是他還是很驚訝:“你眼力那麽好?”

李羨瑜心想,認你當然容易。

“你為什麽會在那裏打拳?”

“因為一些機緣巧合。”赫藺淵含糊地說。

“所以剛才的比賽贏了嗎?”李羨瑜識趣地沒追問下去。

“差點就輸了。”

“因為我?”

“嗯,因為你。”

李羨瑜很愉悅地笑起來:“你在哪裏撿到我的?”

赫藺淵聽到“撿”這個詞的時候也噗嗤一笑,“在海邊。”

李羨瑜想起自己幼時的經歷,自嘲道:“我跟大海倒真是有緣,死了以後不海葬說不過去。”

赫藺淵看向他:“哪有這樣咒自己的。”

李羨瑜又問:“知道綁我的人是誰嗎?”

赫藺淵沉聲道:“我看到他們手臂上的紋身,應該是福慧幫的人。”

李羨瑜仰頭靠在沙發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似乎思索了一會兒。

“你怎麽跟他們的人有那麽多過節?對了,那三個原先要打劫你的混混怎麽最後變成你的小跟班了?”

李羨瑜扯出一個疲憊的笑容,“說來話長。”

赫藺淵擡頭看牆上的鐘,已經淩晨兩點。

“那以後再說,不早了,你想在這裏睡一晚,還是回去?明天可是要上班的哦,不僅僅是我。” 赫藺淵提醒道。

明天是李羨瑜上任第一天,他會正式在公司亮相。

李羨瑜眼睛仍然是閉着的,一動也不想動,他扯了扯嘴角,“我能在這裏睡一晚嗎?”

赫藺淵:“好,你睡卧室,我睡沙發。”

“嗯。”

“你先去洗澡。”

“嗯。”

赫藺淵轉身去房間找沒穿過的衣物給李羨瑜換洗,出來的時候李羨瑜還懶懶地靠在沙發上,他把他拉起來,并把衣服遞給他,“快去吧。”

李羨瑜這才慢吞吞地向洗手間移動。

赫藺淵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心不在焉地看新聞。

牆上的分針轉了半圈,裏面的人還沒有出來,他有些不放心,于是敲了敲衛生間的門,“阿羨,你洗好了嗎?”

沒有回應,也沒有淋浴的聲音。

赫藺淵又敲了幾下門。

裏面仍然沒有回應。

赫藺淵有些慌,他轉了轉門把手,沒想到門并沒有鎖,一開門他就看見李羨瑜歪着腦袋,坐在浴缸裏睡着了。

赫藺淵松了一口氣。

随即他的心又高懸起來。

浴缸裏的李羨瑜全身未着一縷,瑩白的肌膚像雕塑般俊美精致,在水裏散發着誘人的光澤。

他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嘭嘭嘭”慌亂地跳動,為此他又牽出幾分懊惱,從那個鬼使神差的觸碰開始,他漸漸有些失控了。

他控制不住對眼前這個人逐漸生起的喜歡。

他深吸一口氣,彎腰把手伸進浴缸,當他的手碰到李羨瑜的腳踝時,指尖的熱意騰地竄到了心口,他搖搖頭,迅速拔開李羨瑜腳下的浴缸塞子。

浴缸裏的水傾然間流走了。

然後他又迅速用一條浴巾把李羨瑜裹起來。

他不敢往下看,光是李羨瑜落在自己肩上的手臂就讓夠讓人心慌意亂了。

他胡亂擦了擦李羨瑜的頭發和身體,然後把他抱到床上,熄滅了房間的燈,逃也似地離開了房間。

第二天一大早,他被生物鐘自動喚醒。這個點起床離上班時間還很富餘,他一般先健身一小時,然後自己做個簡單的三明治做早飯。

等他健完身洗完澡,卧室還是靜悄悄的。

這大少爺,要是不喊他,估計要睡到日落三更。

赫藺淵只好進房間搖醒他,“阿羨,要起床上班了,李伯在樓下等你。”

李伯昨晚收到李羨瑜的消息,早上送了一身換洗衣物,還貼心地準備了一籃子早飯,笑眯眯地對赫藺淵說:“我在樓下等少爺,一會兒送他去公司。”

李羨瑜醒過來,有點起床氣的他意外沒有惱怒清夢被擾。他轉了個身,懶洋洋地說:“我還想再睡會兒。”

赫藺淵無奈笑笑,再接再厲,“再不起來,就要遲到了。”

李羨瑜禁不住他軟磨硬泡,從床上坐起來,然後他發現自己竟是全身□□,驚呼:“喂,你對我做了什麽?”

赫藺淵扶額,“你昨晚在浴缸裏昏睡過去,差點被淹死,是我把你撈出來的。”

他又投降般解釋道:“我什麽也沒做,閉着眼睛把你抱上床的。”

李羨瑜心想,我倒是希望你對我做點什麽。

“李伯把衣服送過來了,你換好出來吃早飯。” 赫藺淵帶上門,想到昨晚李羨瑜赤身裸體的模樣,他的臉差點又燒起來。

吃完早飯,李羨瑜要捎上赫藺淵一起去公司,赫藺淵擺擺手,“門口就有地鐵,直達。”

“我的車也直達。”李羨瑜扯了扯嘴角,似乎有些不高興。

赫藺淵解釋道:“同事看見我們這麽熟,你工作會不方便展開的。”

聽他這麽說,李羨瑜彎了彎嘴角,似乎又沒那麽不高興了。

“那好吧。”

賓利消失在前面的十字路口,赫藺淵走進地鐵的進站口,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

“爸。”

“你昨天比完賽怎麽就消失了?”

赫藺淵想起季安成賽前跟他說的話,“對不起爸,昨晚有個突發狀況。”

“你人沒事就好,晚上來一趟食閣吧。”

“好。”

……

赫藺淵一只腳剛踏進公司就覺察到今天辦公室的氛圍跟往日似乎有些不一樣。

那些平日板着臉只顧工作的女同事臉上都洋溢着令人捉摸不清的笑容,她們似乎被什麽好運砸中,沉浸在一種幸福的喜悅中。

“怎麽回事?” 許遲送文件到赫藺淵辦公室的時候,赫藺淵忍不住問了一句。

赫藺淵取代邁克爾之後,搬進了邁克爾過去的辦公室。

許遲搖搖頭,頗無語地說:“辦公室的姑娘們看見小李總,各個跟花癡了似的。”

“就因為這個?”

許遲聳聳肩,嘆口氣:“可不嘛,也不知道她們是看上他的臉,還是看上他的錢。女人們總是容易癡心妄想。”

赫藺淵不了解女人,他想起自己的妹妹,還有那個讓妹妹傷心的花心大少李仲言,忍不住腹诽,李家的男人都是禍害。

走廊盡頭另一間辦公室的李家禍害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

不過赫藺淵心情也有些雀躍,他掌權亞非市場後,便有了人員調度的權利,遠在剛果金的伊森被聘請為正式員工。這次他會來新加坡總部培訓一個月,他的航班已經在樟宜機場降落,一個小時後将抵達辦公室。

伊森救過赫藺淵兩次,又把遙遠的非洲生意打理地井井有條,赫藺淵感激他,也非常信賴他。他一早就想好伊森來了之後他要好好款待他,盡地主之誼。

赫藺淵忙起來差點忘記時間,直到秘書敲了門,他才驚覺伊森應該已經到了,果然秘書點點頭,“伊森在樓下。”

“謝謝,勞煩準備兩杯咖啡。”秘書怔了怔,她新近入職,聽到同事私下不少八卦,都是在說赫藺淵如何心機深沉手段了得,年紀輕輕就接替公司老臣坐上亞非市場一把手的位置。她默默觀察自己的老板,發現這個人年輕沉穩,大部分時候不茍言笑,只顧工作,看似一個冷漠無情的工作機器。可是這個工作機器剛才竟露出了一個少年般陽光的笑容。

秘書心想,今天公司這是怎麽了,讓自己眼花缭亂的人怎麽那麽多?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