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鬼使神差

鬼使神差

赫藺淵安慰完妹妹,季安成拉住了他,“淵兒,等會兒跟我去趟俱樂部。”

赫藺淵想了下,今天并非自己去俱樂部的固定日程,“爸,有臨時比賽?”

季安成點點頭,“嗯,沙坤那小子上次輸給你之後,天天鬧着要跟你再比一場,俱樂部的老板也想再看你們比。”

開賽前的休息室,赫藺淵從休息室的玻璃窗往觀衆席眺望,果然在VIP坐席又看見熟悉的身影。自從第一次在俱樂部後邊的停車場遇到李羨瑜後,這家夥似乎就出現在自己每場比賽的觀衆席上。有時候是單獨一個人,有時候是跟他那個似乎玩得很好的纨绔朋友一起。

赫藺淵絲毫不懷疑李羨瑜已經識破了戴面具打拳的自己,但他納悶的是這家夥為什麽可以每次都出現在自己視線範圍,他忽然間覺得這人有些粘人,像自己養的貓。

手機“嘟”地一聲響起,顯示是李羨瑜的消息,他又擡頭朝觀衆席看去,李羨瑜正低頭玩着手機。

“妹妹安撫好了?”

“嗯。”赫藺淵的回複一如既往簡短。

“晚上要不要一起吃夜宵?”

跳過晚飯,直接夜宵,赫藺淵聳聳肩,進一步證實自己的想法,他回了一個問號。

“給你賠罪,我侄子不該招惹你妹妹。” 赫藺淵視力很好,VIP座位又離得近,他一下子就瞧見李羨瑜有些懊惱的表情。

他心裏一軟,剛想回複,季安成敲敲門,探頭進來:“準備上場。”

“好的,馬上來。” 他放下手機走出休息室。

當屏幕上顯示沙坤對決X的時候,李羨瑜微微皺了眉頭,俱樂部的選手他最讨厭沙坤。幾場

比賽看下來,他觀察到這個有“小拳王”稱呼的泰國人實力不凡,下手更是狠絕,要不是裁判喊停,手下敗将非得喪命不可。雖然他相信面前緩步走向場地中央戴着面具的男人不會輸給泰國人,他仍然緊張地握住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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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巅峰對決,觀衆越興奮,一開賽兩位選手的拳頭碰在一起的那一刻,賽場的吶喊聲像滔天潮水般湧入李羨瑜的耳朵,任他再怎麽全神貫注追逐賽場中央那個人的身影也抵擋不住。

沙坤認為上次失敗是吃了輕敵的苦果,這次比賽,他不再急攻猛進,而是穩紮穩打,赫藺淵也耐着性子和他來回較量,兩個人都沉得住氣,來回拉鋸又抗衡,倒是底下的觀衆看不下去這樣溫吞的打發,發出不滿意的抗議聲。

季安成站在老地方觀看兒子的比賽。

今天他身邊多了一個東亞人的面孔,看着比季安成年輕,高大挺拔,身材健碩,他托着下巴一邊看比賽一邊跟季安成閑聊。

“老季,一眨眼咱兒子竟然那麽大了。”他頗有些感慨。

“是啊,以前才那麽丁點大,現在比你都高壯了。”

賽場上傳來一陣驚呼,赫藺淵找到沙坤防守的一個漏洞,猛地揮拳打在他右臉。

“這小子伸手不錯,你還請誰教過?”瑞恩也跟着觀衆的呼聲鼓掌。

“當然是物盡其用,把我們老隊友們都輪番利用了一遍。”季安成笑起來。

他們一行人過去都是“鷹獵”的成員,瑞恩在他們組裏雖然年紀最小,但本事最大,自然也成了組長。“鷹獵”是一個秘密國際組織,執行絕對機密的特別任務。現在除了瑞恩還在“鷹獵”,大部分老成員都已經離開。

想起過去并肩作戰的日子,瑞恩那張堅毅的硬漢面孔也變得柔和起來。

“赫鈞的事情有什麽進展?”

季安成搖頭,“還沒有,不過淵兒最近在李家混出頭了,他按着自己的計劃行事。”

瑞恩:“等了十幾年,這件事情是該加快進程。中東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我會在這裏待一陣子,我們好好敘敘舊。”

“嗯,你再不出現,淵兒恐怕都記不得你是誰了。”

瑞恩看着賽場中間的年輕人,矯健的身影讓他想起曾經的隊友,赫鈞是隊裏武力值最高的人,新加入的隊友都要先給他帶,通過他的考核才能正式執行任務。而今,他那些曾經的徒弟又把技能傳承到他兒子身上。

因果循環,瑞恩心裏嘆了一口氣。赫鈞,你放心,我會保護你兒子。

這時賽場又響起一陣狂熱的呼喊,不知道是誰先忍不住,兩個人終于不再溫水煮青蛙,而是進入快打快攻的階段。

沙坤的拳頭似冰雹密密匝匝朝赫藺淵揮去,赫藺淵靈巧地格擋閃躲,然後巧妙地抓到一個空隙立馬一個左勾拳打過去,沙坤後退兩步,跌坐在賽場邊緣。

赫藺淵不急不緩,等着沙坤發起下一波攻勢。

他一向全神貫注,也不知道今天怎麽了,在等待的片刻忽然把視線投向一個不該看的地方。

那是李羨瑜的位置,這個目不轉睛盯着自己的人顯然也和自己對上了視線。

一只手趁着喧嚣的場面悄無聲息地從李羨瑜身後探出來,不等李羨瑜反應,死死按住他的耳鼻,很快李羨瑜就暈了過去。該死,現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擂臺上,誰也不會管李羨瑜的死活和去向。

赫藺淵的瞳孔因為一瞬間發生的意外驟然放大,他的額角突突跳,心跳也急促起來。李羨瑜要是被拖出去,一定是兇多吉少!

可是現在撇下比賽跑出去是不可能的,他知道有多少人的身家押在自己身上,也能預料這種明顯不負責任的做法會害得多少人傾家蕩産。

但如果要盡快追上劫持的家夥,他只能快速打完這場比賽。

不等沙坤出擊,赫藺淵主動對他發起了瘋狂的進攻,觀衆看得熱血沸騰,季安成和瑞恩卻皺起眉頭。

“看來我好話說早了。”瑞恩開口。

“有些不對勁,淵兒一向沉得住氣,突然改變了策略,一定是發生了什麽。”季安成喃喃地說。

沙坤相當抗打,而且漸漸有一種越挨打越亢奮的勢頭,他看穿赫藺淵想速速結束比賽的想法,因此故意磨着他,拖着節奏。

赫藺淵深吸一口氣,把所有雜念都隔絕在外,只專注眼前對手的一招一式。沙坤的技巧比上次精進不少,防守漸漸密不透風,赫藺淵只能不痛不癢地和他對抗,等待時機尋找一招制敵的機會。賽場上的形勢又回到膠着的局面。

觀衆噓聲一片。

“X,你特麽今天沒吃飽嘛,還不把沙坤打趴?!”

“沙坤,你什麽時候變成了一個娘炮?”

觀衆在嚷嚷鬧鬧中忽地聽到一聲重擊,随之而來是詭異的靜谧,仿佛從一個時空穿越到另一個時空。

沙坤一瞬間從威風凜凜的獅子變成一只沉睡的羔羊。

他被赫藺淵打暈了,失去了知覺。

比賽結束,赫藺淵輕巧地越過圍欄,跳出場地,頭也不回朝門口奔去。

瑞恩摸着下巴,含笑看着季安成,“這就是你說的心軟?”

與其他拳擊手要把對手往死裏打不同,赫藺淵向來都是點到為止,從來不會傷人要害,這次出拳重擊,把沙坤打到失去意識還是第一次。

季安成看着他躍出賽場的背影,若有所思,轉頭對瑞恩說:“當然,這還是第一次下狠手,就被你撞見了。”

瑞恩敲着下巴:“可是這小子比完賽跑哪裏去了?說好帶我過去見他的。”

季安成攤攤手,也笑着說:“孩子大了不好管,你這孩子沒帶過幾天也好意思讓人喊爹?十幾年沒見,也不用急這一刻啦。我們先喝酒。”

赫藺淵從保衛室調取攝像頭,定位到帶走李羨瑜的面包車行駛方向。他飛快地借了一輛摩托車疾馳而去。

這些人到底是誰,為什麽要帶走李羨瑜?難道又是宋家的人幹的?

李羨瑜玩世不恭的笑臉在赫藺淵腦海裏一幀一幀閃過,他想要見到李羨瑜的心情也變得急迫。

漫無邊際的黑夜,只有野狗在悲戚地喊叫,叫聲落在黑夜裏猶如水滴掉進大海,一下子就消失了,只顯得濃如墨的夜晚愈發滲人。

地圖顯示這條荒路的盡頭是海,難不成他們是要把李羨瑜扔進海裏,毀屍滅跡?

摩托車的馬力早就被拉到最高檔,一路發出悲壯的轟鳴聲。

行駛了好一段距離,赫藺淵終于看見汽車尾燈隐隐綽綽的紅點,于是他放慢速度,熄掉摩托車車燈,借着滔天海浪聲的掩護,慢慢朝汽車靠近。

汽車果然在海邊停了下來,赫藺淵也跟着停下車,摸黑潛伏過去。

走近了,才聽到人聲,似乎只有兩個人。

一個人說:“你挑的什麽鳥不拉屎的地方,輪胎都要被颠破了。”

另一個人說:“難道殺人還要站在大街上大喊一聲,‘我要殺人啦’,蠢蛋。”

“要不是把這人埋掉可以大撈一筆,我可不樂意跟着你來這黑燈瞎火的鬼地方。”

“別磨叽,趕緊把這尊財神搬下來,只要他一死,我們就有錢拿。”

“這人什麽來頭?”

“打聽那麽多幹嘛,嫌命長?”

“黃先生親自交待的差事,我就是好奇嘛……”

“好好辦事,別廢話。”

“行行行,都聽你的。得了黃先生青眼尾巴就翹掉天上。”那人不滿地嘀咕。

“別逼逼了,趕緊動起來,這人要是突然醒了就不好辦了。”

車頭的兩束光下蠅蟲飛舞,忽然一個人影晃動,有個人抖了一下,拉了拉另一個人的一角:“操,真的有鬼啊。”

另一個人嫌棄地掰開他的手,“笑話。”

随之而來是兩聲悶哼和重物的倒地聲。

赫藺淵呼了口氣,在車燈下看清了兩個人的臉,還有他們手臂上的特殊紋身。

随後他飛快地打開車門,看見李羨瑜還昏睡着,歪躺在後座,那張平日總是嘻嘻哈哈的面孔難得安靜乖巧。

好險,再晚一點,這家夥恐怕已經被大海裏的鯊魚叼在嘴裏裏。

看着他沉靜的睡顏,赫藺淵剛才因為極速追趕和用力揮拳而紊亂的呼吸也漸漸平穩。

鬼使神差地,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撫上了睡着人的臉頰,輕輕地掠過漂亮的眉骨,濃密的睫毛,筆挺的鼻梁和涼薄的嘴唇。

他的動作輕緩,手指像羽毛一般微微顫抖着,仿佛在撫摸一件易碎的珍貴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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