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皇家酒店

皇家酒店

赫藺淵藏在貨車最裏面的角落,随着牛奶一箱一箱往外搬,他暴露的風險也越來越大。

貨廂直連駕駛室,赫藺淵瞄準機會敏捷地從後面翻到副駕,只是他來不及推門下來就聽見獵犬“汪汪”地叫起來。

他貓在座椅上,朝門口看去,兩個警衛面向貨車,說着閑話,倒沒什麽異常的舉動。

在穆薩合上後車廂的瞬間,赫藺淵打開副駕車門,往外跳下去。

車身很高,正好阻擋了警衛的視線,只是當他躍出車門的剎那,敏銳的獵犬更加煩躁地叫起來。

一個警衛狠狠地聲音傳過來:“叫什麽?”

獵犬仍然止不住朝貨車方向犬吠。

另一個說:“過去看看,可能有什麽動靜。”

赫藺淵氣都不喘,倏地沖到酒店廊住的背面躲起來。

警衛走到副駕駛,喃喃道:“什麽也沒有啊。”

穆薩搬完東西繞到駕駛座,探出頭問:“兩位老爺,怎麽了?”

警衛揮揮手,“沒事,搬完了?”

穆薩點點頭:“搬完了,兩位老爺辛苦了,我這就把車開出去。”

汽車發動機響起來,不一會兒就駛出大門,整個酒店又歸于平靜。赫藺淵借着警衛分神的空檔,閃身鑽進了酒店的後廚。

天還未亮,後廚已經熱火朝天地忙碌起來,酒店的早餐将于六點準時供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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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藺淵小心翼翼地周旋在廚房的狹窄空間,好不容易才脫身來到一個雜物間,還沒喘口氣,就聽到雜物間外面有兩個女傭人在說話,不一會兒,兩個人就推門進來了。

赫藺淵躲在一個置物架的角落,等她們出去。

“總統套房的客人真難伺候,早餐非中式不可,我們的大廚原本飛回老家祭祖,硬生生被老板喊回來了,他一直罵罵咧咧把氣撒我們身上。”

“哎,你別放心上,我們大廚脾氣本來就差,被這麽一搞,要是我也不滿。再說現在這個節骨眼兒,我們原本人手就不夠,還要那麽一堆人去伺候那個客人,累死人哦。”

“做了幾十年,什麽樣的客人沒見過,就這個新加坡老頭要求最刁鑽,怎麽不把家裏的廚師和保姆都帶上吶。”

“你聲音輕點,來我們這裏的客人非富即貴,別指名道姓的。”

“這個亞洲老男人什麽來頭?好久沒見過亞洲人了。”

“我哪知道。”

兩個人八卦了一會兒是非,清點完東西又出去了。

赫藺淵在儲物間翻箱倒櫃,很快就給自己換了一套男員工的制服,還在臉上貼了胡子,僞裝成一名酒店員工,徑直走向總統套房的那層樓。

赫藺淵調查過李正德,這老頭每天六點半都有喝早茶的習慣,雷打不動,如果他真住在這裏,六點半這間卧室肯定會有動靜。

赫藺淵看了下表,距離六點半還有一個小時,于是他利用這段空隙把酒店的結構摸了個清,時間快到的時候,又悄悄潛了回去。

果然,六點半的時候門開了,李正德的秘書先一步踏出房門,緊接着是李正德,一個傭人已經守在門口,擡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李先生,已經為您準備好早餐,請随我移步私人餐廳。”

私人餐廳是一個個被屏風隔開來的包廂,每一間都對着酒店中庭帶有噴泉、種滿玫瑰花的羅馬風格花園。在幹旱缺水的沙國,這番景色無疑是海市蜃樓般的仙境存在。

可惜這景色只有貴賓才有待遇目睹。

秘書見李正德喝了幾口粥便放下餐具,俯身勸他:“老爺,您多少再吃點,中午的飯局恐怕是吃不了幾口的。”

李正德慢吞吞喝了口茶,搖搖頭:“這廚子的水平不行。”

過去李正德出行随身帶着廚師和貼身管家,但此番要低調行事,所以只帶了秘書和一個保镖。

“我再讓後廚做幾個清淡的小菜。”

李正德沒阻攔,秘書便向餐廳經理提了要求,經理畢恭畢敬地遵照行事。

李正德繼續靠着椅子喝茶,“合同再檢查一遍,有關石油代理權的一切細節都要再看一遍,不要小看杜伊的狡猾。”

“您放心,合同已經照您的吩咐起草,來之前也讓我們律師看過,等會兒回去我再校對一遍。”

“中午約的幾點?”

“正午十二點,在杜伊親王的私人包房裏碰面。”

喝完茶,又吃了些早點,兩個人起身回房,秘書在走廊上被一個人服務生撞了一下,不滿地皺眉道:“怎麽回事?”

服務生趕緊低聲下氣地道歉:“對不起先生,對不起。”

李正德搖搖頭,對這個破落國家的一切再一次感到不滿,要不是有石油的買賣,他這輩子也不會踏進這個地方。

皇室酒店自開業以來,頂樓的房間就從未對外開放過,即便再有錢有勢也無可奈何,因為這是酒店主人杜伊的私人包房,除非他高興,邀請人上來喝一杯酒,否則連只蒼蠅也飛不進去。

酒店本身就金碧輝煌,在周圍乏善可陳的建築群對照之下,更顯得熠熠生輝,而酒店的頂樓更是鑲嵌了滿牆的黃金與珠寶,連見多識廣的李正德都要在心裏暗暗咋舌,連帶着嘲諷一番,真是土豪,又土又豪。

杜伊正坐在巴洛克風格的鵝絨軟椅上欣賞着剛從巴黎拍賣得來的名畫,一點也不像要談生意的樣子,連仆人把客人請進屋,他也沒有要站起來迎人的意思。

還是李正德先伸出手,清清嗓子開口:“杜伊公爵,我們是有多少年沒見了?”

杜伊仿佛從畫中如夢初醒,擡起頭:“哎喲李先生,失敬失敬,我剛才看畫看得入迷。請坐請坐。”

李正德朝他手中的畫投去一眼:“這幅畫竟然落到公爵手裏了。我記得那場拍賣會的競價可是激烈的狠。”

杜伊謙虛笑了笑:“運氣好罷了。”

李正德坐在杜伊對面,“十五年沒見,公爵真是一點沒變啊。”

公爵穿着寬松的白袍,臉上蓄着本國人特有的胡子,神采奕奕:“李先生說笑了。”

李正德回憶道:“十五年前,我記得我們最後碰面也是在談生意。”

公爵摸着胡子,似乎也在回憶:“那是一筆很好的生意。”

李正德說:“互惠互利的生意都是好生意。”

公爵挑挑眉:“那今天李先生又帶來什麽好生意?”

“沙灣的石油開采權,我來開采和銷售,公爵旱澇保收如何?”

沙國石油資源豐富,集中在西部地區,沙灣是東部新近開拓的地方,石油儲量未知,公爵很意外李正德想要的竟然是這樣一個盤子,他以為對方要獅子大開口,要在西部吃下一口肥肉。

“李先生怎麽對沙灣感興趣?那裏石油儲備未知,交通也不似西部便利,你不怕虧本買賣?”

李正德說:“公爵你也知道我這人就愛挑戰,要不然十五年前也不會冒險為沙國運送物資,以解國王先生和公爵家族的燃眉之急。”

公爵說:“是啊,十五年前要是沒有你以身犯險,我們家族或許已經變成歷史。”

李正德嘆了口氣:“哎,

當年為了送那批物資出去,在西岸碼頭和條子交火,我們搞死了幾個條子,之後我的麻煩事就紛至沓來,那些條子把我盯得可緊。”

公爵說:“難為李先生了。”

李正德說:“應該的,我李某有個人生信條,對好朋友要以誠相待,十五年前和十五年後都沒有變過。”

公爵招招手,立刻有仆人來到跟前,遞上一份材料,“李先生這麽有誠意,我也該有所表示才對。李先生說的那個合作,請看下這份合同。”

憑過去李正德跟公爵打交道的經驗,他知道公爵是個不會讓自己吃虧的主兒,但是當他看到合同的合作條款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在心裏暗罵了幾句,這個王八蛋,這種條款也好意思拿出來。

李正德也是見慣商場風雲的人,雖然心裏極度不爽,還是維持體面,咬着牙笑了笑,“公爵先生,我的提議是我們每年交一筆固定的開采費,這樣不論沙灣石油有沒有盈利,你口袋裏的錢一分也不會少,也不用冒任何風險。”

公爵笑道:“李先生,剛才你說自己是個愛冒險的人,正好,我也是。”

公爵的提議是利潤他要七分,李正德三分,這種不公平的買賣李正德過去做過不少,沒想到今天輪到自己頭上,但是生意場上總有高下,沒有議價籌碼的人總要吃點虧,“七三開我向公司交代不過去啊,公爵出資源,我們出設備物資開采,又負責銷售,投入也不少。五五開才是公平的分法。”

這時有仆人進來提醒:“公爵,您下午兩點還有個會面。”

公爵站起來,“你瞧,來談石油合作的人不少,最近我可忙壞了。”

李正德也站起來,不慌不忙說:“晚上約了公爵喝酒,好好敘一敘,畢竟我們十五年沒見了。”

公爵說:“好,晚上見。”

赫藺淵關掉監聽設備,他手上青筋暴起,狠狠地握緊拳頭。

十五年前的殺父之仇,他今天終于确認了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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