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逃亡
逃亡
皇室酒店一樓有一個同樣富麗堂皇的爵士酒吧。
每天晚上七點鐘,酒吧最前面的小舞臺上便會有一支爵士樂隊演出,慵懶迷醉的聲音一響起,酒店的客人便陸陸續續被吸引進來,他們坐在舒服的角落,在昏暗的光線裏一邊陶醉音樂,一邊陶醉于美酒中。
公爵和李正德的酒局便是約在這樣一個看似開放其實私密性極好的地方。但不管多隐秘,這絕不是一個談生意的地方。他們都是久經沙場的人精,自然不急在一時談好合作。
兩個人喝着酒,聊着當年的往事。
公爵對當年西岸碼頭的事情很感興趣,更準确地說,他對條子纏上李正德這件事很感興趣,那些國際警/察可不是本地用錢就能收買的窩囊廢,他們狠起來比自己找的雇傭軍還兇殘。李正德殺了幾個條子,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果然他皺了皺眉頭,徐徐吸了一口雪茄,“我知道一直有人暗中盯着我,只是沒有證據證明人是我們兩邊的人殺的。”
公爵說:“你不會真留下什麽線索了吧?”
李正德搖搖頭:“當然不會,你還不清楚我做事的風格嘛。但是條子不知道從哪裏得來的消息,非說我手上有什麽錄像資料。哼,西岸碼頭的監控錄像當年确實有,早就被我銷毀了。”
公爵拍拍手叫好。“果然李兄做事,我是最放心的。”
一個服務生托着酒盤,沒靠近公爵的卡座就被攔住了,又高又壯的保镖像門神一樣擋在前面,“交給我就可以。”
服務生的目光往卡座裏探了探,還沒逗留多久,又被另一個保镖攔下,“不要亂瞟,做完事馬上離開。”
服務生說了聲抱歉,低頭走開了,誰也沒注意到他臉上冷峻的笑意。
不知道是誰聽到的第一陣槍聲,總之忽然之間慵懶的爵士樂就停止了演奏,臺上的人扔下昂貴的樂器慌忙離場,酒吧裏面方才還優雅地品歌品酒的人瞬間亂成一鍋粥,發出尖銳又驚恐的叫聲。
“怎麽回事?”公爵問身邊的人。
公爵邊上的保镖擋在他前面,一邊尋找槍聲的來源,一邊回答:“有人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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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是誰這麽大膽竟然在我的地盤上撒野,馬上調動人馬,把這個人揪出來,我要親自審問。”公爵憤怒地說道。
“啊。”其中一名保镖突然猛地蹲下去,膝蓋上的血不住地往外流。
另一名保镖見狀,馬上跑到公爵前面,伸開手臂,一手護着他往外走,一手拿着槍。
“砰砰。”又是兩聲槍響,又一名保镖應聲落地。
公爵拿着手機,朝電話那頭喊道:“該死的,其他人什麽時候到?”
“砰” 一顆子彈落在李正德的褲腳,他暗罵了一句,保镖護着他一路走到電梯,褲腳上流的血也滴了一路。
赫藺淵今晚的目的是要先用子彈讓兩個仇人半死不活,中槍而亡是一個痛快的過程,但是赫藺淵絕不想讓他們這麽好過。
這裏的光線太黑,剛才那槍只傷到李正德的腳踝,他想要再補一槍,讓他從此半身不遂。但是公爵的防衛密不透風,他現在還沒找到機會在他身上開一槍。
他在黑暗裏迅速地換好子彈,準備開啓下一個追逐。忽然他把槍掉了個頭,槍口對準黑洞洞的左側,他很敏銳地感覺到有人在朝自己靠近。
“是我。”那人舉着雙手。
“阿羨?你怎麽在這兒?!”赫藺淵收了槍。
李羨瑜穿了一身白袍,貼了胡子,但那雙清亮的眼睛仍光彩奪目。
“為了讓你活着。不多說了,趕緊離開酒店,公爵的人馬上就要把酒店圍得水洩不通,到時候一只蚊子也別想飛出去。” 李羨瑜勸道。
赫藺淵也顧不得李羨瑜怎麽能找到他了,不管怎樣,大仇未報,他還要留在這裏:“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李羨瑜一把拉住他,“下次再做也來得及,現在太危險了,你先跟我走好不好。”
整齊劃一的地板踩踏聲由遠而近傳來,公爵的大部隊馬上就要過來,赫藺淵最後時刻冷靜下來斟酌了一下,做了最終決定:“走吧。”
李羨瑜點點頭:“跟我來,我知道有個地方可以出去。”
“我也準備了後路。”
等李羨瑜帶着他來到酒吧地下室的密道時,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李羨瑜微微一笑:“看來我們的退路是同一個地方。”
這條密道通往城外的一條巷子,赫藺淵白天偷偷潛進酒吧埋點的時候偶然發現的,大概有1.5公裏左右,走得快一點幾分鐘就可以出去,可惜這個密道空間狹窄,成年人要貓着身體才能從下面穿過。
好在赫藺淵以前在部隊特訓過,在這樣的空間裏穿梭一點都不困難,他速度極快,靈巧地像一只豹子,令他驚訝的是,李羨瑜竟然一點不比自己差。
李羨瑜不簡單,他或許不像表面上那麽不堪一擊,他身上有好多謎團,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怎麽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對自己了解有多少?等出去後,一定要好好問個清楚。
他們一言不發往前走,來到洞口的時候身上都蓋了一層薄薄的汗。赫藺淵轉頭對李羨瑜說:“我先出去看一圈,如果外面沒問題,我再拉你上來。”
李羨瑜說:“我們一起出去吧。”
赫藺淵拉着李羨瑜蹲下來,在他額頭上輕輕落了一個吻,“答應我好嗎,別為我冒險。”
李羨瑜覺得自己被赫藺淵下了降頭,明明赫藺淵也沒做什麽,只是用嘴唇碰了碰他的臉皮,他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樣,乖乖地點了下頭。
“我還有很多問題要問。”
“我也是。”
赫藺淵不自覺地摸了摸李羨瑜的頭,“在這兒等我。”
赫藺淵掀開井蓋,鑽到地面的時候,發現十幾個人已經在上面等着他,等着他的還有十幾個黑洞洞的槍眼。
這并不讓他意外。
其中一個人說道:“我就說,把酒店周圍的大街小巷都包圍起來,肯定跑不掉。”
另一個說:“趕緊通知公爵,人已經抓到。”
“要不是公爵要捉活的,這家夥早就被我一槍斃掉。”
跟這麽多人對抗,無異于以卵擊石,明智之舉就是乖乖束手就擒。赫藺淵舉手投降,兩個彪形大漢走過來,一個奪了他的槍,一個用麻繩捆住他的手,“老實點,跟我來。”
一輛桑塔納停在巷子口,赫藺淵被強推到車上,其他大塊頭則随波逐流跟着人群朝巷子口走去,沒人注意到李羨瑜已經悄無聲息地鑽出洞口,佯裝看熱鬧的居民,混入人群中。
他迅速找到附近早已準備的吉普車,很快便跟上那輛破舊的桑塔納。
他一邊開車,一邊打開座位上的機槍,這把槍火力很猛,可以以一敵百。
在桑塔納拐彎的地方,李羨瑜虛握着方向盤,右手果斷地開槍狙擊。
在對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桑塔納的前後車輪已經被打破,子彈穿過駕駛座的玻璃直擊司機的腦袋。
桑塔納猛地停下來,後座的兩個大塊頭連忙舉起槍朝吉普車射擊。李羨瑜左彎右拐靈巧地躲過他們的進攻,并搶在對方第二次舉槍的時候一把擊斃了他們。
赫藺淵趁機跳上車,李羨瑜果斷利落地把油門踩到底,加大馬力,一路風馳電掣朝着郊區飛去。
“好槍法。” 剛才那一套行雲流水的狙擊戰,只有在最頂尖的狙擊手身上才能看到,赫藺淵從未想過平日精雕細琢錦衣玉食的李羨瑜大少爺會有這樣的身手。
赫藺淵見慣李羨瑜拿酒杯和拿煙的手,還是第一次見他握槍的樣子。
“承讓。”李羨瑜透過後視鏡往後看,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有人追上來,于是他緊繃的神經終于喘了口氣,并解開赫藺淵手上的繩子。
赫藺淵點點頭:“你真是深藏不漏。”
“你也一樣。”
“我們現在去哪兒?”赫藺淵問。
“麥城。”
麥城是加國的朝聖聖地,從首都開車過去要一天一夜。
李羨瑜說:“公爵在首都的勢力通天,我們在首都待着遲早會被找出來。”
赫藺淵試探地問:“我們聊一聊?”
李羨瑜點點頭:“這條路除了沙子,什麽景色也沒有,我們有大把時間。”
“你怎麽知道我在沙國?”
李羨瑜看了他一眼,半真半假地說:“我在獅城也勢力通天,你不知道?”
赫藺淵看着他,同樣半真半假開玩笑道:“我只知道你是一個游手好閑的富貴少爺。”
李羨瑜在非洲的時候就對赫藺淵産生了興趣,讓他感興趣的人他當然要花心思去了解,赫藺淵的身世背景平平無奇,但這一切又和他擅長射擊和格鬥等等格格不入。
一個平凡無奇的上班族,為什麽會有那麽大的能耐?
李羨瑜對他的興致更濃了,對他的一舉一動也更加關注。雖然赫藺淵的信息總是很難拿到,但好歹他是公司正兒八經入職的員工,有了這層關聯,李羨瑜有意追蹤他的行蹤自然容易了不少。
赫藺淵笑笑:“你在公司的眼線不少吧”
李羨瑜聳聳肩,算是默認,“你的目标是我家老頭子,還是公爵?”
赫藺淵沉默了一下,李羨瑜回頭看他,“哦,原來兩個都是。”
赫藺淵看着前面筆直的馬路灰塵撲撲,一眼望不到盡頭,“說來話長。”
李羨瑜:“等你想說的時候說。”
兩個人又沉默了一會兒,赫藺淵正要開口,卻聽到直升機嗚嗚地盤旋聲,兩個人對視一眼,該死,那是公爵派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