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偷情

偷情

晚飯後,兩個人游蕩在古城的小巷子裏。

沙國是傳統的宗教國家,各方面都很保守,同性戀更是被認為有違倫理大逆不道,不為世人接受。男人和男人要是在公共場合牽手和擁抱,下一秒就會有人報警,再下一秒就被送進監獄。

李羨瑜和赫藺淵低調行事,專挑人煙稀少的巷子閑逛,在溫柔月光的照拂下追憶往事。兩個人靠得很近,但沒有做什麽逾矩的行為,偶爾手碰在一起就牽一下,聽到人聲又松開了,他們互看一眼,低低地笑出聲。

“我們很像是在偷情。” 李羨瑜說。

赫藺淵搖頭,“偷情都比我們高調。”

李羨瑜走到他前面,一邊倒退着走,一邊觀察赫藺淵的神情:“唔,你是在抱怨我們靠得不夠近,手牽得不夠多,親密動作沒有做。”

赫藺淵頓下腳步,“阿羨。”

李羨瑜也停下來,“嗯?”

“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現在不是嗎?” 李羨瑜抓起他的手,晃了晃。

“我想正式一點。”

李羨瑜說:“你也蠻傳統的…”

“答應我。”赫藺淵暗啞着說。

李羨瑜捏住他的下巴,“好的,我李羨瑜正式答應跟你在一起,不論是順境或是逆境、富裕或是貧窮…”

李羨瑜還沒說完,赫藺淵就捧起他的臉頰親了下去,後面的話悉數被赫藺淵吞咽下去,只剩濃情纏綿的親吻和暧昧的呼吸聲在他們耳邊蕩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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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宵禁的鐘聲響徹全城,兩個人才停下來,唇邊都泛着晶亮的水光,赫藺淵又是一陣蜻蜓點水才徹底放開李羨瑜。

李羨瑜舔舔嘴角,這一刻他很确信,身邊的男人這輩子也不會離開他了。

這趟行程雖然沖動又冒險,但一切物有所值,他很滿足。

兩個人一路懷着甜蜜的心情走回住宿的地方。

臨近巷口,一個玻璃瓶掉落的聲音打亂夜晚的靜谧。

巷子裏站着兩個高個白袍,圍着一個男孩子,男孩子被他們罩在裏面看不分明。

當他發出柔弱的讨饒聲,他們才知道是旅館的小孩兒。

一個白袍說:“你小子,旅館裏有了生意,竟然不主動上交保護費,還要等着我們上門堵你。”

小孩兒說:“可是我奶奶生病了,醫藥費不夠用……”

“那個老太婆都多大歲數了,早該翹了進棺材,把錢花在她身上,不是浪費錢嘛。”

小孩兒哆哆嗦嗦地哭着。

白袍把他拎起來,重重摔在牆上,“快把錢拿出來,老子可沒功夫跟你磨。”

“我真的沒錢了,都拿去醫院買藥了……” 小孩兒吸着鼻子,求饒道。

“拿不出錢就把你賣了,我看你的眼睛、心髒、腎都還是可以賣錢的。”

“不要,不要。求求兩位老爺再給我幾天時間吧,我去湊錢給你們。”

“等等等!你們有多久沒孝敬老子了,今天不把錢拿出來,我就抽死你。”

小孩兒哭喊道:“可是我真的沒有”

“把鞭子給我拿過來。” 一個白袍對另一個說。

“不吃點皮肉苦頭,你這小屁孩真的不把我的話放在眼裏。” 白袍拿着鞭子在空中揮舞了一下。

“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我明天就去湊錢。”小孩兒哭着讨饒。

“晚了,就算這會兒你把錢放到爺爺面前,這鞭子你還得吃。”

小孩兒閉上眼睛,絕望地等着鞭子落在自己的身體上,奶奶說過,有時候,活着比死去更痛苦,他慢慢理解了這句話。這一刻,他寧願死去,也不想受到這樣的虐待和淩辱。

鞭子輕輕擦過他的臉頰,很快就掉轉了方向,然後他意外地聽到一陣尖叫聲。他睜開眼看見他接待的客人正站在面前,手裏拿着鞭子,利落地揮在兩個白袍身上。

小孩兒吃驚地張大嘴巴。

一下,兩下,三下,鞭子像雨點一樣砸在惡棍身上,這會兒輪到他們痛苦地跪地求饒,“求…求…”

執鞭的人絲毫不理會他們的求饒,白袍的衣服上慢慢滲透出血痕,兩個人倒在地上嗷嗷叫喊,像兩只瘋狗。

“阿羨,夠了。” 赫藺淵攔住失控的李羨瑜,把鞭子從他手裏拿過來。

李羨瑜朝他笑笑,彎下腰,不輕不重地踢了他們一腳,漫不經心地問:“還想要命嗎?”

兩個人點頭如蒜:“要,要,要。”

李羨瑜又踢了他們一腳:“還敢再來嗎?”

“不了,不了。”

“這家店的生意我來罩着,下次要是再來收保護費,我就把你們的心髒挖出來,聽到沒?”

“嗯嗯。”

“還不快滾?”

兩個人連滾帶爬地跑出巷子,拼了命往前跑的樣子仿佛這裏就是地獄,卻忘了幾分鐘前,他們便是小孩兒的地獄。

赫藺淵握住李羨瑜的手,用拇指繞着他的掌心畫圈,試圖用這種方式讓李羨瑜冷靜下來。

小孩兒也被吓到了,他抽抽噎噎,惶惶恐恐,“謝謝兩位哥哥。”

赫藺淵抽出另外一只手,摸了摸小孩兒的頭,“沒事了,他們不會再來了。”

“奶奶呢?”

小孩兒擦了擦眼淚,堅強地說:“她晚上忽然不舒服,我送她去住院,本想回來拿點東西,沒想到撞見他們。”

“放心,他們不會來了。”

“謝謝兩位哥哥,你們早點休息吧,我先去醫院照顧奶奶。”

“嗯,大晚上的你小心點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叫我們。”

小孩兒說好轉身就消失在黑夜的巷口。

赫藺淵則是拉着李羨瑜朝屋子裏走,走了幾步,李羨瑜停下來,拽住赫藺淵,聲音低低地開口:“我是不是很惡劣?跟剛才兩個雜碎一樣惡劣。”

赫藺淵吻了吻他的額頭,“怎麽會一樣,你是為民除害。”

李羨瑜疲憊地靠在赫藺淵的肩頭,“要不是剛才你攔住我,我可能真的會殺了他們。”

赫藺淵輕撫着他的後背,安靜地傾聽他的忏悔。

“有句話說,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屠龍少年,有一天也會變成惡龍。”

“當李正德把五歲的我關在地下室的時候,我才知道道貌岸然的成功實業家、李家大家長的面具下長着怎樣一張惡魔的臉。生意場上失意的時候,他便會抓我去地下室,拿着剛才一樣的鞭子抽打我,仿佛這盤生意沒做成,是我的緣故造成的。”

“那時候我每次被打的遍體鱗傷,他便借着學射擊的名義帶我去馬來,母親全然不知,唯一知情的是李伯。每次李伯都是流着滿臉淚痕幫我上藥,比我還傷心難過。”

“我的射擊學得有多好,意味着我被虐待的次數有多高。拜他所賜,我甚至拿過亞洲最佳射手的榮譽,當然是背着所有人,用一個佚名參賽的。哼,他的心倒是很大,不怕我的槍口對準他嗎?難道說,他甚至不認為我有勇氣反抗他?”

“我一直懷疑自己不是李正德的親生兒子,否則他為什麽如此恨我,這般虐待我。後來我拿着我們兩個人的毛發去做DNA測驗,我們的親子概率達到99.99%,我差點懷疑科學技術的精度問題。”

“我從小就長在一個獅子籠裏,要跟別人打架才能拿到自己想要東西,我的哥哥李文哲自然要争做獅子王,對我和母親恨之入骨,小時候好幾次都差點要了我的命。”

“好在我命大,一路有驚無險,多次得貴人相救,總算活到現在。”

“我小心翼翼地招兵買馬,暗中布局,只期望在不遠的一天,把李正德和李文哲施加于我的痛苦統統還給他們,讓他們也嘗一嘗失去的痛苦、死亡的恐懼。”

“我覺得那一天正在到來,而我将會變成他們。”

赫藺淵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苦命人,從小沒有母親,又在少年時失去父親,十歲之後仇恨便是他生活的全部。當他聽完李羨瑜的遭遇,覺得他比自己還苦還可憐,眼下他只能給他緊緊地擁抱,輕輕的呵護,用無盡的吻去舔舐他的傷口。

“你不必變成他們,如果你要屠龍,我願意做那把刀。”

兩個人躺在旅館的床上,緊緊擁抱在一起,互相訴說着各自的秘密,最後他們沉沉睡過去的時候,五指交纏,親密到一絲縫隙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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