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最後的晚餐
最後的晚餐
赫藺淵點煙的動作怔了怔,“不可能吧?在沙國,伯爵的安保密不透風,一般人根本近不了身。我上次的行動,一顆子彈也沒打中他。”
瑞恩摸着下巴,“嗯,我也很意外。不過這家夥仇人不少,沒被我們弄死,自然也有別人送他一程。”
“他是怎麽死的?”
“一顆人肉輸送的炸/彈。”
怪不得,只有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才能成功。
“有沒有李正德的消息,他中了一槍,聽說取出子彈後馬上回國了。”
“老家夥在自家別墅,私人醫生每天都進出兩次。”
瑞恩又問,“李羨瑜是李正德的兒子吧?”
赫藺淵不意外瑞恩會知道,“嗯。”
“這樣還能談戀愛?”
“他知道我的事情,我們的目标一致。”
瑞恩心裏感嘆,也是個可憐人。
“那你好自為之。你在沙國的行動還算低調,目前沒有收到消息說你暴露了,繼續在維克托潛伏吧。”
赫藺淵點點頭。
夜深了,瑞恩抽完最後一根煙就回酒店了,赫藺淵也慢慢往李羨瑜的公寓走去。
進門的時候,他看了看表,這個時間點,正好是李羨瑜往常會夢游的時候。
果然他朝樓上望過去,李羨瑜穿着白色的綢緞睡衣,正一臉迷茫地站在走廊上。
赫藺淵幾步跨上去,一下子就站到李羨瑜跟前,李羨瑜一把抱住他,呢喃道:“老公。”
赫藺淵被這聲老公叫的心頭一陣狂跳,他哄着李羨瑜,“再叫一遍?”
李羨瑜蹭着他的肩膀:“老公,抱抱。”
一股暖意慢慢湧遍全身,激蕩在赫藺淵的心間。
赫藺淵任由李羨瑜纏着他,一遍遍哄着他喊老公,直到李羨瑜的聲音漸漸微弱,呼吸聲漸重的時候才把他抱到床上。這次他并沒有回到客房,而是摟着李羨瑜睡着了。
早晨的陽光撒在兩個人的臉上,他們幾乎同一時間醒過來了。
李羨瑜仍然還是抱着赫藺淵的姿态,“你今天怎麽在我的床上?”
赫藺淵點了點他的鼻子,“信不信是你半夜邀請我來的?”
李羨瑜悶哼了一聲,“我不邀請,你就不來?”
兩個人磨了好一陣,馬上就要擦槍走火,赫藺淵不合時宜地說:“你知不知道今天是禮拜幾?”
李羨瑜喘着氣,“你不要告訴我今天要去上班?”
赫藺淵爬起來:“很不幸,你猜對了。”
李羨瑜罵罵咧咧,“我算是明白為什麽現在的社畜都不婚不育了。”
“嗯,資本家滅絕人類。”
李羨瑜伸出手,“幫我穿衣服好不好?”
赫藺淵吻了吻他,“當然,我親手脫掉的衣服,我要親自幫你穿上。”
“公司今天有很多好戲,去看看戲也好。”
“不劇透下?”
“No。”
維克托仍然在忙碌地運轉,赫藺淵一周沒來,部門的工作仍然有序地開展,他前腳剛踏進辦公室,後腳許遲就匆匆跑過來。
“赫總啊,您終于回來了。假期玩得愉快嗎?”
赫藺淵打開電腦,松松領帶,“嗯挺好的。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沒出什麽幺蛾子吧?”
許遲說:“咳,那當然沒有,我們的指标都在進度上。”
赫藺淵點點頭,“不錯,下班請你們喝酒,好好犒勞下。”
許遲說:“那我代大家謝謝赫總了。”
赫藺淵見他吞吞吐吐,估計又有什麽八卦要分享,他挑挑眉,親自給他倒了杯咖啡。
許遲接過來:“哎呀惶恐啊,有勞赫總親自倒咖啡。”
赫藺淵:“行了,我們倆什麽關系,別整這些客套的東西。”
“你不在的這周裏面,事情還蠻多的。最勁爆的莫過于,李總要推動咱公司上市,可是老爺子不肯,硬生生被氣病了,聽說這兩天在家調養。”
要調養的恐怕不止這件事,赫藺淵冷冷地想。
“李總最近來公司了嗎?”赫藺淵問。
“一周就見過一回,只有秘書偶爾出現一下,據說天天在跟投行的人談估值呢。”
許遲又說:“公司上市挺好的,以前發的期權也不少,上市之後身價翻倍,其實大夥兒都想上市,不知道為什麽老李總強烈反對。”
“嗯,各有立場吧。”
赫藺淵打開新聞,公司要上市的消息果然占據了各大財經媒體的頭版頭條,他想起李羨瑜早上說公司有好戲,隐隐覺得有什麽暴風在醞釀。
透過辦公室磨砂玻璃的縫隙朝外看,業務員們還是鉚足了勁兒在談生意,臉上洋溢着熱情和自信,這份熱情和自信也源自維克托給予的底氣。
如果維克托有事,他們又會變成什麽樣子呢?
赫藺淵搖搖頭,把思緒又拉回怎麽對付李正德這件事情身上。
一槍爆頭對這個老狐貍來說是便宜了他,慢慢折磨才是真的痛苦。他訴諸武力,讓李正德的後半輩子在殘疾中生活,李羨瑜則要運營看似更溫和的手段,讓這個號稱是他父親的人失去身份,地位,榮耀和自尊。
這必然使得維克托陷入漩渦。
赫藺淵一邊想着事情,一邊漫無目的地摁着遙控器換臺。
忽然一個新聞快報出現在他的視線,他放下遙控器,專注地聽着主持人報道。
維克托涉嫌賄賂醜聞。
李家老宅。
李正德坐在院子裏一顆百年榕樹的樹蔭下。
早上醫生告訴他中彈的左腳沒辦法治療,以後都要靠拐杖或者輪椅生活,李正德把醫生吼出了大門,狗屁不懂的醫生這麽快就給他定論了,真是不配為李家服務。
這會兒他閉目養神,只希望忘掉早上的不快。
一個聲音輕輕在叫喚他,“老爺,小少爺來啦。”
他驀地睜開眼,懶懶地打量李羨瑜,“怎麽,你也要來游說我讓公司上市啊?”
李羨瑜攤開手笑笑,“爸,那是大哥的主意,跟我無關。”
“平時太慣着你大哥,把我的話當空氣,公司上不上市這種事兒輪得到他說了算嘛!”李正德本來就受了傷,聽到兒子背地裏去和投行接觸上市,還在資本市場散發消息,這種逼宮的态度讓他氣得不行。
李家過去暗地裏跟沙國交往過甚,公司要是上市,少不了一番刨根究底的背調,到時候要是把他們水底下的肮髒交易暴露出來,以後維克托就要變成人人喊打的落水狗了。
這是李正德為什麽如此忌憚上市的原因,李文哲不知道背後的原因,李羨瑜早就摸得門兒清。
他故意讓投行的喬瑟夫去游說李文哲,挑動李文哲在李正德的敏感地帶不斷試探。這家夥也是真蠢,先是幹掉邁克爾哈德森惹怒李正德,倒是讓他名正言順進入公司接管物流,然後又背地裏搞上市,把公司架在資本市場的風口浪尖,逼宮李正德的同時,其實也是在挑戰李正德底線。
但他低估了李正德掌控欲。
“大哥呢?” 李羨瑜故意問。
李正德哼了一聲:“他也不想想現在的位置是誰給他的,離了我,他算個什麽東西。我已經撤掉他的職位,讓他先冷靜冷靜,你可別學他這個狗東西。”
看來真是把李正德逼急了,他現在是連裝都不裝了。是啊,一個會施虐的暴君,怎麽能忍受長久扮演一個賢明呢。
秘書慌張地從裏屋跑過來。這位秘書素來以鎮定自如聞名,跟着李正德見慣明的暗的事情,很少見他如此失态的時候。
李正德不悅道:“怎麽回事?”
秘書喘了口氣,把新聞遞給他看,“老爺,有個不利的消息,剛剛反貪污調查局要立案調查維克托。”
“關于什麽?”
秘書看了李羨瑜一眼,本有些猶豫要不要當着他的面說,想想已經見報,便也沒有顧忌:“過去幾年與沙國有關的礦石交易。”
李正德沉默了一會兒,朝李羨瑜揮揮手,“你先進屋。”
李羨瑜本來有話要跟李正德說,想想也不急在這一刻,便朝主屋走。剛進去就被莊雅芸拉住了,她焦急地問,“小瑜,怎麽回事呀,公司怎麽會被立案調查?從來沒有過的事兒呀。”
李羨瑜拉着她坐在沙發上,給她到了一杯白蘭地,“媽,你別擔心,只是調查而已。”
“都怪你大哥太高調,散播什麽上市的消息,別是有人在故意搞我們。”
李羨瑜說:“媽,人家反貪污調查局也要講證據的,沒有的事兒也不能把我們怎麽樣。”
莊雅芸說:“碰上政府辦案,沒事兒也能變成有事。”
李羨瑜笑了,“您以為這是非洲那種沒開化的地方呢。”
傭人過來請示:“夫人,晚飯已經準備好了,還是照常開飯嗎?”
莊雅芸點點頭,對李羨瑜說:“留下一起吃晚飯吧。”
李羨瑜說:“嗯。”
當然,他不會讓自己錯過李正德最後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