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盯上
第35章 盯上
溫柚沒聽清他最後說了什麽, 腦子裏只有那句“以前怎麽沒發覺你這麽好玩”,不斷地回響。
意思應該是, 現在的他和以前不同了,忽然對她感興趣了。
用“好玩”來描述一個人,對雲深而言,應該是很正面的評價吧?
溫柚這麽想着,盤子裏的蛋糕已經見底,她鎮定地說自己吃飽了, 收拾了下桌面,和雲深道了句“晚安”,從容離開。
轉進起居區,溫柚的腳步倏地加快, 一下沖進自己的房間,“砰”地一聲把門關上。
房間裏一團漆黑, 她背靠着門,終于可以放肆地喘氣。
只聽“咔嗒”一聲輕響,床頭一側的壁燈忽然亮了,溫檸躺在床上, 睜着朦胧的睡眼看她:“姐,找我有事嗎?”
溫柚微怔, 才反應過來自己一時激動進錯房間了。
“你臉怎麽這麽紅?”溫檸揉了揉眼睛, “還笑得這麽開心?”
“有嗎?”溫柚揉了揉臉。
她現在心情确實不錯, 面對這個便宜妹妹也産生了幾分傾訴的沖動:“噢, 就剛才, 我給雲深過生日, 然後他誇了我幾句。”
“今天是姐夫生日啊?可我好困,就不起來祝賀了。”溫檸翻了個身, 懶懶地問,“他誇你什麽你這麽開心?”
溫柚:“他誇我……好玩。”
“誇你好玩?”溫檸稍微精神了些,“他玩你什麽了?”
溫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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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聽起來怎麽這麽奇怪。
溫檸抱着枕頭,觑着溫柚通紅如血的臉,不自覺腦補了一場暧昧至極的雙人游戲。
她半張臉埋在枕頭裏,不知想到什麽,聲音悶悶地對溫柚道:“你們可別玩太過火了。”
溫柚:?
溫檸:“一定要戴套。”
溫柚臉要燒起來了:“你在胡說什麽啊?”
溫檸像沒聽見她說話,自顧自地,苦口婆心地道:“姐夫看起來就是很猛的那種,你們做完之後,最好再檢查一下套的完整性。”
“我謝謝你啊。”
溫柚撂下這句話就開門走了,背影透着莫名的慌亂。
回到另一間次卧,溫柚倒在床上,感覺自己純潔的小心靈受到了污染。
連帶着雲深誇她“好玩”的那句話,也變得難以直視起來。
一宿無話。
翌日早晨,溫柚七點多爬起來,去外面的洗手間洗漱。
明媚晨光穿過落地窗照進室內,溫柚從洗手間出來時,聽到廚房裏頭傳出煤氣竈點火的聲音。
她折回洗手間,重新束了下頭發,紮實的馬尾垂在腦後,整個人幹淨爽利,這才往廚房方向走。
男人立在竈臺前,一身簡明利落的襯衫西褲,肩寬腿長,背影挺拔,精神看起來還不錯,燒應該退得差不多了。
他左手抓着鍋柄正在煎蛋,袖口折上去,露出一截結實勁瘦的手臂。
溫柚目光頓住,就見明亮的日光照得他手腕肌膚冷白如玉,一串純灰色海水珍珠手鏈環在腕骨處,散發着幽幽冷光,與他骨骼清晰的手腕相配,透出難言的矜貴與性感。
那是她送給雲深的生日禮物。
幾個月前,溫柚在雜志上看到歐美男模佩戴炫彩珍珠,冷硬的珠串襯托男人手臂線條,她一下子就被吸住目光,止不住想象雲深佩戴類似首飾的樣子,肯定比模特還要性感。
她記得雲深并不天天戴手表,而且他的手表都是銀灰黑三色,如果與冷色調的珍珠疊戴,效果應該也會很驚豔。
溫柚那時頭腦熱得厲害,明知雲深從不戴除了手表之外的首飾,她還是忍不住聯系了國外的朋友,找到最好的海水珍珠場地,排隊、設計、選珠,花費好幾個月的工資,買下了這條品質極高的純灰色珍珠手鏈。
直到雲深生日真的到了,她忽然又膽戰心驚,不敢當面送給他,于是在昨天早上,趁着進主卧照顧他的機會,溫柚悄悄把禮物盒子擺到了他的床頭櫃上,等待他自己發現,然後大概率丢到衣帽間的角落吃灰。
沒想到。
他竟然直接戴上了。
那應該,算是有點喜歡這個禮物吧?
溫柚腳步放輕,目光流連在男人腕骨突出、勁瘦有力的手腕。
他今天沒戴手表,只一串珍珠,清冷奪目,不帶一絲煙火氣,讓人完全忽略這只手現在正熟練地颠着平底鍋煎雞蛋。
溫柚走到雲深身旁,客氣地問候:“學長早上好。”
雲深點了點頭。
兩人的餘光落在同一處,卻都默契地沒有提及那串手鏈。
煎完蛋,雲深轉頭料理別的東西,随口問溫柚:“你妹吃什麽?”
溫柚想了想:“給她弄點清淡的粥吧。”
她不好意思讓雲深給溫檸做,正打算自己動手,就見雲深按了下自動米桶,取半杯米出來,邊洗邊說:“我之前說讓你免費蹭飯,沒包括你妹,所以——”
他頓了頓,淡淡道:“算你欠我一頓飯。”
“好的。”溫柚沒意見,“那學長什麽時候有時間?我請你吃大餐。”
總感覺這句話之前就說過。
但是一直沒有請成,主要原因就是這位哥太忙了,若非他這兩天生病,溫柚不會有和他相處這麽長時間的機會。
雲深:“年末這陣子比較忙。”
果然。
加之他生病耽擱了不少公事,病好之後肯定要加緊補回來。
“不過,一頓飯的時間還是有的。”雲深慢悠悠道,“等我找你。”
溫柚應了聲,唇角不自覺上揚,湊到他身邊幫忙打下手。
早飯簡單,用不着兩個人一起做,雲深任由她在身邊無所事事地亂晃,随口問了句:“溫檸什麽時候做手術?”
溫柚:“後天。”
雲深點頭:“到時候我送你們去。”
溫柚愣了愣,想着他之後會很忙,而且溫檸的男朋友并不知道溫檸現在在哪,所以她覺得她自己帶溫檸去做手術就夠了。
但好像,有個男生在身邊,确實更安妥一點。
“謝謝學長。”
她聲音很輕,像春風一樣溫軟。
兩人繼續閑聊,雲深看着冷淡,對溫檸這事兒似乎還挺上心的。
“她前男友是什麽來頭?”
“感覺是家裏有點錢的混混。”
雲深扯了扯唇:“她爸媽家在哪?”
溫柚報上一串家庭住址,說完了才問:“問這個做什麽?”
雲深一邊将做好的食物擺盤,一邊漫不經心地道:“等她做完手術回家,我找幾個保镖,在她家周圍看一個月。”
溫檸前男友找不到她,很可能蹲在她常出現的幾個地方守株待兔,所以即便溫檸回到父母身邊,也不能完全排除危險。
溫柚沒想到他這樣周全,有些不好意思:“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小事。”
就沖溫檸一聲“姐夫”,這個便宜妹妹他都得管管。
雲深端着餐盤走向餐廳,瞥了眼跟在身後的姑娘,他聲音忽然低了些,不緊不慢地對溫柚道:“女孩子在外面,要懂得保護自己。”
溫柚淡定道:“我很自覺的。”
雲深眼神含着輕哂,似是不信任她:“放任追求者糾纏,也會有危險。”
“我能處理好。”溫柚拉開椅子坐下,目光落在豐盛的早餐上,她淺淺勾唇,“這不是,還有學長幫我擋桃花嗎?”
雲深:“我又不能幫你擋一輩子。”
溫柚唇邊笑意僵了下:“我也不用你擋一輩子。說不定我哪天就談戀愛了。”
雲深仰靠到椅背上,眼神冷冷淡淡的:“你對自己還挺有信心。以前談過?”
溫柚:“沒有。”
雲深挑眉:“是嗎?”
看他那樣子,還挺驚訝的。
溫柚又被他無心的反應戳了下心。
她有沒有談過戀愛,他竟然不知道。估計覺得她長得漂亮性格也每日更新來摳摳群:幺五二 二七五兒吧椅不錯,談過才正常,所以這會兒聽說她沒談過,才會露出驚訝的表情。
好在,溫柚心頭那點煩躁很快就消散了。
她早就知道從前的他對她漠不關心,即便曾經幫助過她許多次,也從來沒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
溫柚常常覺得,雲深就像天上的太陽,燦爛、放肆又充滿力量,他會為別人發光,也許曾經照亮過不止一個陌生人的人生。地上的人們常常仰望天上的太陽,但太陽本身,并不會記得自己照亮了誰。
而現在,這顆太陽,好像也從高處投下目光,開始嘗試了解她了。
溫柚定了定神,随口解釋道:“我以前太忙了,沒時間談戀愛。”
雲深懶懶地點頭:“挺好。”
吃了一會兒飯,溫柚放在房間裏的手機忽然響了。
她走回去拿手機,本來想帶到餐廳邊接電話邊吃飯,看了眼來電顯示,她忽然有點緊張,走到門口把房門輕輕關緊才接起:
“喂,公舉?這麽早就想我啦?”
雲嬈的聲音透着亢奮:“我剛才從我媽那兒得知一個爆炸性新聞!我哥!竟然有!女朋友了!”
溫柚頭皮發麻,只冒出一個幹啞的單音節:“啊……”
電話那頭停頓幾秒,雲嬈忽然道:“那個人就是你吧?”
溫柚連單音節都冒不出來了,腦子宕機,不知道該說什麽。
雲嬈接着道:“是你假扮的吧?你住在他家,裝他女朋友最方便了。”
溫柚聞言,一下子緩過勁兒來,尬笑了下:“你猜對了。姜阿姨知道是我嗎?”
“她不知道。”雲嬈說道,“我哥和她說,你們剛在一起,感情非常不穩定,很可能她稍微打攪一下,你們就直接吹了,把我媽吓得呀,保證絕對不會打擾你們談戀愛。”
“……那就好。”溫柚長舒一口氣,佯裝随意地解釋了幾句,“那天太突然了,我看咱哥好像被那個姐姐纏得很煩,就勉為其難幫了他一下。”
雲嬈:“你還挺好心的。”
溫柚摸了摸發熱的脖子:“我一直都很好心。”
話筒那邊傳來輕輕的笑聲,雲嬈沒有說話,兀自笑了一會兒,聽得溫柚心發慌。
雲嬈好不容易停了笑,緊接着,聲音放低,緩緩地道:“大仙,我覺得啊,我哥可能有點喜歡你。”
……
溫柚喉嚨咽了咽,貼着手機的那邊臉滾燙:“有嗎?”
雲嬈:“你想想,我哥那性子,最怕麻煩了,找一個女生造假堵另一個女生的追求,這種越弄越麻煩的事,他怎麽可能會做。”
“除非,他這麽做,還包含了別的心思。”雲嬈分析道,轉頭又問溫柚,“你對我哥有沒有感覺啊?”
溫柚:“我……”
她心慌意亂,猶豫着要不要把心底事告訴雲嬈,就聽雲嬈自問自答道:“他脾氣那麽差,你肯定對他沒意思。”
“……”溫柚默了默,反問她,“你這是要撮合我和你哥嗎?”
“主要還是看你喜不喜歡。”雲嬈笑了聲,“你看我哥,年紀這麽大了從來沒談過戀愛,我媽天天擔心他性取向,想想好像也挺可憐的。”
溫柚唇角一抽:“可憐這個詞,和他一點也不搭。”
閨蜜倆又扯了一會兒別的事,末了,雲嬈像是憋了很久,還是忍不住說出口:“柚啊,我想着,你要是實在不喜歡我哥,最好趁早和他說清楚。”
溫柚:“為什麽?”
雲嬈那邊很安靜,襯得她柔軟的聲線分外清晰:“你還記得他高中的外號嗎?”
瘋狗。
溫柚當然記得。
雲嬈接着道:“大家都管他叫瘋狗,因為他無論做什麽事,都會用上十二分的勁,就跟瘋子似的。”
“尤其是他認定的事,無論耗費多少時間精力,他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
……
之後大半天,溫柚在公司上班,用大量的代碼淹沒自己,腦海中依然時不時回響起雲嬈的聲音——
“所以,我得提醒你一下,我哥這人從小就争強好勝,他想完成的事情,從來沒有失敗過,他要是盯上你,你可得悠着點了。”
天色漸暗,溫柚在公司忙碌了一整天,疲憊的感覺如潮水般湧上腦海。
她神思稍微一松懈,立刻就被和某人有關的念想占據了。
她會被瘋狗盯上嗎?
就現在而言,溫柚只是覺得雲深對她很好,應該也起了點興趣,或許是因為她長期壓抑自己的感情,完全不敢多想什麽,對雲深的表現總是很鈍感,所以,她暫時還沒有那種,被盯上的感覺。
而且他們都不是把感情當做生活重心的人。
雲深有他的商業帝國要發展,她也有她的鑽研,要項目爆火,要升職加薪,要成為業內大拿。
這份暗戀可以像呼吸一樣伴随着溫柚,永遠平淡,成為一種生活方式。
但雲深好像不是這樣的人。
他哪有時間和精力開啓一場瘋狗式的感情生活……
正想到這兒,桌上的手機忽然輕震了下,有微信消息進來。
溫柚看到頭像,心髒倏然一跳,立刻點開聊天框。
雲深:【回】
盯着那簡略的一個字,溫柚眼皮抽動,漸漸心如止水。
這位哥是真的不愛網聊,讓他報備行程,他姑且記得,然後,只發一個字給她。
拽什麽也不知道。
溫柚不慣着他,假裝看不懂,特意過了五分鐘才回複:【?】
很快,雲深也回了個:【?】
溫柚懶得理他,正準備把手機面朝下丢到桌上,忽然又傳來一陣震動,連續不斷的,竟然直接打電話過來了。
溫柚慌忙接通:“哥,我在公司呢。”
雲深慢悠悠道:“我知道。”
溫柚:……
她那句話是告訴他她不方便說話,不是向他報備方位的意思。
溫柚無奈,拿着手機離開工位,走到露臺門口。外面太冷了,她不想出去,就站在落地窗邊打電話。
雲深不緊不慢地問她:“發個問號是什麽意思?”
溫柚:“你發個回字又是什麽意思?”
雲深:“我報備。”
溫柚:“看不懂。”
“行。”男人的聲音波瀾不驚,“所以,我這不是,打電話給你解釋了下。”
溫柚:“你大可以多打幾個字,寫清楚。”
雲深:“我打電話不行?”
“……”溫柚想了想,“也行吧。”
本以為通話到此結束,溫柚正欲返回工位,又聽話筒那頭的男人輕描淡寫地問了句:“什麽時候下班?”
“快了,還剩一點沒寫完。”溫柚禮尚往來地慰問他,“哥你呢?”
男人嗓音清淡,語速稍快了些:“五分鐘。到你公司樓下。”
溫柚一驚,差點抓不穩手機:“啊?”
雲深:“啊是什麽意思?”
“就是……你沒事來我公司幹嘛?”
“哦。”雲深随意道,“接你下班。”
溫柚聞言,貼着手機的臉像被火舌舔了下。
她嗓音又輕又急促,聽起來好像很不情願:“我公司離家就八百米,我走路回去就行了,坐車多麻煩。”
“坐什麽車?”雲深輕笑了聲,聲音聽起來懶懶散散的,話筒那邊隐約有風聲傳來,好像從室內來到了室外。
“沒開車。”雲深稍微解釋了下,身側風聲更勁,翛翛疏疏,襯得他嗓音更淡,像風中晃動的松枝,
“我自己,走到你公司樓下,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