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比賽結果出來, 前西高群裏都炸了。

有老同學冒泡問:[@李言,@流子第一帥]

[你們什麽情況]

[怎麽還一塊兒打球了?]

李言出面回複:[成年人了,大驚小怪。]

流子更直接:[老子的事, 少管。]

有人表示:[真的很可怕, 誰懂我此刻的心情, 大學的你們讓我感到陌生……]

李言心說:不止你們,我們也感到很陌生好嗎。

……

下了場後, 所有人都沒在球場多逗留。

李言走之前,雲詞跟他道了聲謝:“臨時找你幫忙,改天請你吃飯。”

李言手握成拳, 想在雲詞肩上捧一下以示兄弟情, 但對着雲詞穿的那件外套, 又下不去手, 半途變道,又把手揣回兜裏了:“沒事,都兄弟。”

李言禮貌問:“等會兒幹嘛去?”

雲詞:“回宿舍。”

李言想問“自己回去嗎”, 想了想,肯定是跟姓虞的那個一塊兒回。

他有點牙疼地說:“那你趕緊走吧。”

等這兩人走後。

邊上流子漸漸冷靜下來,他想到一件遙遠的往事。

“上學期, 我說姓雲的怎麽跟我兄弟穿同款,還說他戰術肮髒, ”他回過味兒來了,“我真是個大傻逼。”

這麽想, 這事很早就有端倪了。

李言:“想開點。”

李言也想起了上學期:“我當時還問我兄弟為什麽特意買同款, 傻逼的不止你一個。”

流子和李言關系一直都不好, 但此時此刻, 他居然發自內心地想說一句“有你真好”。

邊上, 其他隊員換好衣服,也準備走了。

“流哥,”流子隊伍裏,有人實在憋不住了,走之前書,“……到底什麽情況啊。”

流子很不想繼續聊這個話題:“別管。問就是大家都成熟了。”

“……”

但是抛開這些前情舊怨不提。

這次這場球賽,打得确實酣暢淋漓。

很久沒有這麽打過球了,剛才和對面那幾個人一塊兒配合,還挺爽的。

-

賽後。608寝室裏。

羅四方是宅男,對球賽沒興趣,其他人都有課。

但羅四方精神上支持,并在兩人推門進來的時候提醒:“你們來的時候看到樓下貼的表沒有?今天咱們樓停水。”

“……”

渾身是汗,并且有點潔癖的雲詞難得有點煩躁了:“停水?”

羅四方:“昂。”

雲詞:“到幾點。”

羅四方:“明天早上吧好像。”

“停水,”雲詞扭頭問虞尋,“出去洗?”

他說完,羅四方倒是沒覺得哪兒不對:“也行,王壯他們今天就商量這事來着,他前幾天懶得洗頭,結果今天洗不成——”

虞尋倒是難得沉默了。

半晌,他別開眼。

明明藏不住的情緒湧上來,嘴裏卻輕飄飄地說:“行啊。”

“哪家?”他劃開手機,查找學校附近的酒店和鐘點房,然後挑了家環境設施都還可以的,說,“這家還行。”

雲詞收拾了幾件衣物。

他和虞尋換洗用的東西不多,衣物就幹脆裝一起了。

等拉上包袋拉鏈,後知後覺地有點臉熱。

雖然平時嫌寝室人多,談戀愛不方便,但也沒想過其他手段。

學校附近酒店不少,等兩人推開大堂門進去,發現不少人都是因為停水才過來洗澡,人來來往往,手裏拎着洗漱籃。

于是心裏那點不自然消散了點。

“一間房,”前臺接過兩人的信息,錄入後,把房卡遞給他們,“兩小時,按現在起算,八點前退就行。房間直走到底左轉。”

一路上,兩人都陷入某種心照不宣的沉默裏。

直到虞尋刷了房卡,推開門。

“你先洗。”他開了燈說。

雲詞把東西放下。

然後身後的門關上,和外面的走廊隔開,不大的套房裏就只有他們兩個了。

男生洗澡速度很快,等他和虞尋兩個人都洗完,離退房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

雲詞吹頭發沒耐心,胡亂吹了幾下就從浴室出來了。

于是虞尋洗完後,手裏拎了個東西。

“?”

“坐過來點,”他把電源線插上,手裏的吹風機運轉起來,“把頭發吹幹。”

雲詞依言坐在床邊,電源線從床頭櫃勉強拖過來,暖風吹在他微涼的發絲上。

吹風機聲音太響,誰都說不了話。

但感受被放大——比如說虞尋壓在他發頂的手。明明已經吹得差不多了,但這人的手還是壓在他頭頂,像是單純想摸摸他的頭一樣。

吹風機聲音止住的瞬間,虞尋的手下移,扼住他後頸,兩個人齊齊往後倒,跌進柔軟的床被裏。

親過太多次。

虞尋的吻已經沒有最初的青澀,娴熟地用舌尖撬開他的牙齒。只是動作間,唯一不變的是緊張。

他手上青筋明顯,聲線下壓:“……張嘴,小詞。”

這回沒有像在寝室裏那樣,接完吻之後就松開他,或者只是抱着他睡一會兒。

動作越來越過。

雲詞剛洗過澡,又覺得身上開始發燙。

過了會兒,虞尋停下動作,沒頭沒腦地說了句:“聽說會很疼,不想你疼。”

“?”

雲詞手腕撐着床,翻過身,兩人上下位置調換:“這話應該我說。”

“會疼,”雲詞抿着唇,好勝心在這種時刻被激起,“你忍一下。”

虞尋:“……?”

虞尋額前碎發遮着眼,散漫的眼神裏透露些許危險信號:“不會這種時候還要跟我打一架吧。”

雲詞剛想說也不是不行。

虞尋主動扯着他的衣領,拽着他往下,讓他直直栽倒在他身上,然後吻變得洶湧。

雲詞差點被親暈。

虞尋不給他換氣的時間,在幾乎快要窒息的時刻裏,兩人位置再度調換。

雲詞半睜開眼:“你……”

虞尋又親他一下:“試試?”

“……”

然而他到底還是沒舍得讓他忍痛,用手去幫某個不肯服軟的人。

虞尋手指很長。

很炙熱。

雲詞清晰感受到對方略微粗糙的指腹是怎麽動的。

所有的感受,最後彙聚成一片空白。

空白片刻,理智才回籠。

事後,虞尋親了親他的發頂。

“有點事。”雲詞卻突然推開他。

“?”

虞尋想不出他還有什麽事沒做:“作業麽,課上看你做完了。”

雲詞:“出題,西高快期中考了。”

“……”

虞尋臉色肉眼可見黑了下來:“又是那個小屁孩?”

不過這個小屁孩已經一周沒回他消息了。

yc:[?]

yc:[題寫沒]

yc:[死了?]

yc:[提醒一下,課不上也得付錢。]

發過去的幾句話石沉大海。

雲詞又發了幾道題過去,對方還是沒回消息。

他決定不管劉佳宇了,身上有點黏膩,于是放下手機:“我去浴室,沖一下。”

虞尋捏了下手指骨節,懶洋洋地躺在床上,說:“去吧。”

他又說,“下次上課,我跟你一起去。”

雲詞剛拉開浴室門:“?”

虞尋說:“也沒什麽別的事,就是想見見他,有機會的話順便揍一頓。”

雲詞想着臭小子不回消息的事兒,随口應下:“行。剛好我也想揍。”

“改天有時間,”他說,“把他叫出來打。”

玩笑開完,雲詞進了浴室。

很快,整間套房就只能聽見一陣水聲。

虞尋沒事幹,想看眼手機,此時正好擱在邊上的手機突然響了鈴。

兩部手機都是黑的,指紋也都通用,乍一看看不出區別。加上第一次和男朋友在酒店算是剛完事,他腦子也有點暈,順手就把這通電話接起來了——

“喂?”他聲音還沾着些餍足。

直到電話那頭,傳出熟悉且嚴厲的聲音。

對面明顯是愣了下,然後也認出了他的聲音,有點疑惑地說:“虞尋?”

“……”

有那麽一刻,虞尋被這個完全沒預料到的聲音震了一下,連浴室的水聲都聽不見了。

然後,水聲又無端被放大,好像響得厲害,會被電話另一邊的人輕易聽見。

然而事實上嚴躍壓根聽不見。

他确認了下自己沒打錯電話,又猜測:“你和雲詞在宿舍?他怎麽不接電話。”

不是。

他們在酒店。

虞尋沉默了一秒。

不知道為什麽,對着嚴躍卻說不出這個答案。

嚴躍以為這是默認,況且都一個寝室的,不小心接了對方電話也很正常,于是又打破沉默說:“他在忙?”

虞尋“嗯”了一聲,說:“在洗漱。”

他甚至沒有用“洗澡”這個詞。

嚴躍知道南大宿舍的構造,有獨立洗漱間,于是暫時略過他找雲詞的事兒,倒是和自己這位以前帶過的學生聊了起來:“你們最近關系還不錯?”

虞尋如實說:“挺好的。”

嚴躍覺得意外:“以前小詞也不知道為什麽,總愛跟你較勁,那時候我說過他很多次,脾氣是一點都改不掉。沒想到大學同寝之後,你們倒是不吵了。”

他語氣裏,頗有種孩子長大了也懂事了的感覺。

虞尋平時在老師辦公室裏話都很多,這次卻顯得寡言。

不知道該不該說。

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嚴躍會是什麽反應?

甚至隐隐的,有些東西他沒敢往下想。

但無論發生什麽,或是任何反應,他都會面對。

嚴躍又關心了一下他最近的近況:“最近家裏還好嗎?”

他本來還想說“你姑姑”,但是話到嘴邊,咽了下去,最後還是沒問那麽多,點到即止。

虞尋說:“還行,姑姑狀态也好起來了。”

他說的是實話。

過年放假期間那次住院治療成效不錯,也可能是“那個人”離開了兩年多,沒有再被反複刺激,所以狀況比之前好了。

感覺一切都在慢慢變好。

嚴躍和虞尋又聊了幾句,最後說:“我先挂了,你讓小詞忙完給我回電。”

電話切斷後。

嚴躍聽着電話裏的忙音,後知後覺地想,寝室裏怎麽會那麽安靜。

六個人的寝室,不該亂糟糟的嗎。

但他不覺得虞尋有必要在這點上作假,于是這個念頭轉瞬即逝,他繼而又想,可能其他室友都出去了吧。

另一邊。

雲詞簡單沖洗後,推開門從浴室出來。

洗的時候水溫有點涼,他在洗澡的時候隐約聽見外面有人打電話的聲音,但聽不清具體談話內容,于是問:“你姑姑?”

“……”

“不是,”虞尋說,“是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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