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1

——“你見過窗外梨花盛開的樣子嗎？”

一月末的蘇城，寒流南下。

偏偏不巧，陳盞來的前一天晚上，降溫迅速。

黑色的轎車停在住院部門口，門從裏被推開，發出沉悶的響聲，輕微而短暫。

陳盞俯身從車上下來，又反手将座位上的背包拎出來。

“我去辦住院手續，你別亂走。”停好車，駕駛位的男人拎着文件袋快步走向辦理手續的前臺。

甚至沒有一個多餘的眼神。

陳盞靜靜看着他遠去的背影，沒說話。

他倒也不着急進去，四處望望——住院部在醫院後方，距離公路還有一段距離。

天氣冷，沒幾個人出來，人行道上零星的大多是家屬拎着吃食小跑。

沿着石子路走，陳盞停下腳步，擡頭。

應該是棵梨樹，還沒有開花，枝桠細細長長的，蜿蜒而上，像水墨畫中寥寥幾筆的墨線。

感覺光禿禿的。

沒想到這地方還有梨花可看。

雪下得飄飄灑灑，枝頭已積得不少，擡頭可見星星點點的白。

Advertisement

陳盞沒多站，晃悠着往住院樓裏去。

進去的時間剛好。

他辦好手續，在前臺帶上手環，被護士帶去病房。

空氣冷冷的，醫院的走廊沒開燈，盡頭不多的光線在地板泛起白光。

陳盞東西不多，一個背包一個手提袋都先被拿上來。

病房是倒數第二間，二人間。

他的床是進門第一個，另一張床貼着窗戶擺放，被子有些褶皺，看來有人。

護士把人送到，又叮囑幾句便離開。

陳盞換好藍白條紋的病號服，将枕頭扶起來，靠在床上。

這間病房的窗戶正對着上來前，他看見的那棵梨樹。

這會，雪夾着雨點淅淅瀝瀝，不時地敲打在玻璃窗上，顯得病房空曠。

在被稀釋的消毒水味和冷空氣中，一夜未眠的陳盞一歪頭，靠在枕頭上睡着。

醒來時，陳盞直了直腰，看見隔壁病床的人影。

二人穿着一樣的衣服，女孩背對着他，仰頭望窗外的梨樹。

“嗨……”以後低頭不見擡頭見的，本着禮貌原則，陳盞覺得有必要打個招呼。

女孩聞聲回頭，眨了眨眼。

“你好。”陳盞有些僵硬地揮了揮手。

“你好，時梨。時間的時，梨花的梨。”時梨回答得幹脆，“剛剛回來看到你在睡覺，沒叫你。”

“我是陳盞，耳東陳，如盞盞鬼火的盞。”他點了點頭，又靠着床頭。

“外面那棵梨樹看着挺老。”陳盞有意無意提了一句，看着外面風中晃動的梨樹。

“你見過窗外梨花盛開的樣子嗎？”時梨偏了偏頭，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