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

——“我好喜歡下雨天。”

冬季的下雨天，綿延不斷，細雨如麻，夜晚劃過玻璃，留下斑駁痕跡，隐隐的被燈一照，明明滅滅，眼睛裏仿佛倒映着轉瞬即逝的細小流星。

陳盞半夜醒來，喉嚨幹得難耐，迷迷糊糊坐起來，裹着被子在桌子上拿水杯。

他下意識往時梨的方向看，發現她還沒睡，披着被子坐在床上，面向窗外，似乎在想些什麽。

杯子裏的水有些涼了，陳盞喝完看了會時梨，她一動不動，病房裏雨聲淅瀝，微小而均勻的呼吸回蕩着。

樓下路燈的光攀着梨樹的枝，隐隐透進病房來，天空昏暗，燈影朦胧恍惚，一時間，他覺得時梨像個櫥窗裏落灰的瓷娃娃。

“時梨？”陳盞壓着聲音在背後喚她。

許是聲音真的小了些，時梨沒動。

“時梨？”陳盞試探性地又喚了一聲。

“诶。”時梨轉身過來“是我打擾到你睡覺了嗎？不好意思啊。”

“沒有，沒有。我起來喝水。你還不睡？”陳盞擺擺手，把被子裹緊了些。

“我失眠挺久了。如果我以後吵到你你和我說就好，我平常都是一個人住這間病房，可能動靜有點大。”時梨又往窗邊看，似乎在尋找什麽。

“嗯，好。”陳盞說完，時梨又換回原來的姿勢。

她轉過去的一瞬，在窗外光線映襯下，陳盞眼中閃過一顆明亮的流星，她的眼角似乎有殘着的淚花。

翌日醒來，差不多該吃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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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盞看了眼信息，小陳已經在來送飯的路上。

時梨躺在病床上，被子蓋住了大半張臉。

“時梨，時梨。”陳盞邊叫她，邊起開被子下床穿鞋。

一直到時梨床邊，她還沒醒。陳盞伸手想去晃晃她的肩膀，讓她起來吃早飯，伸出去的手在即将碰到的一刻又收了回來。

他四處望望，在時梨桌子上拿了個捶背的家夥，輕輕敲了敲時梨的床頭，“時梨，起來了。”

“嗯，嗯。”時梨有了反應，揉着眼睛起來，“怎麽了？”

“該吃早飯了。”陳盞把東西放回原處，又回到自己的床上。

“好，謝謝你。”時梨打了個哈欠，眯着眼“你要不叫醒我，我估計得胃疼才起來。”

她拿着手機，快速點了一份外賣。接着，伸手夠床尾的外套，毛絨外套披在身上，将她包的嚴嚴實實。

小陳來那會，時梨剛好出去拿外賣。陳盞胃口還好，吃了點粥就把小陳趕回去了。

時梨拿着碗雞蛋羹回來，坐在床上小口地吃，吃一口，發一會呆，吃了差不多半個鐘。

吃完早飯，時梨從抽屜裏拿了本書，躺在床上看。

飛雨潇潇，雨聲不絕于耳，陳盞似乎看到窗外那棵梨樹枝頭有了白花的影子。

午飯結束後，時梨在床上坐了一會，呆望着窗外那片昏沉混沌的天空，将枕頭放下來睡覺。

她蜷縮在白色被子裏，病房隔絕了寒風朔雪，走廊若有若無的腳步聲，頗有冬眠的意味。

歲月靜好，玻璃上起了霧，被淌下的水珠截成一塊塊碎片，一切的一切都很漫長。

時梨睡了兩小時多點，醒來時似乎有點意猶未盡。

“這個點睡覺很舒服嗎？”陳盞撐着臉，不解地問她。

“啊……不是，”時梨有點迷迷糊糊的，“我喜歡在下雨的時候睡覺，聽雨拍打窗臺和玻璃的聲音。”

她睜開眼，偏頭看見窗戶上白霧的碎片，眼底的笑意藏不住，“我好喜歡下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