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沙發寄宿者

沙發寄宿者

所有的記憶就如同雪崩一般洶湧的像安子墨襲來。他知道安辰深口中沒手的爸爸就是孤兒院之前因為侵犯他被開除的“楊過”。

“他比其他人好……”安辰深停頓了幾秒,”他抱我會給我糖,其他人……其他人不會給糖,還會打我……”安辰深的聲音越來越小,但還是猶如針刺般結結實實的紮進安子墨的心裏。

他多希望安辰深記住的都是美好的回憶,可偏偏那些噩夢般的經歷就像是在他心裏生根發芽,奪去了他像陽光般治愈的笑容,從此在他心裏埋下了難以去除的病根。

安子墨什麽也沒說,一把從後面抱住了安辰深。就像小時候他們睡在一起安辰深一直喜歡這樣抱他一樣。他的頭緊緊貼着安辰深的後背,甚至都能隔着睡衣清晰的聽見他心髒在胸腔跳動的聲音。

安辰深也沒說話,不知過了多久,他聽見了規律的呼吸聲随着安辰深舒緩跳動的心跳一并落在他的耳朵裏。當他把自己的臉慢慢移開時才發現安辰深後背的衣服濕了一片。

安子墨心想,幸好安辰深睡着了,不然這個臉就丢大了。

次日,安子墨趁着安辰深沒睡醒的時間去李斌家把小藍接了回來。為此,他還被李斌抱怨太沒人性,值得他一大清早的跑過去攪了他的美夢。即使是在倆人單獨相處的時間,李斌和安子墨彼此心照不宣的沒有提起關于昨晚安子墨家裏突然多了兩個男人的詳細事情經過。

這大概就是安子墨能和李斌這種不着調的人也能處成朋友的原因。不過離開時他還是留下了一句,“有時間一起喝個酒。”

“莫問忒!”李斌慵懶的打了個哈欠,“到時候我一定開間包廂,故事不說完酒不能停!”

他一開門就看見光着膀子的楓挂在門框上做引體向上,差點沒把他給吓死,還以為大清早的撞見吊死鬼了。心有餘悸的安子墨還想指責他幾句,瞥見他結結實實的肌肉時還是識趣的打消了這個念頭。

楓像是早就習慣了他的一驚一乍,淡定自若的撐着門框上上下下。安子墨側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提着貓包朝卧室走,走到門口又忽然想起來這是自己家,為什麽要畏首畏尾的?想到這,他挺直了腰板走進了卧室。沒過幾分鐘又驚慌失措的跑出來,對着還在健身的楓大叫,“傻子呢?”

只見他利索的雙腳着地,一邊拍着手掌的灰塵一邊淡定的說,“沒出來過。”

“沒出來?”安子墨兩條好看的眉毛皺的更緊了,他又跑回卧室找了一遍還是一無所獲。他驚谔的瞥了一眼窗戶,倒吸了一口涼氣。他一直沒有關窗戶的習慣,窗戶大開着,一想到他這裏是12樓,安子墨兩腿都是軟的。他顫顫巍巍的靠近窗臺,閉着眼睛往下看,張開眼睛時他松了一口氣二話不說鎖上了家裏所有的門窗。

楓疑惑的看了他幾秒便跑進了他的卧室,等安子墨再一次跑進去時看見自己的衣櫃被打開,楓靠在一邊衣櫃的門上,看到他時朝衣櫃裏面擡了擡下巴轉身面無表情的離開了卧室。

安子墨像是想到了什麽,跑到衣櫃前看見安辰深抱着雙膝蜷縮在衣櫃的角落。此時的他像一只受驚的小貓,不斷的往裏面鑽,試圖希望別人看不見他。

“傻子………”安子墨松了一口氣,雙手撐在衣櫃邊上,朝裏面探出頭,“你睡醒了嗎?為什麽躲在這裏面?”

安辰深張着驚恐的藍色眼睛,仿佛藍天被四分五裂,滿是裂痕。

“哥哥……”安辰深啞着嗓子,“我又找不到你了……”

“傻子,”他緊張的抿着嘴,舉起的手緩緩靠近安辰深的頭,最後搭在他的頭上,像安撫小貓一樣安撫着他,“對不起,我看你沒醒就出去了一趟。”他舉起地上的貓包朝衣櫃裏晃了晃,“你看,我給你帶回了一個朋友。”他說着打開了貓包的拉鏈,小藍叫了幾聲試探的聞了聞氣味,随即大搖大擺的走到安辰深的腳邊湊近聞了聞,便開始用頭蹭他的腿。

安辰深有些手足無措的像他求助,“哥哥……”

“沒事,它叫小藍,是我撿的,它很喜歡你。”

安辰深不可置信的看了他一眼,蠢蠢欲動的手一直懸在小藍的頭上不敢下去,小藍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直接站了起來用頭蹭着他懸而未落的手。安辰深一驚,随即又被毛茸茸的感覺吸引,小心翼翼地在小藍地頭上一下一下地溫柔的摸着。

聽到它的呼嚕聲安子墨笑了笑,“你看,我就說它喜歡你。”

安辰深眨巴着大眼睛,嘴角漸漸上揚,當他再一次擡起頭時安子墨對上了他眼裏的微笑,安子墨也笑了。他倆就這麽傻笑的對視着,仿若空氣裏都是快樂的味道。

他都忘了上一次倆人看着彼此傻笑是什麽時候了,小時候他們可沒少幹這種事。以前是因為少不更事,總是會跟着安辰深傻笑。此時此刻,他無論如何都不想打斷這個只屬于他們倆久違的快樂。

會好起來的,一定會好起來的。

安子墨思慮再三還是帶着安辰深去見了陳良。那個他日思夜想的兒子此時就站在他面前,無奈的是,他們彼此的眼裏只有陌生。眼前這個白發蒼蒼靜靜坐在窗前的佝偻老人就連報紙上的人是誰都不知道了。但無論是誰都無法從他手中拿走那張連照片都快褪色成白色的破報紙。

安子墨看着相對無言的父子,實在體會不到腦子裏如果什麽記憶都沒有的話還會剩下什麽?只是一個活生生的提線木偶嗎?他不禁開始羨慕,如果他也有這種“功能”的話,是不是就沒有那麽多的愧疚和自責了。

一向站在身邊不屑吭聲的楓突然打破了病房的沉默,“你指望着一個傻子和一個瘋子能相認?”

安子墨斜睨了他一眼,覺得他還是一直沉默着比較好。

但他像是打開了話匣子,要不就是呆在江市心裏不舒坦,實在憋悶,想拿安子墨找找樂子。他非但對于安子墨的置之不理沒有生氣,反而笑了一聲,“你們三個除了不是親父子以外,看着還挺像親父子的。”

“謝謝!”安子墨笑着說,“你和周瓊看着也挺像親母子的!”

楓的嘴角漸漸開始抽搐,他冷哼了一聲,“看來,你不但腦子不行,眼睛也瞎!誰看着最像母子,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楓說完居高臨下的斜了他一眼轉身走出了病房。

安子墨想追出去問清楚又不放心讓安辰深和陳良單獨呆在一起,他只好先放下自己的胡思亂想。

原本還想帶着安辰深去孤兒院見見以前的護工們,考慮到一天讓他回憶這麽多人會讓他害怕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楓的那番話一直懸在安子墨的心裏,不問清楚他心裏難受。但以他的性格他肯定不會和自己說的。雖然他心裏隐隐約約有了些離譜的苗頭,但還是不願相信。除非他親口聽見事實。否則就一定不是真的。

如果是別人,他只要開幾瓶酒,然後稱兄道弟的說幾句好聽話,酒過三巡後仇人也能處成兄弟。男人之間,沒有一頓酒解決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就是酒少了!可偏偏這個人是個訓練有素的狠人,他煙酒美色都不沾,活的像個和尚。

安子墨不沾美色是因為自身缺陷,而楓可謂是帥哥中最能打的,猛男中最帥的,除非有隐疾不然解釋不通。

眼下,他想套點話,打又打不過,說了還不理,屬實碰到了塊頑石。他不知道的是,有些時候,往往苦苦尋求的答案總是會自己找上門。

那是安辰深來江市的第二個月。那段時間的楓總是心神不寧的盯着手機,那種如坐針氈的感覺就像是等待熱戀時期突然生氣不理他的女朋友,這個女朋友還在異地。鬼知道她是不是把自己所有聯系信息都删了,好準備投入到下一個帥哥的懷抱中。

如果他形容的恰當的話,楓那段時間就是這種狀态。以至于安子墨每天在自己家住着都有種寄人籬下的不适感。那個又冷酷又能打的沙發寄宿者就差在臉上寫着“惹我者亡”的字樣。

他如果只是自己焦躁到還沒什麽,可偏偏那段時間他對安辰深有很大的意見。安子墨每次回到家都能看見楓在盯着他,無時無刻不在盯着他,那種心驚肉跳的眼神給安子墨的感覺就像是他在研究怎麽把安辰深大卸八塊一樣恐怖。要不是周瓊指派他來保護安辰深的,他甚至都開始懷疑楓最初一槍想崩掉的人是安辰深。

直到一次他和安辰深都睡着的晚上,根據安子墨的清醒程度上說應該是淩晨。因為他迷迷糊糊聽見安辰深的位置上有拖拽的聲音,等他試圖睜眼時安辰深已經不見了。和他一起不見的還有一直睡在沙發上的楓。

安子墨的後背一陣發涼,腦子裏全是安辰深倒在血泊中的畫面,楓正舉着槍邪惡的站在他面前。他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裏?要幹嘛?腦子就像電腦死機了一樣一片空白,沒有任何反應。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走到沙發前的,他感覺自己睡衣都濕透了,額頭還在不斷的冒冷汗。他用煙灰缸使勁砸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痛感漸漸襲來,這才驚覺這并不在做夢,安辰深真的被楓帶走了。

就在他準備找手機報警時瞥見了安辰深的床頭櫃前有一張紙條,安辰深不會寫字,唯一有可能留下這個紙條的人就是楓,上面寫着,“要想知道答案,周總的別墅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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