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已逝的愛人

已逝的愛人

一起出差的事情是敲定了,但照顧安辰深卻成了問題。他這一去就是7天,讓誰來照顧他都不放心。更別說目前連個能照顧安辰深的人他都找不到。

林琳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安子墨留在江市比較好,雖然她很希望能和安子墨一起去出差。

安子墨和林琳談戀愛以來,一直都覺得對她有虧欠,這次的機會又不是天天都有。如果自己再冷落了她安子墨心裏都覺得過意不去。

一邊是安辰深,一邊是林琳。兩個都是他最愛的人,将就誰他心裏都不好受。安子墨深思熟慮了很久突然想到了一個既能妥善照顧安辰深又能讓他放心的地方。

他開始給安辰深做思想工作,和他聊起小時候的孤兒院。看得出來,安辰深并不讨厭孤兒院。每次回憶起孤兒院時他都笑的天真無邪 ,如果不是因為他比自己高,安子墨甚至都覺得他還是小時候的樣子。歲月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過任何的痕跡,除了比以前瘦了點,褪掉了嬰兒肥,五官更加的精致。

安子墨看着他笑着說,“那我們去以前的家裏住一段時間怎麽樣?”

“好!”安辰深興奮的點點頭,試探的問“只有我和哥哥嗎?”‘

安子墨為難的撓了撓頭,故作輕松的把兩只手搭在安辰深兩側的肩膀上,“傻子……哥哥過幾天和林琳姐姐去另一個城市出差。”他手舞足蹈的解釋着,“出差的意思就是暫時的去外地工作,但很快就會回來。這段時間你一個人去我們以前的家裏住幾天,等我出差回來了再去接你。”他期待的看着安辰深疑惑的表情,“可以嗎?”

安辰深沒說話,他皺着眉頭像是在思考什麽。半晌,他眨着眼睛問,“你和她能去為什麽不能帶我去?”

“我們是去工作。”安子墨耐心的說,“如果是去玩我肯定會帶上你。”

安辰深的眼睛開始黯淡,他近乎哀求道,“哥哥……別丢下我一個人,求你了……”

“傻子……”安子墨換了個姿勢抱住他,在他耳邊輕輕的說,“我不會丢下你,我真的是去工作,工作完我一定回來接你,相信我。”

安辰深沒再說話,不知過了多久,他點了點頭。

“你答應了?”安子墨驚訝的看着他。

安辰深面無表情的點頭。

安子墨興奮的摸了摸他的腦袋,第一時間就打電話給了林琳。他沒想到說服安辰深這麽順利,他原本都打算如果安辰深不同意他只好又一次的對不起林琳了。

他又打電話給了方小紅,也就是現在的院長。她聽說安辰深要回孤兒院住幾天高興的合不攏嘴。所有的事情落實以後,安子墨把小藍也一起抱過去給安辰深作伴。

方小紅比以前更胖了,但年齡卻看起來和以前的沒差多少。

“阿姨還是那麽年輕!”安子墨笑着揶揄。

“你見有幾個胖子看着顯老的?”方小紅自嘲的笑着,拉起安辰深的手放在掌心輕輕的拍了拍,“辰深是個大小夥了,還是那麽帥!”

安子墨像是觸發了什麽關鍵詞似地,猛地看向安辰深,見他沒有任何表情便松了一口氣。他臨走前又不放心的囑咐了一遍照顧安辰深的一些重要事項。

連方小紅都打趣他一個大男人什麽時候變成了一個和她一樣啰嗦的老媽子了。他笑着向安辰深告別,回應他的竟是冷漠的背影。

事後每每回想起這件事,他都會怪自己沒有及時發現安辰深的異樣。如果在此刻,他臨時改變主意,後來的那些事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安辰深并不是不會對他失望。而是他不想,從小到大亦是如此。可這次,安辰深對一切都失望了,包括他自己。

安子墨和林琳飛往異地出差的第一天,他一得空就會給方小紅打電話,問問安辰深的情況。得到的回複是讓他心安的一切都好。他想和安辰深說說話卻被他拒絕了。

方小紅委婉的安慰安子墨,他正在院子裏蕩秋千,不想上來。安子墨笑了笑道了別挂了電話。他知道,安辰深在生他的氣。

回去的時候給他帶點禮物,好好補償他,安子墨心想。

禮物他還沒來得及買,就等來了方小紅的電話。他以為是安辰深終于氣消了,想打電話給他了。他欣喜的接了電話,卻是方小紅哭哭啼啼的哽咽聲,“你……你快回來,辰深他……他流了很多血……”

安子墨怎麽也沒想到,他走的時候安辰深還是好好的。也就一天的時間,他卻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昏迷不醒。

他不能再白了,已經沒有任何血色了。安安靜靜躺在那裏的安辰深看着像是一具雕像。一旁哭哭啼啼的方小紅一邊擦眼淚一邊自言自語,“你告訴我他洗澡很慢,一般沒有兩個小時不會出來,我就沒有當回事。”她傷心欲絕的搖着頭,“後來我忙完看了眼時間已經三個小時了,我去他房間沒有找到人。秋千上也沒有人,他今天一整天都坐在秋千上,就沒有下來過。我看他盯着院子裏的孩子一直都是笑着的,覺得他心情不錯。可……可……”她哽咽着,擦眼淚的手都在顫抖。“我叫人去公共浴室看一眼也沒找到人,但他卻看見廁所的最後一間有紅色的東西往外流。等他走進才發現是血……”

方小紅看向安子墨的瞳孔都是顫抖的,她很害怕,“辰深就躺在血泊裏一動不動……另一只手上還握着剃須刀。我當場就吓壞了,我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整個院子裏的人都吓的驚聲尖叫的四處逃竄。慌亂中我才想起來叫救護車,老天爺保佑,辰深撿回了一條命。”

安子墨倒吸了一口涼氣,擡起疲憊的眼皮。他從接到方小紅的電話起就馬不停蹄的趕過來,連一口水都沒有喝過。“剃須刀哪裏來的?”

方小紅雙手抹掉眼淚,從包裏掏出一個老式的銀色剃須刀。安子墨心裏一沉,這種剃須刀現在很少有人用,只有安子墨習慣了用這種老式的,電動的他總覺得刮不幹淨。他清楚的記得自己把剃須刀放在浴室很隐秘的袋子裏。每次安辰深的胡子長了都是安子墨給他刮,就是生怕他會亂玩,存在安全隐患。

他更是清楚的記得安辰深每次刮胡子都會怕癢咯咯笑得動來動去,安子墨還特地囑咐他不能亂動,裏面的刀片很快,一不小心就會割破皮。他好奇的看着安子墨給他刮胡子,退刀片清洗然後又裝回去。他從來沒有自己碰過剃須刀。

看着眼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剃須刀,安子墨的心被狠狠的割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他這是早就做好了再也不要見到安子墨的打算了。

他不記得安辰深睡了多久,他只記得他始終不肯醒來。每次醫生過來查房的時候他都希望醫生給他個确切的時間,可他們都是看了看皺着眉頭讓安子墨再等等。

安子墨心如死灰。他看着不肯醒來的安辰深回憶起他幾天前那麽迫切的求自己別丢下他一個人。他怎麽就沒有看出來安辰深是真的害怕自己被再一次抛棄?這才過了兩年而已,他對安辰深已經沒有以前那麽細心了。仿佛之前的愧疚和自責都一并消失了。

他的世界裏有朋友,有同事,甚至連一直不敢奢望的愛情現在也有了。他怎麽就獨獨忽略了安辰深的世界裏一直以來都只有他。

第二天的深夜,安辰深的眼皮有了輕微的抖動,随後是布滿傷疤的手,緊接着,安子墨看見他的眼睛緩緩地睜開。他激動地站了起來,俯身望向安辰深,喜極而泣,“傻子……你終于醒了……”

安辰深愣愣地把目光移到他臉上,看到他時一瞬間垂下了眼睛,扭頭望着窗外黑漆漆的深夜。

“你餓不餓?阿姨給你準備了粥,我去熱熱。”

安辰深依舊是扭頭看着窗外。

安子墨尴尬的笑了笑,“那你渴不渴,要不要喝點水?”

依舊是沒有任何回應的沉默。

從那天起,安辰深徹底變成了啞巴,拒絕了一切的溝通,包括安子墨。他甚至連小藍也不理睬了,他最喜歡的畫畫也沒有再見他拿起過。所有的時間他都在發呆,沉默,永無止盡的沉默。

安子墨已經擱置了很多天的工作,整天在家裏陪着安辰深。經歷了上次的事情後,他現在都不敢讓安辰深離開他的視線。

這樣下去終究不是辦法。于是他最後還是只能硬着頭皮打電話給張醫生。

原本以為會被她嘲諷一頓,沒想到她什麽也沒說,只是嘆了口氣就丢下一句,“我明天飛江市看看他,如果情況不樂觀,我要把他帶回來進行人為幹預。”

“能不帶他走嗎?”安子墨急忙解釋,“我是說,能在江市看嗎?我能照顧他……”

“我說過,如果做不到就不能輕易給他承諾,他會當真!”

安子墨喪氣的垂下頭,沒有任何反駁的理由。

“不過還是謝謝你!”張醫生說,“至少讓他幸福了兩年,我知道,你沒有義務也沒有職責一直照顧他的,你們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甚至是法律義務上的關系。做到如此已經足夠了。”

“我……”安子墨想替自己申辯幾句卻如鲠在喉。

“你放心,我是個心理醫生,他在我這裏不會有任何危險。”她沉默了片刻,聲音有些低沉,“更何況,他還是我已逝的愛人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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