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多爾衮替她擋了一刀，她都沒問問他傷的重不重，果然是近朱者赤近狗者狗嗎？
梁九玉站起身：“那咱們去周府看看，督主不是賞了我好多藥？有合适他用的，帶一些過去。”
“可是您的傷……”
“害，我是傷到了胳膊，又不是傷到了腿兒，不耽誤，走吧。”梁九玉揮揮手。
雖然多爾衮人很讨厭，可她是個感恩圖報的人，人家救她一命，怎麽着也得有點表示。最重要的是，以後有個萬一的時候，多爾衮也不至于分分鐘把她點了天燈。
周卓家離督主府并不算遠，他好歹是個千戶，也在西城這一片，不過要更靠近外城些。
梁九玉帶着檀香進門後，只有個木讷的下人招待她們到了正廳，給梁九玉上了茶就退下了。
等了好半天，也再沒人搭理她們，梁九玉有些不樂意了。
“咱們這可是上門探病的？就這麽晾着我們呀？”
檀香笑了笑：“估計是大人還沒醒，他卧床休養，若是醒了肯定會着人來叫我們的。”
梁九玉還是嘟囔：“我不是嫌他沒有起床招呼我們，不管什麽情況都該說一聲不是嗎？”
她也沒想着讓病人起來招待，她們過去看看也行啊。或者等着你起碼給句話，就這麽放她們在這兒算怎麽回事兒？
因為昨天晚上夢裏小玉兒那些亂七八糟的記憶，梁九玉很有些不高興。
“我剛才在換藥。”多爾衮一進來就聽見了她的嘟囔，進門後平靜回答，“剛才伺候的下人是個啞巴，不會說話。”
梁九玉驚訝了一瞬，随即了然，這年頭識字的下人不多，不會說話基本就等于沒有洩露的危險。
她放緩了臉色，揚起一抹營業笑容：“哎呀，昨天多謝大人救我，聽說大人卧床不起，我急得飯都吃不下，就趕緊跑過來了。看大人這面色如玉，身形如松的樣子，完全看不出病态呢，您可是好多了？”
不是說很嚴重嗎？除了嘴唇有些蒼白，其他地方都還挺好的呀，肯定是檀香誇大了。
檀香心裏還想着，二格格出門不是還喝了兩碗燕窩粥嗎？一點不知道自個兒背了黑鍋。
實際上那一刀縱向傷到了多爾衮的整個後背，傷口也很深，他合該卧床養着才是。
只是他莫名不樂意讓梁九玉看見他趴在床上的狼狽樣子，尤其是在這女人昨天對着葉君羨發了花癡以後。
“我沒病的快死，你很失望？”多爾衮一看她那表情就知道不真誠，昨日她看葉君羨時可不是這表情。就算是舊時她追着自己跑時，眼神也沒那麽亮過。
多爾衮覺得自己可能是因為堅持送她回督主府，傷口失血過多，所以這會兒心窩子裏才那麽不舒服。
梁九玉被噎得夠嗆，這是對來探病的客人該有的語氣嗎？病了都阻止不了他狗。
對救了自己小命的人，梁九玉也不多跟他計較，反正被說幾句又少不了一塊肉，她只笑的更燦爛了些。
“大人這話兒是怎麽說的呢，您救了九玉兩次，說是九玉的再造父母都不為過，九玉只有盼着您長命百歲，身體健壯的，您真真是誤會九玉的一片真誠了。”
多爾衮耳根子有些發癢，他面無表情：“我府裏沒外人。”
“早說啊。”梁九玉坐得端正的身體立馬放松下來，“你這人怎麽還分不清好賴呢？我來探病你說我盼着你早死，那我要是不來估計就成狼心狗肺了，怎麽說都是你，老百姓也太苦了叭！”
檀香和多爾衮眼神裏都閃過一絲笑意。
多爾衮輕咳一聲，見檀香沖他不動聲色點點頭，這才道：“以後在外頭不要多管閑事，西廠鬧得太過，對大金也是有利的。”
梁九玉撅着嘴，她也不是不識好歹：“我知道給你們添麻煩了，但我沒辦法看着一個孩子就被打殺在眼前。”
“如今天下不穩，多少老百姓水深火熱，你看不見的時候更多。”多爾衮語氣淡漠，“我們如今所做的事情，就是為了早點讓社稷穩下來，等江山成了大金的，百姓會比現在日子過得好。”
梁九玉沉默不語，她知道多爾衮說得有道理，大清也創造了康雍乾盛世。只是任何一個朝代的變更都會帶來死亡和災難，她不知道《玉傾天下》後頭的發展是什麽，許是有大玉兒在，老百姓們會少受些罪，可也會死很多人，更不要說真實的歷史……
她突然有些彷徨，自穿越過來至今，她一直避免自己想念過去，聽多爾衮說得如此真實，她怎麽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思念了。
媽媽，九玉想回家……她想念家裏的沙發，甚至想念樓上總是在磨爪子的二哈……
見梁九玉情緒突然低落下來，多爾衮眼神裏犀利的探究之色更甚，他對着檀香揮了揮手。
檀香立馬屈膝後安靜退了出去，既然出門，她也有些事情要安排。
等屋裏只剩他們二人時，多爾衮才突然放緩語氣：“你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梁九玉：？？？
她剛才的傷感聽到多爾衮這句話後如雪般消融，臉上跟見了鬼一樣。
“你要讓我幹嘛？我先說啊，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腦袋還撞壞了不好使，家國天下的大事兒我是肯定不行的。”梁九玉捂住胸口，跟碰到流氓的無辜少女一樣小嘴兒叭叭道。
多爾衮氣得笑出來，他就知道這女人是個怕死的。
“小玉兒在盛京時，可是親自拿鞭子抽死過爺府裏好幾個丫鬟，爺竟不知，你何時變得如此心善了？”多爾衮不動聲色道。
梁九玉臉上閃過點不自在的神色，胳膊抱自己抱得愈發緊，可能是牽扯到後胳膊肘的傷口，她眼眶裏浮現出盈盈水光。
“那個……女人在嫉妒的時候是沒有理智可言的嘛，我，我，我當時是被嫉妒蒙了心，如今放下這段感情，自然就平和了許多。”梁九玉說着，後腦勺又抽疼起來，小玉兒眼神陰戾捏着鞭子抽人的場景從眼前閃過。
實際上小玉兒雖然暴躁，卻并非嗜殺之人。她之所以殺了那幾個丫鬟，是因為他們幫多爾衮府裏的側福金，在外頭散播小玉兒與別人有首尾的謠言。
在小玉兒上門質問時那幾個丫鬟還用話擠兌她，被寵大的小玉兒自然受不得這樣的委屈。
多爾衮站起身走到她跟前：“你真的放下了？”說着他擡起梁九玉的下巴，居高臨下淡淡打量着她。
“你從七歲見到爺開始就跟在爺身後，七年都未曾變過，如今因為一個葉君羨，就放下了？”他感受着手下瑩潤的觸感，沒有絲毫易容的痕跡，心裏更說不出是惱怒還是別的。
他只知道自己心裏很不舒服，所以他寧願相信如今的小玉兒是別人假扮的。
“女孩子有哪個不喜歡好看好吃好穿的，可你也不想想我過去因為你受了多少委屈，如今換了地方，見到更多人，我自然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梁九玉眼淚啪嗒掉落在多爾衮手上，燙得他手顫了顫。
梁九玉心底竊喜，她演技還是不錯的。
“我被關起來的時候撞到了頭，如今一想起過去，後腦勺就抽疼。”梁九玉眼神深情中還帶着幾分掙紮的決絕，“你高高在上，如同谪仙下凡，我高攀不起，如今我心裏清明，以後再不敢奢望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呸，多爾衮就不是個東西，別以為她感覺不到多爾衮身上淡淡的殺意，誰還沒點小動物的直覺了咋的。
多爾衮直直注視着梁九玉：“所以你開始奢望葉君羨？你與他更無可能。”
梁九玉不由自主瑟縮了一下，多爾衮這眼神真的挺吓人：“我，我知道，我只是看他好看，并沒有別的心思，我不會給你們惹麻煩的。”
天涯何處無芳草，沒了一個葉君羨，美男總是數不勝數的。
多爾衮見她臉上滾滾落下的淚珠子，喉結動了動，突然有想要允吻掉她臉上所有眼淚的沖動，可一低頭牽扯到傷口，才讓他清醒了些。
“小玉兒……”他站直身體，深吸了口氣，後背傷口肯定又崩了，“以前可不知道疼。”
小玉兒撞到雪地裏的鏟子，站起來第一件事情是讓人罰那放鏟子的奴才。
為了跟着他，着急地從馬上摔下來，第一時間也是去抽馬鞭子，沒見他掉過一滴淚，連大玉兒也不知道，小玉兒應是沒有痛覺的。
梁九玉瞪大了眼睛，什麽叫不知道疼？怎麽個不知道疼法兒？看着多爾衮淡漠中還帶着點玩味的眼神，她渾身打了個激靈，這狗比男人一直在試探她！
“愛一個人就會知道疼，真愛過自然，自然是怕疼了呀……”梁九玉因為心虛，不自覺就放軟了嗓音，聽起來嬌軟的像是在撒嬌。
多爾衮一直不太舒服的心窩子這才好受了點，他擡手捏上了梁九玉的後脖頸兒，語氣沉緩中仿佛還帶着幾分暧-昧：“就那麽喜歡爺嗎？”
梁九玉：“……”若是有一種愛叫做忍得想吐，那我真是愛你愛得深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