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顧兒之各顯神通
顧兒之各顯神通
下一個度魂者,大家都叫她顧兒,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為人長得十分清秀。據她所言,她因在練功時不慎殺了自己而死,故此番冤屈亦成了她無法如地府的原因。對于顧兒的情況,雨娘覺得十分棘手,她雖死得冤,但兇手是她自己,這該如何是好?
度魂者隊伍形成之後進行的第一次度魂,雨娘當然要借助其他隊友的力量,于是她将小貓和九兒叫到了佛塔頂樓的望丘頂,打算商議關于顧兒的難題。
大家的屁股還沒有坐穩,最後一個出現的小貓,一進門便“正氣凜然”地進行了一番譴責:“好你個任雨娘,枉我對你坦誠相待,你竟然跟我遮遮掩掩,害得我差點兒出了大醜!”
與一旁驚呆的九兒不同,雨娘的表情十分泰然,緩緩地道:“我見你毫無懼色,行為也十分果斷,我看也沒發生什麽出醜之事啊。”
聽雨娘這番說辭,小貓的火似乎更加旺盛了一些,指着雨娘吼道:“好你個任雨娘,當時你就在附近啊。見我為難,也不出來幫我,你是要存心看我的笑話嗎?!”
九兒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問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小貓用手指了指雨娘,憤憤然道:“她,任雨娘,讓我一個鬼去跟地府的兩位差爺索要生死簿。好,這麽過分的要求也就算了,她竟然不事先告訴我,那生死簿還是要選的?一到十,一共十根竹板,具體選哪一根。”向九兒解釋完,她把身子轉向了任雨娘,質問道:“你到底為什麽不事先告訴我?!”
雨娘表情靜如水面,她捋了捋自己的衣袖,淡淡地回道:“告訴了你,也是無用。”
“你說什麽?!”小貓的怒氣似乎到了極點,卷起袖子,一副即将掀桌的氣勢,“你再給我說一遍!”
“因為我也不知道應該選第幾根,每次,我也都是瞎選的。”任雨娘說得雲淡風輕。雖相識不久,但在顧兒的心目中,雨娘是心思缜密,行事小心的一個人,“瞎選”這樣的舉動,與她為人簡直是格格不入。
“你真不知道?”小貓的怒氣似乎消了一半,聲音也低了半截。
這時,門被打開,婆婆帶着顧兒入了內。婆婆似乎是聽到了她們的争執聲,哈哈大笑,朝着小貓說道:“遠遠的就聽到你的大嗓門兒,我還以為出了什麽事兒呢。”婆婆半帶着寵溺半帶着埋怨的語氣道,“你這個暴脾氣,可真是改不了,你生前若不是一國公主啊,肯定吃了不少虧。”婆婆接着把頭轉向了雨娘,“你也是,事先也不說個明白,一旦敞亮了,就不會有後頭這麽多事兒。”
被婆婆一說,小貓和雨娘乖乖地低下了頭,不再說話。
見大夥兒都坐下,婆婆開始了一番滔滔不絕:“此事,雖然雨娘有錯在先,但也事出有因。她每次出發陽間度魂前,雖都會去向黑白無常索要一根生死簿上的竹板,但她确實不知哪根重要,哪根不重要。全因那上面的文字,我們根本就看不懂,而且黑白無常是不會告訴其內容的。”
“既然如此,那些竹板豈不形同虛設?”九兒忍不住插嘴道。
一旁的小貓也不忘補一刀:“既然如此,還一如既往地索要那些一無是處的廢竹板,可真是令我佩服。”
婆婆用責怪的目光掃了小貓一眼,道:“因為那是她拼了性命才好不容易換來的機會,怎麽可以放棄。”婆婆看了眼九兒,繼續道,“當時或許是一無是處,如今或許大有用處。”
小貓突然領悟,雙目閃閃望着九兒,興奮地道:“對呀,我們不認得,你或許可以。”
婆婆忙道:“你還不趕緊拿出來?”
小貓會意,急忙從衣袖內拿出那根差點兒讓她出醜的竹板,遞到了九兒的手中。
九兒接過竹板,掃了一眼,随即皺了皺眉。
小貓急忙探過身去問道:“怎麽樣?”
九兒擡起頭來看了顧兒一眼,埋怨道:“你到底隐瞞了我們多少?”
顧兒姿态依舊,低頭不語。
雨娘無奈,把目光轉向了九兒,問道:“進展如何?”
九兒原以為雨娘會對顧兒窮追不舍,誰知她突然話鋒一轉,把大夥兒的目光集中到了自己身上,頓時磕巴了兩句:“啊,我…查了許多…”須臾過後方恢複正常,道:“根據所翻閱的書籍,我認為顧兒被趕出地府,與其失手自殺無關。”
“哦?此話怎講?”雨娘的目光顯得饒有興致。
九兒道:“藏書閣內的書籍中,部分由被地府拒收的孤魂野鬼所寫,部分由閻王爺所寫。”
婆婆點了點頭,似自言自語般道:“曾聽我父親提起,自夏朝建立,世間戰亂疊起,導致孤魂野鬼無數,閻王擔心如此數量重返陽間會引起大亂,便建此黃泉,作為他們暫避之所。據說,這黃泉隐藏着八卦陣,孤魂野鬼在此地住久了,可消磨身上的惡念,呆上兩年再前往人間,其危害也會減少。不過,在他們之中,那些曾身居高位或才高八鬥的,其怨念特重,故我的祖輩在閻王的旨意下,為他們提供紙墨筆硯讓他們盡情書寫過往:一來,可以讓他們緩解怨念;二來,可以讓他們回憶過往,找尋自己被地府趕出的原因。後來,這個規律就一直持續下去,直到…”婆婆頓了頓,繼續道,“想必就是那些鬼留下來的。”
“那閻王的判詞怎麽也會在藏書閣內?莫非,那藏書閣屬于閻王?”九兒好奇的問道。
“閻王感念我祖輩世代致力于度魂,将判詞送與我族。千萬年來,這判詞對度魂頗為有助。”婆婆答道。
“既然如此,婆婆為何不去度魂?為何不識這藏書閣內書籍上的文字?”小貓突然插了一句。
“小貓!”雨娘突然喝止,讓小貓突然目瞪口呆,不過七竅玲珑的她又怎會不知其中之意,閉口不再追問。雨娘見此,将目光轉向九兒,道:“你繼續說。”
“有一本書籍為柳州一馮姓書生所寫,他在書中記載:自己在挑燈夜讀時打起了瞌睡,不慎打翻一旁的油燈,引發了一場大火,最後,馮姓書生死在了這場大火中。”
“這個書生被自己不慎引起的火災燒死,與顧兒的死因頗為相似啊。”小貓道。
“後來我看到了關于馮姓書生的判詞。”九兒補充道。
聽完九兒的話,婆婆似自言自語般低估了起來,“若那馮姓書生未解自己無法入地府的問題所在,便不可能出現在判詞中。”
“确實如此。”九兒道,“應是婆婆的先祖找到了方法問他度魂,他才得以被地府接受,繼而出現在了閻王爺的判詞裏。”
“這麽說來,顧兒的度魂也是有法子的了?”小貓興奮地從椅子上站起,對着九兒道,“你倒是說說,誤殺自己者是如何被度魂成功的。”
九兒談了一口長氣,道:“書籍中并未提及。”
小貓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般,“啊?”了一聲之後,坐了回去。
“不過,判詞中倒是提到了有關該書生度魂之事。”
“啊?”小貓滿臉的疑惑。
一旁的雨娘則是毫無表情依舊,淡淡地問道:“都寫了什麽?”
“書生原來有一位自小定親的心上人,後因書生家境貧寒,被那位小姐的父母棒打鴛鴦。書生無奈,私下與小姐定下誓約,來年進京趕考考上功名,回去迎娶她。怎料,天降橫禍,在趕考途中發生意外,自此他們生死相隔。”
“你是說,書生無法入地府與這位小姐有關?”雨娘問道。
“對此記載雖惜字如金,但我敢斷言,書生的度魂與這位小姐脫不了關系。”九兒說得斬釘截鐵。
“好你個顧兒,枉我們大家費心費力地要幫助你,你卻跟我們遮遮掩掩,好不讓人生氣啊!”小貓氣得再一次從椅子上跳了下來。
顧兒只是一味低着頭,默不吭聲。
随着一雙纖纖細手撫起,一支悠揚的幻夢曲響徹在了房屋內。
幻夢曲,曲如其名,聽奏者會進入幻夢之中,而此幻夢絕非虛境,而是彈奏者所選之冤魂生前親身經歷之境。此境,雖真是可貴,但曲盡境散,且只能有一次。境中所出現的場景,沒有聲音,斷斷續續,毫無規律可言。
除卻彈奏者小貓和被選者顧兒之外,婆婆、雨娘和九兒一同來到了顧兒的幻夢之中。
第一境:一面龐清秀的年輕書生在林中漫步,可中途跑出幾個蒙面者,舉刀恐吓,試圖劫財。書生似無縛雞之力,雖試圖反抗,卻被對方一掌擊倒。突然,林中跳出一女子,赤手空拳三兩回合,打得幾個蒙面者落荒而逃。原來,這位俠女就是顧兒,當時,豆蔻年華的她,臉上洋溢着自信與豪邁。
第二境:豔陽高照之日,在一湖邊亭子內,一位美麗的女子在優雅地彈奏着琵琶。在她的兩旁,坐着的是顧兒和他救下的清秀書生。或許是彈奏的曲子悅耳動聽,令人聽得十分入神,似陶醉其中。
第三境,在一間豔得俗氣的房屋內,那彈奏琵琶的女子依偎在清秀書生胸前,書生則心疼地拍打着女子的後背,此情此景,不得不讓人浮想聯翩。此時,透過微微打開的門縫,有一雙眼睛在注視着她們,原來,那是女扮男裝的顧兒,她似乎頗受打擊,傷心離去。
第四境,深山密林…
境到此處,幻夢戛然而止,一切回歸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