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不見。”許延聲說, 腳步一擡剛想往辦公室走,路就被突然冒出來的人攔住了。

許延聲擡眼,看見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

不久前他才見過這個人的臉,當時謝逐橋狼狽地躺在地上,伸手無力地求助,許延聲居高臨下的睥睨着他,告訴他:“我不會救你。”

謝逐橋此時的表情都和當時很像, 潮紅的臉色泛白,眼睛濕潤, 裏頭藏着的情緒似乎不比當時少。

眼前的人和三年後不像,面容青澀很多,他用這樣的表情看向許延聲,餘光又掠過身後跟着的宋承悅還有蔣行止。

“……我。”

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許延聲,想說的話有很多, 真見到時又說不出口了。

“……你。”

謝逐橋有那麽多的欲言又止, 許延聲反而看笑了, 不知道一向直來直往的人演的哪一出, 問:“你有什麽事。”

“……我想謝謝你。”謝逐橋盯着許延聲的眼睛,企圖從最不會騙人的地方找他想找的東西。

許延聲舔了舔唇, 沒明白對方是什麽意思,他當然知道宋承悅和蔣行止都在, 前臺桌下還有個埋着腦袋吃瓜的前臺。最優選擇是找個安靜的地方, 讓謝逐橋把話說完, 但是謝逐橋想感謝什麽呢, 許延聲明明沒為他做過任何事。

“不用,”許延聲因此很冷淡, “你那天不清醒,可能沒有聽到我的原話,我說了,我不會救你。”

“……”

驚天大瓜,許延聲竟然認識謝逐橋,這話是什麽意思?哪天?

蔣行止和萌妹子瘋狂扣消息:操操操!!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吧!

萌妹子:……讓我緩緩。

事實上許延聲确實沒有救他,經紀人是他自己要打的,就算他不打,那人本來也是要走的。

而謝逐橋遲早躺在那裏,等待楊編劇過來,然後用全部的力氣為自己博得出路。

“承悅為什麽在你這裏?”知道許延聲不想談,謝逐橋便不提,宋承悅要和公司解約的事他也知道一點,很難說他是為了見許延聲來的,還是因為許延聲找了宋承悅才來的。

許延聲很惡劣,誰的隐私他都不想護着,轉身把宋承悅摟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張揚的笑裏像藏了冰霜,卻又溫和地說:“你告訴他,你為什麽在這裏。”

許延聲動作輕佻,姿勢親密,宋承悅輕而易舉的臉紅,又因為和公司解約退團對曾經的隊友關系最好的謝逐橋感到愧疚,他連說話都很小聲,覺得自己怎麽都是錯的。

“逐橋……對不起。”

“不用道歉,你沒有做錯。”交流對象換了,謝逐橋變得很溫柔,面對許延聲時的那些複雜情緒通通消失,只剩下純粹的體貼,“你在哪裏都可以,過得好就行。”

他知道許延聲會對宋承悅很好,曾經他也體會過這種好,時過境遷,物是人非,謝逐橋因為做錯事失去了那種好,于是如今站在許延聲身邊的人變成了宋承悅。

随便換做誰,只要不是宋承悅,謝逐橋都可以去争取,不要臉也可以舔着求他也沒關系,可是偏偏是宋承悅。

如果許延聲的好只能給一個人,謝逐橋做不到和一無所有的宋承悅争。

許延聲短促地笑了下,松開宋承悅,突然覺得沒有意思。

不知道謝逐橋過來幹嗎,也沒空管:“要沒事的話就走吧,別攔在我公司門口。”

這是許延聲重生後第二次見謝逐橋,可能是因為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場面太過不美好,就算想要當做上輩子的記憶不存在,把謝逐橋當成陌生人相處,許延聲也做不到。

這一次,他們仍然開了個錯誤的頭,最好的方式就是就此結束,不要再有聯系。

謝逐橋卻對許延聲說:“我們能聊聊嗎?”

謝逐橋很奇怪,他用平靜的眼神掃視所有人,到許延聲這裏就會變了模樣,這樣的眼神只會讓許延聲想到他們初見那天,并不需要被記得和回憶的日子。

許延聲厭煩、疲倦,懶得對他維持禮貌:“不能。”

謝逐橋攔住他要走的路,無端的執着:“和那天沒有關系,貴公司發的熱搜幫了我,我能力有限,只能請你吃飯,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

拒絕的話有很多種,通常以委婉為主,許延聲的拒絕太過理所當然,別說蔣行止,連謝逐橋都沒反應過來。他盯着許延聲,像盯着夏天裏冰箱唯一一根冰棍,聲音很柔和,幾乎算的上誠懇:“我只是想請你吃一頓飯。”

“我只是不想和你吃這頓飯。”決定謝逐橋斷絕來往後的第二個決定,是要努力把眼前人和上輩子的謝逐橋分開。如果是上輩子的謝逐橋說出這麽可憐兮兮的話,許延聲可能也會想給他摘星星摘月亮。

氣氛沉默,話已至此,如果是聰明人早該轉身離開,謝逐橋根本不是聰明人,他做了太多荒唐事,愧疚不已,一心彌補:“那能請我喝杯水嗎?”

此話一出,期間一直不敢吭聲的局外人,眼觀鼻鼻觀心,這會兒都挺震驚地看着謝逐橋,然後又齊刷刷地扭頭看向許延聲,話是簡單一句客套話,其中的意義卻值得深思和揣摩。

剛還想請客,這就回歸本性了,許延聲氣笑了,徹底失去了耐心:“宋承悅你給他煮奶茶喝,喝了把人送走。”

蔣行止朝宋承悅使了個眼神,讓他聽許延聲的話做,自己跟着許延聲回了辦公室。

許延聲人看着雖然懶懶的,走路倒是一直大步向前邁,蔣行止眼尖,發現他老板這會兒不止是邁大步,那個步伐大的差點能原地劈叉。

蔣行止追的辛苦,一路跟到辦公室,情商突然原地長出來,琢磨他老板好像沒原來他們行俠仗義回來那麽愉悅了,試探道:“老板er?”

許延聲坐在辦公椅上,恹恹擡了下眼,将近零度的眼刀冷冷發射過去。

許延聲雖然不上班,對辦公椅倒是情有獨鐘,電腦打開從來不幹正事,但還是執着的開機,果然是公司帥氣的吉祥物吧......

蔣行止機智轉移話題:“你餓了嗎?早餐還沒吃呢。”

許延聲沒好氣:“我困了,你能滾嗎?”

蔣行止揣摩許延聲的臉色,願意說話應該還沒有很生氣,于是他得寸進尺:“老板,你認識謝逐橋嗎?聽起來你們之前見過面啊?”

許延聲睜眼說瞎話:“你聽錯了。”

“……”

“謝逐橋為什麽在這?”許延聲總算想到問重點了。

蔣行止脫口一句大實話:“不是來找你的嗎?”

許延聲冷睨他:“你再廢話我保證把你開了。”

蔣行止委屈巴巴,幾度淚下:“那你等我一會兒,我問問。”

許延聲詫異:“你真有警察局的朋友?”

蔣行止震驚:“你竟然不相信我?”

許延聲理直氣壯:“我為什麽要相信你。”

蔣行止無言以對:“好吧......”

“所以?”就算不在乎,許延聲還是需要答案。

“我有個朋友在警局上班,每次找他挖點物料,都得請他吃一頓飯。”蔣行止很是悲傷,又突然頓悟:“老板!這些飯都報銷嗎?!”

許延聲:“?”

蔣行止:“都是為了公司!”

許延聲還是那句話:“所以?”

蔣行止劃弄着手機,搗鼓些什麽:“所以......”他把手機翻轉過來給許延聲看:“人民公仆也不一定都是好人,當然需要他這樣的人來維持公道啦。”

手機屏幕裏是一段聊天記錄,上面寫着謝逐橋因為打人被拘留四十八個小時,至于姓楊的為什麽沒事,對方說:謝逐橋沒人保釋,楊某人交的擔保金夠多,當天就走了。

蔣行止眼瞅着他老板的臉色更黑了一點,緊接着氣極反笑:“我昨天怎麽沒弄死他。”

蔣行止認為許延聲在開玩笑,然而他一看對方的臉,只能勸說道:“老板,殺人犯法啊......”

許延聲似笑非笑:“要不犯法,我第二個宰的就是你。”

聽他這麽說,蔣行止反而松了一口氣,拿着手機繼續和朋友聊着:“謝逐橋惹了不該惹的人,公司那邊本來是要放棄他的,但就是因為我們放出去的熱搜,還有其他一部分被老不死騷擾過或者得逞過的人匿名發聲,導致謝逐橋現在又被重視了,他有網友的關注度在,公司就不敢拿他怎麽樣。”

“我沒有想到他是這樣的人。”許延聲說。

“什麽?”蔣行止一時沒懂。

本以為許延聲不會回答,卻聽見他漫不經心地說:“我以為他不是個沖動的人,碰到這些事會用其他方式解決,又或者他當時沒能抵抗那個藥的效果。”

“啊......”其實許延聲的語氣還是很認真的,蔣行止直覺許延聲說的應該是某些不願意告訴別人的事,比較剛剛他在謝逐橋面前那麽神氣。

蔣行止不知道怎麽回答,也就裝作聽到了,或許許延聲不需要他回答什麽,只是自己想說。

半垂的眼皮擋住了許延聲的情緒,他微微抿着嘴唇,再次想到了當年的事,他的腦子一直很亂,從重生那天開始,從離開那個房間開始,似乎是把什麽東西留在了那個房間,忘了帶走。

再次看到謝逐橋,混亂的感覺不減而增,許延聲被謝逐橋深沉的眼神哄騙,意識再次混沌游離。

不過,許延聲輕笑了下,這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總歸他們的人生重來了一次,腦子亂幾天總會好的,兩人今後不會有交集,所有無關緊要的記憶都會在時間的推移中慢慢被抹去。

“有煙嗎?”許延聲問。

“什、什麽......”話題跳這麽快的嗎?蔣行止這才反應過來,許延聲不知道什麽時候戒煙了,難怪整天嘴裏咬着根棒棒糖,和那根棍子有多大仇似的。

“算了。”許延聲揮揮手,“你滾吧。”

怎麽可以一本正經讓人家滾!

蔣行止半張着嘴,委屈,還想說。

許延聲想補覺,沒空和他鬧:“謝逐橋喝完水你就把人送走吧,該有的禮貌要有,就是讓他以後別來了,我們這種小公司供不住他這種大佛。”

人與人之間的磨合需要很長很長一段時間,蔣行止覺得許延聲變了一些,他們之間依舊在慢慢磨合着。

替許延聲關上門,去茶水間找人,小破道沒有會客室,謝逐橋正端着奶茶和宋承悅共飲,透明茶壺裏還有剩的,宋承悅看見蔣行止,笑說:“蔣助,這裏還有你的。”

碰上熟悉的人,宋承悅放松下來,臉上難得有笑容。

公司老板年紀不大,導致底下員工年紀也偏小,同樣都是大四實習,許延聲在給自己當老板,蔣行止只能給他打工。謝逐橋和許延聲同齡,宋承悅比他們三個小了一歲,蔣行止讓他喊哥哥,宋承悅覺得他在耍流氓,沒搭理。

水壺裏的奶茶不止一杯,明顯還有許延聲的,蔣行止昨天給宋承悅洗了一晚上的腦,這會兒兩人半生不熟,反正是比陌生人好點,蔣行止很自然地說:“老板在睡覺。”

謝逐橋在一旁突然問:“他昨晚沒睡嗎?”

挺正常的問話,結合先前的場景很容易讓人想多,蔣行止眼神探究明顯,卻又回答他:“我老板是夜貓子,晚上不愛睡覺。”

謝逐橋點了點頭,像是想要說些什麽,但又說不出什麽。

長得好看的人賞心悅目,很難讓人不愛,蔣行止忍了又忍,才想起來是許延聲給他發工資,說:“謝先生,你喝完了嗎?”

謝逐橋杯裏确實空了,沒防備:“怎麽?”

蔣行止皮笑肉不笑:“我老板說,你喝完就讓我送你走。”

謝逐橋:“......”

活的好好的,送到哪裏去?

他和宋承悅的談話已經結束,送走就送走吧,下次總能見到。

蔣行止伸手,指着大門的方向:“謝先生這邊請。”

謝逐橋被請過去了,蔣行止跟在他身側。

蔣行止很熱情,把謝逐橋送到門口還不算,還要送到電梯口,并且陪他一起等電梯。宋承悅和許延聲不在,謝逐橋又恢複了正常模樣,高冷,話少,十分英俊,導致蔣行止下意識狗腿,出賣了他老板。

蔣行止殷勤道:“謝先生,你本人比電視裏還要帥诶!”

謝逐橋禮貌地:“謝謝。”

蔣行止再接再厲,繼續說:“你知道嗎?我老板以前可喜歡你了!!”

謝逐橋轉頭,平視他,笑了笑:“是嗎,現在不喜歡了?”

蔣行止轉頭看了看,就怕許延聲在,悄聲說:“我覺得現在也喜歡,但是他不承認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