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屠宰場
第4章 屠宰場
“我當然開玩笑的！”孟醒忽然笑起來。
聲音在黑暗中有一絲讓人意想不到的活潑。
衆人沒有一個人回應他的玩笑，他們依舊沉浸在恐懼和焦慮中。
打破沉默的還是趙銳青，他努力安慰衆人：“沒關系的，就算過不了這關，我們還有積分，只要熬過15天回游戲小鎮就可以了。”
李祁也同意，“對，從醫學角度上來說，只要有水，人類可以撐得過兩周以上，甚至更長時間，大家只要過15天就可以回小鎮了。”
兩個人一唱一和安撫的話語讓膽小煩躁的宋丹楓等人稍微平複了些。
但很快，宋丹楓想到了什麽似的，堅定的說說：“我們得全部都在一起。”
李祁立即明白她的意思了，補充說：“對，我們得保證所有人都在身邊，不能讓人單獨行動。”
“我們全部都在客廳休息，不允許單獨去取水，兩人一組就可以了。”趙銳青反應過來，開始制定規則，“正好三個小時，我們要排好順序，三個小時兩個人去取水。”
孟醒摸索到了一個空下來的單人沙發，便窩進去。
沒一會，他感覺自己前方不遠處的地毯上坐了一個人。
李祁提醒趙銳青，“我們有七個人，固定隊友的話，有一個人沒隊友。”
“我覺得···”孟醒前方的人出聲了，是明藏，他很中肯的提出建議說：“兩個人一起去取水，報下名字就可以了，不一定固定某兩個人，有人很渴就先喝，有人不渴就後喝，一千毫升，兩個人五百毫升的水，足夠我們七個人一日用量。”
沒有人否決明藏的建議，都用沉默來代表了默認。
李祁又以作為醫學生的建議說：“我們還需要一個可以排便的地方，要和取水的地方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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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房間的趙銳青立即說：“主卧還有一個衛生間，去那邊解決個人問題既可以了。”
即便是慌亂，這群年輕的不過20歲的大學生，還是慢慢的制定了剩下15天的生存計劃。
剛開始得知沒有水和食物的焦慮消散後，也慢慢冷靜下來。
一步步的制定了七個人的規則。
取水兩人一組，必須出聲喊出自己的名字，有人回應便可以雙人去喝水。
解決個人問題也必須有同伴陪同，同樣要喊出自己的名字，讓其他人知曉。
最關鍵的是，所有人除了取水喝水和去衛生間解決生理問題外，其他時間必須留在客廳內，不能再沒有人知曉的情況下私自進入其他空間。
這三個條件和規則，可以讓衆人都在相互的監視之下，沒辦法獨自殺人，也可以順順利利的渡過15天，如果他們沒被餓瘋的話。
不知道是不是在黑暗中待得太久了，孟醒感覺到自己的眼睛已經适應了這種黑暗，能大致分辨出客廳裏身邊的人影，但遠一點的卻看不見。
他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準備休息一會。
耳邊傳來了竊竊私語的聲音，似乎有人在交談着什麽，聲音壓得很低很低。
孟醒沒有多管，閉上眼睛打瞌睡。
半夢半醒間，孟醒感覺到有人好像伸手拍了拍自己。
他立即睜開眼睛，低聲問：“是誰？”
醒着的人似乎只有李祁和明藏，兩個人都立即問孟醒：“怎麽了？”
孟醒摸着剛剛被碰到的肩膀，有人在黑暗中不偏不倚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他立即對明藏說：“可以開一下手電筒嗎？”
随即一束淡淡的光照在了孟醒身前。
長時間在黑暗中的衆人，猛地一開燈都有些不适應。
本來在睡覺的幾個人都被鬧醒了。
孟醒顧不上眼睛受光的刺激，快速的轉過頭去打量周圍他們的位置。
李祁就在自己左側邊的雙人沙發上坐着，正中間的三人沙發上，宋丹楓正瞪着眼睛看自己。
孟醒的對面還有一張雙人沙發，上面的是趙銳青，他本來睡得香甜，後被燈光刺了眼睛，有些怔忪的睜開眼。
明藏和魯翰東都在中間地毯上躺着，各自拿了兩個抱枕在枕着。
找了一圈，孟醒沒看見袁濤，有些驚訝的站起來。
明藏看出來孟醒在張望是找不見了的袁濤，他擡手指了指靠着壁爐的角落裏，示意孟醒看過去。
袁濤是一個人瑟縮的躺在角落裏的，他也被弄醒了，眉頭緊緊皺着，即便不舒服，也不敢說什麽，見孟醒看自己，急忙轉過頭去繼續睡覺。
孟醒只好沖着衆人點點頭，算是道歉。
他看了一眼時間，已經第二天早上了。
孟醒有些驚疑，但沒有聲張，他再度轉過頭來，掃了一眼明藏，他還保持着半躺着的姿勢，沒有動彈，看起來不像是走過來拍了自己又回去的模樣，整個人懶散散的。
李祁雖然坐着的，但是沙發吱吱呀呀的聲音，要是她動彈了，一定會有聲音。
孟醒看了一眼微弱燈光下自己的手表，已經淩晨兩點多了，他暗暗舒了口氣，對着明藏說了聲：“謝謝，不用燈了。”
明藏聳聳肩，關掉了手電筒，再度躺下去。
李祁問：“你剛剛怎麽了？”
孟醒只是說：“睡迷糊了，感覺人都不在，我就吓醒了，起來看看。”
李祁笑起來，“是的，你是新人，第一次進屠宰場就遇到這麽難的關卡，确實會害怕。”
孟醒只是嗯了一聲，便陷入沉思。
他被拉進屠宰場之前，剛剛從精神病院出院，在外面吃了一頓飯後回到自己久無人居住的家，準備早早洗了澡睡覺，結果掀開被子，人就從溫暖的房間到了這個地方。
按理說，12點之前，他該服藥睡覺的。
但是已經超過了6個多小時沒有吃藥，即便時間很短，也會有些微弱的影響。
平常未按時服藥的惡心和頭疼的反應并未出現。
難道是因為受到刺激，加重了反應，所以他才出現了幻覺？
但這是被人稱為屠宰場的地方！
剛剛有人拍了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停藥後的幻覺的話。
那麽是什麽······
所有人都在自己的位置，沒有動彈。
難道是······
“好餓。”
有人剝開了糖紙，糖果甜膩膩的味道充斥在整個房子裏。
也難過有人餓了，都過去一夜了。
孟醒摸了摸口袋裏的糖果，嘴巴裏也開始不停的分泌口水。
但是孟醒并不覺得太餓，他沒有胃口，斷藥後的惡心症狀讓他沒有進食的欲望，如果是平常的狀态下，他可能更想吃掉棒棒糖，現在确實覺得過于甜膩而惡心了。
“我說。”魯翰東忽然在黑暗中大聲說起來話，“你們有沒有飯量比較小的？”
他的話莫名其妙，沒有一個人搭理他。
就連一直穩定隊伍關系的趙銳青都沒說話。
魯翰東卻繼續說：“說實話，我們男人塊頭大很多，消耗的熱量也比你們多，你們女孩子不是一天到晚說要絕食不吃飯減肥嗎？你們飯量肯定很小吧？”
說到這裏，大家都明白了魯翰東的意思。
有人竊竊私語起來。
“我沒有其他意思！”魯翰東趕緊解釋，“我只是想合理的分配一下我們現在的食物而已。”
竊竊私語的聲音一直沒有停下來。
魯翰東直接提高音量，“如果有女生願意把你們的糖分一點給我們男生，我會很感激你們的。”
在場只有宋丹楓和李祁是女生，确實身形柔弱，嬌小瘦削。
她們隔得不遠，在黑暗中快速的對視一眼，并沒有說話。
屋內一片沉默後。
魯翰東發出了十分痛惜的聲音，“沒有嗎？真的沒有嗎？我以為這樣才是正常合理分配，沒想到危險來臨，大家的真面目是這樣讓人失望，李祁我之前幫過你的···你記得嗎？”
“你的廢話真多，還沒逼逼完嗎？”
突然趙銳青冷笑一聲，一改往日的溫和有禮。
“你他媽說什麽？”魯翰東被他突然發難也搞得有些懵。
“你自己清楚！”
兩個人還在争論的時候，明藏突然喊來一聲：“魯翰東，我看你的真面目露出來了才對。”
即便是在黑暗中，孟醒感覺到明藏站了起來，他踩在了毛毯上，顯得有些憤怒似的，但是語氣不緊不慢的說着，“你現在針對女孩子，索要事關生命存亡的唯一的食物，但是時間久了······你會針對所有比你弱小的人吧。”
這句話像是水壩的閘口，一開口便把衆人心中的無限猜疑放了出來。
他們沉默了。
孟醒知道，屋內這僅僅七個人之間的信任越加的岌岌可危。
“大家這麽敏感幹什麽？只要我們按照趙銳青一開始說得話，就能活着離開任務了，我們只是被困在這裏15天，不是一輩子，不會死的。”
李祁最後還是出言安撫了衆人。
她還算鎮定的話，讓衆人的情緒一時沒有那麽尖銳了。
魯翰東也沉默下去，不再說話。
劍拔弩張的瞬間轉瞬即逝。
孟醒聽到明藏坐下時，發出微弱嘆氣聲。
非常輕非常弱的嘆氣聲。
孟醒還是準确無誤的聽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