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屠宰場
第7章 屠宰場
李祁的屍體倒在了最裏面房間的床墊上，她的脖子被人活生生的擰斷了，一雙閉不了的眼睛無神的望着天花板，嘴巴微微張開，下颌無力的耷拉下來。
她的臉色呈現出死亡很久後的皮革樣化的褐色，空氣裏彌漫着濃濃的腐臭味道。
“怎麽……怎麽會這樣？”袁濤腿一軟，差點跌倒在地上。
宋丹楓也不忍的捂住口鼻，顫抖着移開了視線。
就連一直強悍的魯翰東都滿臉菜色，驚慌不已。
孟醒快速掃了一圈衆人的動作和表情，收集到足夠的信息，最後看向了明藏。
他的眼神裏不是驚恐，而是訝異，同時也有些許驚喜。
對于出現屍體的驚喜。
孟醒走到趙銳青身邊，頭也不回的勾勾手，示意明藏過來打燈。
看見燈光照到了屍體，孟醒湊近伸手扒開了李祁屍體的眼部，看到灰黃色的渾濁玻璃體後收回手去查看了她脖子的傷口。
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将她的脖子活生生擰成人類不可能到達的角度。
孟醒再一次感覺到有什麽非人的東西存在。
“喂！你看夠了沒有？”宋丹楓聲音顫抖着。
孟醒搖頭，“沒看夠。”
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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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再說冷笑話！有人死了！”宋丹楓氣急敗壞。
孟醒又點頭：“我知道有人死了，我看見了啊，李祁都已經出現了屍體局部幹燥，眼部黏膜現象，最少死了8個小時。”
宋丹楓愣住，然後驚呼起來，“怎麽可能？八個小時？沒人發現嗎？”
“烏漆嘛黑的，誰他媽能發現啊？”魯翰東焦躁不安，“一點聲音都沒有，一看就不是人能幹出來的，臉都扭到後面去了！”
袁濤被魯翰東的話吓得不輕，想起來之前和假李祁去喝水時那毛骨悚然的感覺，頓時哆嗦起來，“不會是···有鬼吧？”
“有沒有鬼我不知道。”孟醒盯着李祁屍體隐在衣擺下的手，突然擡起頭說：“但我們幾個人之中有人在吃人肉···”
孟醒卻輕輕提起了衣袖，把隐在衣擺的手拉上來，露出了滿是暗褐色血跡的手掌。
其中，有三根手指從根部齊齊斷去，切口非常難看，但即便不是學醫出身的一屋子的人，也能清楚的辨認出來那切口上是人類的齒痕。
無數想法在衆人的腦子裏呼嘯而過。
最後只化為了深深的驚恐。
他們看向彼此的眼神都變了。
本來還沉浸在李祁死亡的驚慌中，現在完全被恐懼籠罩了。
有人在吃人···
那下一個被吃的會是自己嗎？
如果身邊的人就是吃人魔，他會在吃完李祁的屍體後殺了自己吃掉自己的肉嗎？
魯翰東也覺得頭皮發麻，悄無聲息中，有人殺了人李祁，他們什麽都沒發現，甚至都沒聽到咀嚼聲，他慌張的問孟醒：“八個小時···八個小時之前誰不在客廳？孟醒，你還記得嗎？”
孟醒沒有回答，他看着李祁那雙手，修長有力的手指保養的很好，指甲修得整齊幹淨，常年拿筆的右手骨節微微突出。
魯翰東見他不回話，更加慌張，矛頭亂指，“是不是你？宋丹楓！你看不慣李祁很久了，是不是你殺了她？”
宋丹楓立即反駁，“魯翰東是不是你啊？你是第一個叫餓，還說自己熱量消耗高，是不是餓瘋了殺人吃人了？”
“我他媽沒有殺人！也沒有吃人！”
“···好了。”
孟醒打斷二人的相互指責，理所當然的說：“李祁已經死了八個小時，就算有人真吃人肉，現在都臭了，不會再吃了。”
衆人：……
這是……安慰嗎？
明藏說：“我們不該關心誰殺了人嗎？找出兇手，既能避免被殺，也能完成任務。”
一直癱倒在地渾渾噩噩的趙銳青聽到這話，一下亢奮的站起來，怒目圓睜：“對！找到兇手！我要殺了他！”
然後，微妙的事發生了。
他看向了孟醒和明藏。
魯翰東三人立即站到他身後，一起看着屍體旁的兩人。
他們五個人出生入死過，彼此就算關系不好，也會信任對方，至少不會下手殺人。
這時候，孟醒和明藏作為新人就顯得更加有嫌疑了。
宋丹楓開始發難，“孟醒，你剛剛說有人不在，還笑起來了！你說你笑什麽？是不是殺了李祁？”
魯翰東也跟着指責明藏，“明藏你是唯一有手電筒的人，你想在烏漆麻黑的地方殺人也是最簡單的！”
明藏不悅，眉毛皺起來，正要說話。
孟醒點頭，“對。”
明藏：“？？？？”
魯翰東激動的叫起來，“你看！他都說了！”
明藏無奈的搖頭，“我一開燈你們不都能看見了？”
那倒也是······
趙銳青有些煩躁，打斷争論，說：“好了，能不能不要在李祁···的屍體旁吵架了。”
“我們出去吧。”宋丹楓點頭，“死者為大。”
魯翰東嗤笑，“你還知道死者為大啊？”
“懶得和你說。”宋丹楓煩躁的擺擺手，拉着趙銳青出去，然後看着所有人都出了房間後，深深的嘆口氣，關上了房門。
趙銳青一踏出房門，情緒就崩潰了，一邊哽咽一邊說：“我們不能把屍體放這裏！”
“不放這裏能放哪裏啊？”魯翰東無語，“難不成你還想帶回家入土安葬啊？”
“不是！”趙銳青急切的搖頭，“我是說，放在這裏，那個人要是繼續吃···吃的話，怎麽辦？”
衆人一驚，面面相觑的不知道說什麽了。
孟醒看着衆人擔憂的神色，猶豫了一下，無比真誠的說：“都臭了···不能吃了吧？”
衆人：“·········”
明藏趕緊咳嗽一聲，“孟醒其實說得挺對的，人要是吃了腐爛的——東西的話，至少會得急性腸胃炎，他都敢吃人了，不會這麽蠢。”
幾個人聽了這話，面色好了一些，也不再盯着孟醒看了。
孟醒默默的嘆口氣，自己說的和明藏說的哪裏不一樣嗎？
就在這時，明藏的手電筒閃了閃。
所有人都意識到了，明藏的手電筒馬上就要沒電了。
宋丹楓吓得忍不住喊：“快關掉燈吧！”
明藏挑眉，看了一眼手電筒的光确實弱了許多，他沒第一時間關燈，而是問孟醒：“還需要燈嗎？”
說實話，孟醒還想去再看李祁的屍體，但如果還有命案的話，這時候用掉電不是明智之舉，“不用了，謝謝。”
燈光熄滅後，孟醒感覺到眼前發黑，在這種沒有一丁點光的地方，眼睛暗适應并不能适用，只能使得視野更差。
但再差，也不會毫無聲息的殺死一個人。
黑暗中，幾個人安靜了一會後，還在悲痛中的趙銳青想要揪出兇手，他一個個盤問幾個人十個小時內的取水時間和夥伴，反反複複的問了好幾遍。
但人員減少并不能讓理清取水順序的工作變得輕松，反而因為發生事故，都變得驚慌。
明藏最早提出的投票制度終于起了作用。
在趙銳青一一盤問過後，得出了取水混亂的結果，一時無法推進推理。
宋丹楓開始帶着情緒把票投給了孟醒，因為孟醒在發現李祁屍體的時候笑得很詭異。
魯翰東同樣把票投給明藏，因為他看起來就不是好人。
這兩票投的無意義，只不過是主觀情緒票，沒什麽價值。
孟醒倒覺得魯翰東挺有眼力的，明藏那确實不是什麽好人。
因為理不清取水順序，這場投票以明藏一票，孟醒一票，其餘放棄投票為最終結果。
沒辦法了，趙銳青只好求助孟醒。
孟醒：“我沒記住。”
趙銳青：“········”
“但是——”孟醒想了想，“我有個辦法。”
明藏大概知道孟醒的想法，說：“你的瞬時記憶很好，你想根據每個人給出的取水順序來推理嗎？”
“不。”
明藏一愣，“那你想怎麽做？”
“我們來對質詢問。”
趙銳青有些沒明白，“什麽···什麽對質詢問？”
明藏笑了，“對質詢問是刑事案件裏調查階段警察把嫌疑人和受害者全部聚在一起對質問詢，得出結論的意思。”
“對。”孟醒淡淡說。
袁濤很驚訝，“你們···好厲害啊？以前是警察嗎？”
明藏笑了笑，“偵探小說愛好者而已。”
孟醒沒有回答，只是說：“你們要同時開口告訴我這一天之內取水的夥伴，記不住時間沒有關系。”
宋丹楓不信服，當即反問：“那你呢？”
“我不需要回答，你們的回答也能推理出來我的取水夥伴。”
“就這麽辦！丹丹你別說了。”趙銳青想了想，問：“孟醒，你真的···能全部記住嗎？”
“可以。”
幾個人摸索着坐到了孟醒身前，即便這樣，宋丹楓依舊不願意，最後被魯翰東諷刺是內心有鬼才不敢。
宋丹楓被刺了下就老實了，乖乖的坐下。
因為沒有在審訊室同時分開詢問的條件，孟醒只能坐在正中間，聽着四周五個人各自磕磕絆絆背着取水夥伴。
孟醒深呼吸一口氣，屏氣凝神許久以後，他仔仔細細聽着報出的名字，在心裏整理歸納成表格，按照自己預估的時間一一排列，甚至标記了取水的次數。
“停。”孟醒閉上眼。
衆人立即噤聲，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讓打擾孟醒的思路。
過了半分鐘以後，孟醒睜開眼，皺起眉毛來：“你們在耍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