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巫女

第74章 巫女

李沛搖搖頭,“我只知道他們在做某種實驗,療養院裏的孩子,并不是看上去那麽簡單的,他們即便看起來毫無攻擊性,很多地方都已經不正常了,他們···可以用一些話就操控你,做一些事,甚至···反正他們不太對勁。”

“我爸爸一直說我是特殊的,他說我是母親唯一的孩子,一定具有強大的力量,即便我是個男人,他好像很希望我獲得巫女的力量。”孟醒冷靜的說着,算是再次提醒了。

李沛意識到了什麽,“你的意思是他想要你變成巫女?他在培養你嗎?”

“他一直讓我做一些選擇題,看我可以不可以猜到正确的答案,或者看一些照片去凝視所謂的未來。”

“他真是死性不改。”李沛搖頭,“你媽媽說過了,男人沒有力量,無法傳承,他為什麽不信呢?”

孟醒主動示弱後,見他終于放下了防備,故意問:“你不是因為知道,所以殺了他嗎?”

“不是,他要把你送回療養院,我不得已必須殺了他。”

孟醒記起來他死前那一通電話,那就說明,李骞仕确定和黃建明一夥的。

而且他們的背後是療養院的老板。

一個神秘的人,未知的人。

“你知道療養院的老板是誰嗎?我好像從來沒聽人提起來過。”

“即便我潛入五年,也沒有見過他,我只有一次聽到黃建明通電話,他喊對方羅先生。”

羅先生?

是一個非常謙卑的敬稱。

能讓那樣的黃建明尊敬的神秘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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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醒對此,更有興趣了。

故事探索到這裏,基本已經到了百分之七十。

雖然所有的事都在療養院這裏發生的,三方勢力也是在療養院這裏明争暗鬥,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巫村和祝言。

三起殺人案,只有李骞仕是李沛殺死的。

他并沒有撒謊,因為李骞仕死的時候,并沒有三門嶺的那個神秘陣法,只有曹雪屍體下有,如果現在到達黃建明死亡現場,一定也能找到。

那麽殺死黃建明和曹雪的是同一個人。

而且和三門嶺有關的人。

李沛所說應該都是真的,他是巫村的男丁,被鑒定為沒有用處的子嗣,所以一直自卑于男性的軀體。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孟醒就驚詫過李沛的身材瘦削,作為男人是瘦弱不堪的,如果作為女人,确實有些健美的體型。

他向往成為女性,是向往得到力量還是有別的原因呢?

巫村的事雖然還是全都模模糊糊,只是根據只言片語,推測出他們已經滅亡,可能沒有傳承下去關于巫術文化的一切,但是孩子傳承了血脈,流出了三門嶺那高大的山峰。

也許,與那些架空層裏紅色的雙眼有關。

也許,與憑空出現的鼓聲有關。

不過,孟醒有一種篤定的想法,只要搞清楚療養院在做什麽,和巫村之間有什麽關系,那麽一定能夠找到祝言。

“我們到了。”

李沛把車停在了十字路口,并沒有停在療養院門口。

孟醒下了車才發現他停在這裏的原因。

那棵種在路口因為下雨而落了一地花瓣的合歡花樹,蔥蔥郁郁的細長葉子再度煥發生機,甚至還長出了嬌豔的粉色花朵。

粗大的樹幹上,黃建明的屍體就被人用鐵棍從喉嚨處穿過去,釘在了樹上,而且他的心

髒處也被人挖開了一個洞,裏面的心髒被兇手帶走。

淅淅瀝瀝的血跡順着樹幹流下來,地上是一個三門嶺的法陣。

和曹雪屍體下的一模一樣。

因為已經六點多了,外面早市起來賣早餐買菜的攤販早就出攤了。

最先發現黃建明屍體的是民宿的老板,他早上起來買菜,剛一出門覺得今天好像太陽不好,轉頭看了一眼東邊,這一看就瞧見了黃建明的屍體。

他看見的時候,血還是流着的,大概死去沒多久,現在幾乎凝固了。

本地警察很少遇到兇殺案,這一晚上遇到了兩起,還有一起跳樓自殺案,忙得人仰馬翻,速度慢下來很多。

孟醒他們到達後半個多小時,他們才處理完現場,但是因為是在十字路口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很快消息就像是長了翅膀一樣飛出去。

整個縣城乃至市區都鬧得沸沸揚揚。

他們因為認識黃建明,也被拉過去問了話,盧征就在現場,知道他們分開行動了,調出他們的行車記錄儀後就放他們離開。

孟醒回到療養院大門後,裏面黑壓壓的,沒有了往日的歡笑聲,東側那邊的玫瑰花從用隔離帶攔住,裏面畫着白線,是一個屍體掉落在地上的形狀,和孟醒昨晚看見的幾乎一模一樣的動作。

難道,自己昨晚看見的是自殺的孩子?

正想着,王陽陽不知道哪裏冒出來,他滿身花瓣,抱着小黑狗,看見孟醒就大聲喊:“李宛丘!你的狗!你的狗!”

孟醒啊了一聲,昨天忙着和祝雲韶去探查消息,一直忘記了照顧狗。

王陽陽跑過來,像是讨獎勵似的說:“是我一直給狗狗喂吃的,還有喂水呢。”

小黑狗好像并不願意被王陽陽抱着,掙紮起來,嘴裏嗚咽嗚咽的,孟醒提醒:“它好像不舒服,你放它下來。”

王陽陽傷心的放下狗,“啊?臭狗狗,你主人回來,都不理我了,我還給你曲奇吃,你都不吃。”

小黑狗立即鑽到了孟醒腳下,好像有些害怕似的,小腿微微顫抖着。

李沛見他好像沒事人一樣,聯想到昨晚,問:“你昨晚···沒事吧?”

“昨晚?沒事啊?”王陽陽撓撓頭,嘿嘿笑起來,“不過,我感覺我好像睡迷糊了,還以為自己又跑出去了,結果一覺醒來還是在床上。”

孟醒和李沛對視一眼,王陽陽以為昨晚是做夢?

但是明明,昨晚上看見曹雪的屍體後,王陽陽和自己說,他感受到孔圓死了。

“李沛!你回來了?正好!找你有事!”一個護工急匆匆走出來,看見李沛在閑聊,趕緊招手喊他。

李沛點點頭,轉身對孟醒說:“中午12點鐘,我在我家等你。”

療養院一下死了兩個人,接下來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孟醒摸了兩下小黑狗後,準備去找祝雲韶問問關于療養院更多的東西。

小黑狗的狀态也不好,小動物對某些事的感應能力很強。

所以它應該有些不舒服。

孟醒特地多摸了一會,然後擡頭問王陽陽話呢。

微微一擡眼,卻發現剛剛站在面前的王陽陽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

這個王陽陽的腦袋一直不太好使的樣子,估計又不知道鑽進哪裏玩了。

孟醒只好打消念頭,轉頭去找祝雲韶。

結果一進門,孟醒就看見祝雲韶站在了大堂的吧臺前,呆呆愣愣的看着門口的位置。

也就是昨晚上,曹雪死亡的那個位置。

她的模樣很像是孟醒在照片中凝視到的樣子。

“你沒事吧?”孟醒走上前。

“啊?···嗯。”

祝雲韶有些恍惚。

“盡管不是好時機,我有些事想要問你。”孟醒轉頭,示意她跟上來。

祝雲韶點點頭,跟着孟醒從側廳出去後,在院子裏角落裏找了地方坐下來。

“昨晚的事···”

孟醒打斷她,“昨晚,我們什麽都沒做,因為半夜出來玩,看見了命案現場而已,你不用多想。”

“我知道了。”

孟醒翻開手,露出了手心的印記,“這是什麽?你知道嗎?”

“巫印!”祝雲韶驚呼,随即問:“你為什麽會有?”

“有什麽作用?”

“作為傳承,我們每個女孩出生後,都會被刻下巫印,我的印記和你不一樣,而且位置也不一樣,我在這裏。”祝雲韶摸了摸胸腔處。

孟醒一愣,三個死者都被掏走了心髒,也許不是因為需要所謂的心髒去獻祭,而是因為巫印在這裏。

“這有什麽用處?”

“證明可以傳承,但是你的位置不正确,傳承可能不完全。”祝雲韶摸着印記,仿佛很稀奇。

“也就說,這含有力量?”

“嗯,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巫女的印記。”祝雲韶摸了摸,眼裏有些羨慕。

孟醒抽回手,背在身後擦了擦,“我不是巫女。”

“可你不一樣。”祝雲韶的話語裏有一種微妙的含義,像極了李骞仕。

她好像哪裏不一樣了。

但是孟醒說不上來。

一直以來,她在幫自己。

不,李沛說這裏的孩子都不簡單,只用言語就可以操縱別人。

其實孟醒來這裏第一天,就發現了祝雲韶的反常。

明明孔圓發病的時候,她可以很早開口去解釋,但偏偏等到自己和他們争鋒相對的時候開口。

她在等自己和療養院撕破臉。

這樣一來,自己可以更信任她,而且也更防備療養院那邊。

因為要從祝雲韶那裏得到更多信息,所以孟醒一直順着她來,包括幫她救人。

可是,現在她似乎更直接的表現處對孟醒身體內那股巫女力量的垂涎。

她想要巫女的力量。

李沛也想要。

李骞仕也想要自己成為巫女。

他們都想要巫女。

一瞬間,孟醒似乎想明白了什麽。

他豁然站起來,往玫瑰花從裏去,一邊撥開花叢,一邊喊:“王陽陽!你在哪裏?”

背後傳來了祝雲韶驚恐的聲音,“你在喊誰啊?”

孟醒回頭,“王陽陽?怎麽了?”

“你······不知道嗎?”祝雲韶的聲音裏滿是驚恐,“他···”

孟醒心裏有了一個不好的預感,“你想說什麽?”

“他···死了,淩晨的時候跳樓死了,腦袋超下面從頂樓跳下來的,死了!”祝雲韶最後一句話裏都是顫音。

孟醒捏緊了手指,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所有的精神力和自制力去努力不讓自己去幻想,剛剛出現在面前的王陽陽是不是鬼。

祝雲韶滿頭冷汗,見他這副模樣,以為他在傷心,說:“你一直不在,不知道也正常,他昨晚就不太正常,夜裏還很安靜,忽然就爬上了頂層,說要去找孔圓,就一躍而下。”

孟醒搖着頭,“我知道了,我有點累,一晚上沒睡覺,我想去休息一會。”

是真的累了。

腦子裏的事很多。

想要知道的事很多。

最重要的是一夜沒睡。

“等下——”祝雲韶想說什麽,卻忽然臉色一白,随即抽搐起來,整個人往地上仰過去。

是癫痫犯了。

孟醒沒有上前,而是轉頭去找了護工說明情況。

那護工有些驚慌,猶豫了一下還是招呼着其他人把祝雲韶擡進來。

孟醒獨自一人回到了房間內,默默的躺在床上,給自己定了11:30的鬧鐘。

他要好好睡個覺。

九點鐘不到的時候。

孟醒聽到外面傳來了急切的敲門聲。

他迷迷糊糊摸到了枕頭,往腦袋上一蒙。

敲門的聲音更大了。

緩了幾秒後。

孟醒艱難的爬起來,打開門一看,竟然是一個護工,他身後跟着盧征,看起來有些匆匆忙忙。

見到了孟醒後,盧征慌忙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後,松了口氣。

“怎麽了?”

孟醒的聲音迷迷糊糊的,一看就是剛睡醒,想到昨晚折騰了一夜,盧征連忙搖頭,“沒事,你睡吧,我們就是來确認你還安全的。”

有點不對勁。

孟醒微微眯起眼睛,裝作不在意似的,關上房門。

外面很快傳來了低低的争吵聲。

盧征好像和那個護工兩個人吵了起來。

孟醒拉開房門,探頭看見盧征和護工走到了樓梯邊,二人對峙着,劍拔弩張的氣勢十分駭人。

“你不能一而再的沖進來了,這可能會讓事情暴露!這是羅先生一生的事業,你不明白嗎?”

盧征冷笑一聲,“那你們就要告訴我是什麽事業?我就能更好的幫助你們了?”

護工也不是好惹的,直接回怼:“你不過是三門市的警察,屬于聯邦城市,你無權處理關于少數民族的事件,你不記得了嗎?”

“到現在為止,是誰一直在幫助你們?”盧征火氣更大了,伸出手揪住護工的衣領。

那護工伸手和他推搡起來,“你也不要忘記你是誰?做警察久了,真的把自己當作警察了?我們的207號房病人!”

盧征的臉色瞬間變了。

護工直接推開他,“你只需要好好做你的工作,專注于保護李宛丘,取得他的信任,你明白嗎?不明白的話,我需要再說一遍,這是羅先生的命令。”

說完,護工看也不看他,轉身往下走。

孟醒關上門。

果然,他們在警局也有內應,否則這座古怪的療養院出了這麽多條人命,都沒人來管過。

這個羅先生的背後勢力,相當駭人了。

而且盧征也是曾經這裏的病人。

這座療養院到底在制造什麽怪物?

孟醒從口袋拿出了鑰匙,之前他鎖起來的下水道的那扇門的鑰匙。

療養院正亂作一團,死了三個人,所有人都疲于奔命去解決黃建明和曹雪死後帶來的影響。

反而,那座地下實驗室會是最松懈的時候。

這一次,孟醒并未讓祝雲韶一起。

帶路的目的,她已經完成了。

暫時不需要祝雲韶。

再次來到這裏,孟醒已經記下來一部分路,這裏面白天和黑夜都是一樣的晦暗,沒有燈就幾乎看不見。

拿出來永不熄滅的燈光後,孟醒摸着牆壁緩緩來到上次看見的幹涸的井的附近。

因為上一次急着救人,并沒有仔細去觀察,只是匆匆掃過一眼。

孟醒這次好好打量了這口井。

這口井的歷史至少存在百年之久,古樸的建造風格和獨特的建築方法使得它和這裏格格不入。

并且這口井上被人放置了一口青銅井蓋,蓋子上刻着三門嶺的标記。

三道門的印記正中間有一個環扣。

上一次來,沒有井蓋。

孟醒伸手拉了一下環扣,毫無反應,估計需要某樣東西來打開。

放下對這裏的疑慮,孟醒走到其中一處黑黝黝的長廊。

這裏有三處長廊,一側通向觀察室,一側通向下水道,一側是孟醒從未去過的地方。

潮濕的空氣裏有一種古怪的玫瑰花香味,從最深處湧出來。

孟醒一步一步朝裏面走去,越走越深,越走越幽深,似乎看不見盡頭。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孟醒終于看見前方有什麽光閃過去,随即有風從黑暗中吹出來。

咚咚咚——

古怪的鼓聲再次響起。

孟醒這次離得更近了,感覺到胸腔中的心髒撲通撲通直跳。

他也不管,加速走過去,發現前方十幾米處是一層層遮光的帷幕。

撥開一層層厚重又滿是古怪花紋的帷幕後。

孟醒來到了一處像是祭壇似的地方。

足足有三米高的地下建築內,頭頂是滿是紅綠色神鬼彩繪的,三根紅色的木柱支撐着那詭異的穹頂。

四周點着許多白色和紅色的蠟燭,一座兩米多長的祭臺伫立在最中央。

說是祭臺,不說更像是石棺。

那青石板制作的祭臺下方刻着一些無法辨認的符文,纏繞在一起,組成瘋狂又神秘的圖案,基本看不出來屬于什麽種類的文化。

最下面的石座纏繞着一圈圈的彩色的布帶,沾染了不少陳舊的血跡。

孟醒走下階梯,緩緩走到了那祭臺前。

臉上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明明沒有看見過這個地方,卻異常的熟悉。

好似在這裏度過了長久的歲月。

他下意識的用手觸摸那古舊又神秘的祭臺。

一霎那間,眼前像是如夢如幻又如鬼魅似的海市蜃樓,籠罩着潮濕陰冷的霧氣中,一個女人躺在了祭臺之上,瘦弱的軀體上裹着白色描金彩繪的長袍,露出了氤氲可悲的雙眼。

周圍有三個帶着鬼面具的人,依次站在了正北方位、東南、西南方位,呈三角形狀,包圍了祭臺上的女人。

随着鼓聲響起,三個帶着鬼面具的人開始逆時針走動起來,她們像是中了邪似的手舞足蹈,僵直着身體跳着上一次孟醒看見的白衣女人跳着舞蹈。

她們舞蹈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詭異。

就在不能在快的時候,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低語聲響起來,從四面八方湧來,像是潮水般淹沒了所有的聲響。

這種低語聲明顯讓祭臺上的女人飽受折磨,最後承受不住似的,嘴裏溢出了痛苦的呻|吟。

這時候,穹頂上描繪着的惡鬼和神佛大戰的彩繪消融,變成了某些虛幻的景象,有飛行的宇宙飛船、有五顏六色滿是燈光的城市、有在城市天際滑行的古怪造型飛行器···

畫面上的一切具有一種不真實的未來電影感。

孟醒不由看呆了,仿佛自己也進入那種未來世界,乘坐飛行器翺翔天際。

“啊——”

就在這時,女人再也承受不住,發出了尖厲的吼叫聲。

所有的畫面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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