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第 13 章

“今天的天氣倒是好。”

紅日高挂,在蒼茫無邊的薄霧中一點點升起,底下一覽無餘的,是老宅錯落參差的山水布局,一招一式,都有些講究。

說完話的中年男人低眉,用手指輕捏盞沿,将琉璃盞穩穩放在手臂旁邊的邊幾上,他容貌俊朗溫和。

如此良善的氣質反而顯得坐在他右手邊的——他血緣上的親大哥就多了幾分兇悍。

“昨天他來了,你為什麽不攔着見上一面。”顧佳華語氣雖然平和,但還是悄悄握緊了手中茶杯,心緒不寧地吹了吹上面飄着的熱氣。

“他來自有他來的道理,我倒是覺得,意家這一庶子,果然是與旁人不同的,日後有的是機會與他見面。”顧佳旭說完側頭看了一眼着身邊的人,不禁對着日出景色嘆了口氣:“佳華,他已經入局,其他的事,不用我們操心了。”

“可是……那周山道人的話真的可信?阿準,我可不信這個小小的年齡的毛頭小子真的能改變顧嶼的執念。”顧佳華說罷,轉頭看向顧佳準的側臉,又繼續說道。

“況且他擅闖顧家老宅能不被人發覺,顯然沒有看上去那麽普通。”

看向遠方的中年男人緊緊抿唇,複又開口,緩緩說道:“可你我,可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唔……唔……”小耳用小狗的專屬奶音在狗窩裏嚎叫着。

意洱躺在顧嶼的懷裏,頭枕着他結實又有點硬的手臂,一時間有些失神地看着頭頂上的天花板。

剛才他明明是隔着被子給顧嶼暖身體的,這會兒怎麽一睜眼就進了被窩裏了。

他掀開被子的一角,揉了揉沉重的腦袋坐起來,然後側過身摸了摸顧嶼已經退燒了的額頭,确定顧嶼已經沒事了,就從被子裏輕輕地出去,然後下床,抱着小耳心事重重地出了主卧。

他剛剛摸顧嶼額頭的時候,發現他的眼睫毛微微顫動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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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洱想不通自己是如何睡着的,但顧嶼沒睡,明顯是在假寐觀察自己,這件奇怪的事情讓他心裏隐隐擔心是不是自己哪裏做錯了,暴露了暗甲身份。

顧家是不養暗甲的,其中的具體緣由無人知曉,但意洱卻真切地聽說過一些傳聞,顧家幾年前曾将一個傭人打斷了腿,只因為那個人做過幾年暗甲被調查出來了。

暗甲的存在本就介于法和非法之間的灰色地帶,所以就算是被發現身份又打斷腿,那人也不敢報警伸冤。

所以他來綠苑之前,意真特意反複囑咐過他,不可暴露自己的暗甲身份。

顧嶼緩緩睜開雙睛,他确實是用高濃度信息素強制安撫意洱睡着并把人抱進了被子裏。

但也只是因為冷想取暖而已。

而且,意洱也不是第一次鑽進他被子裏面了。

他們第一次睡在一起的時候,夜裏意洱就是突然從後面用雙手抱住了顧嶼的後背,并用臉頰輕輕蹭顧嶼的肩膀。

所以第二晚才有了顧嶼将他用被子捆起來的事兒。

今天只不過是顧嶼主動抱了他而已。

他自認為這也算是兩不相欠了。

管家端着餐食盤,跟在意洱後頭,欲言又止地想要告訴顧嶼今天的狀況不是意洱想象的那樣。

但最後還是沒說。

本來因為顧嶼最近今天雖然心思稍稍對意洱有所偏移,他原本以為兩人已經事成,但今天細細想來,看着意洱如今這什麽都仿佛不大懂的樣子,大概顧嶼也沒對他真的做什麽。

但還是擔心意洱再沖撞了顧嶼,現下走廊裏也只有他和意洱兩個人,他才輕聲提醒了一句。

傭人推開兩扇門,管家跟着意洱進了主卧。

而顧嶼已經醒了,甚至連出門衣服也已經換好了,正站在卧室正中整理領帶。

“顧總,你不再休息一下了嗎?”意洱邊問,手邊輕輕安撫着懷裏來回翻身撒嬌的小耳。

顧嶼看向管家手中端着的餐盤,又看向意洱:“吃了飯去公司。”

兩人就在書房裏面對面安安靜靜地吃飯,管家抱着小耳去院子裏玩。

顧嶼拿着勺子輕輕刮粥的最上層,吹一吹放進嘴裏,擡眼就看着意洱用勺子舀着碗裏的粥,一副很沒食欲的樣子。

“怎麽了,沒精打采的,綠苑的飲食,你吃不慣?”顧嶼冷冷道。

“不是。”意洱立刻回答,消除顧嶼的疑問,随後又繼續說:“我好的差不多了,顧峰的事我也知道錯了,能不能別軟禁我了。”

意洱雖然夜裏能跑出去,但白天是無論如何也不行的,因為顧嶼的車子實在太過顯眼,他真跳窗開車出去,只怕顧嶼對他的懷疑會更深了。

顧嶼嘆了口氣,并不後退一步:“在綠苑好好休息兩天天,哪裏都不許去。”

“可我,也有自己的事。”意洱輕輕放下勺子,明顯是在等顧嶼答應,才肯繼續吃飯。

顧嶼吃了一口粥,淡淡地看着意洱。

“昨天晚上沒怎麽吃,今天再不吃,是想用絕食來威脅我?”他語氣自然,傳到意洱的耳朵裏卻多了幾分冷意。

他立刻搖頭,又重新拿起自己勺子,悶聲道:“我不回去了。”

“嗯。”顧嶼心裏滿意意洱的回答,便也立刻讓步,語氣也明顯柔和了很多:“等養好了便随你逛,在意家留宿也無妨。”

嫁人的Omega通常都是不能在娘家留宿的,能得到顧嶼這樣特殊的準許,意洱心裏高興的很。

就這樣又在綠苑待了三日,意洱就帶着小耳開顧嶼的車子回了意家。

這三日裏,意洱一到晚上就被顧嶼用信息素和溫暖的懷抱包裹着,睡的又沉又香,甚至有一日中午顧嶼還特意回來陪他午睡。

這樣意洱驚喜之餘,另有其他的收獲。

連日的安生将養将意洱體內蛇毒全部清除了,身上的很多傷也好了大半,全然恢複了往日的活力。

此刻他閉目躺在岩珊閣綠意盎然的庭院正中的躺椅上,小耳蜷縮在他的小腹上靜靜守候,一連幾日的細心照顧,小耳已經長大了一點了,一只手都有些包不住。

李岩拿了一盤洗好的葡萄過來,端到石桌上,“小音,起來吃葡萄。”

“哦。”他睜開眼睛,懶懶地伸手,拿了一顆葡萄放進嘴裏。

酸酸的,不過也能吃,但還是讓他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咽下去了。

這葡萄是李岩拼手種的,藤蔓有五六年了,他栽培的極好,今年的果實也比往年碩大飽滿,所以一挂上霜,他就摘了兩串給音音留着。

“怎麽樣,昨日你父親也嘗過,說很甜。”李岩溫柔地問。

“嗯,挺甜。”他匆匆說完,趕忙扶着小耳,微微擡起上身把酸澀的葡萄皮吐出來,又躺了回去。

“音音,今天的信息素味道很淡,幾乎都聞不到了。”

他點頭,看向李岩,手指了指自己的後頸,“換了禁锢貼。”

這幾日意洱也一直用這個顧嶼給他的禁锢貼反複脫敏,也許是年紀大了的緣故,他意識到自己有點管不住自己的信息素,為了日後在外面顯得不那麽唐突,所以他試着用隔絕效果更好的禁锢貼。

“父親每天都來?”他突然問李岩,今天一回來,他便在客廳明顯聞到一股淡淡的玫瑰和白茶的混合信息素的味道,結合意洛昨天開學的這件事來看,很明顯岩珊閣昨夜發生了些許特別的事情。

李岩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眉:“嗯,你父親他昨天公司沒什麽事情,所以就過來了。”

他點頭,将剛剛思慮再三的話說出來:“父親向來多疑冷漠,爸爸您與他相處時要謹慎一點,過段時間我會找個借口,勸父親讓您回北方将養身體比較合适。”

李岩欣慰地點頭,用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是,我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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