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此刻月明星稀,祠堂外安靜如水的夜色裏響起幾段蟬鳴,映着燭光與月光的太湖水上飄着幾片荷葉。
顧峰嘴巴裏充滿了葡萄的果香氣,他點頭回應意洱:“知道了。”
“好,那我走了。”
“哎,等等。”顧峰叫住馬上起身要走的意洱,“你是偷偷來的?”
“嗯,我怕顧嶼生氣,對了,你千萬別告訴他……還有別人我來過。”意洱趕緊趁機提醒。
顧峰了熟于心地點頭,“知道。”說完從身上僅存的一條長褲口袋裏拿出了一塊玉石,拉過意洱的手腕,将它拍在意洱的手心上:“你一會兒出去要過門禁,這是顧家的玉令,我的和阿嶼的那塊兒差不多,你就說自己是顧嶼的助理,就能混出去了。”
這事兒顧峰幹過不下一百次,每次跪了祠堂林新都會開着他的車子進來探望,然後順便再拿着他的玉令出去,他們都做慣了。
“嫂子,路上注意安全。”
意洱彎着腰尴尬一笑,握住了那枚玉令,然後站直了身體又行禮:“好的,顧二少爺。”
走到門口的時候顧峰撓撓自己的後腦,“你總有自己的名字吧。”
意洱回頭,看着顧峰期待的神色,終究沒說什麽,他将門關上,嘆了口氣,便迅速消失在了夜色裏。
等顧嶼從主廳在顧佳旭和顧佳華面前為顧峰求完情已經是深夜了。
最後兩位長輩才松口,答應讓顧峰跪足了一天,就放他回自己的苑裏将養。
顧嶼也沒進祠堂裏頭,只是走到門口想看看顧峰的時候,莫名感受到風裏帶着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
是一股淡淡的……仿佛是信息素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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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為什麽,顧峰一下子就就知道門外的人就是意洱的原因,他的信息素不受控制的随着風飄進了門裏,高級的Alpha根本忽略不了。
畢竟就連殘留在門口的這一絲都被顧嶼捕捉到了。
*
意洱一到了主卧,就趕緊接着顧嶼的浴室洗了個熱水澡,換睡衣的時候順便把髒了的衣服塞進自己小櫃子的最底下,打算明天再洗。
正當他關上櫃門的時候,才聽見幾聲窸窸窣窣的聲音,仿佛是從西裝衣架底下發出來的。
……
意洱的心情像是坐過山車一樣,從一開始的有點害怕,變得不再害怕,然後緊接着就是超級無敵害怕,再到趨于平靜與坦然。
是小耳,不用害怕……
顧嶼的衣服!!!
狗是他要養的……
顧嶼一回來,就看看意洱抱着小耳正坐在衣帽間的沙發上,一臉憂愁地看着一件西裝。
好消息,只咬壞了一件,壞消息,還尿在上面了。
顧嶼聽意洱說了,只回了一個“哦。”
然後他把手上提着的盒子遞給意洱,“吃個蛋糕吧。”
“哇!”意洱高興地抱住顧嶼,語氣真誠地說:“謝謝你。”
心裏十分高興顧嶼給他買蛋糕這件事。
顧嶼垂着雙臂沒有半分回應,而是趁着意洱貼近自己的時機,看向意洱頸後的禁锢貼。
意洱被面前的人擡手輕輕推開,突然的落差感讓他他愣愣地站在原地:“嗯……怎麽了。”
顧嶼主動給他買蛋糕,很明顯是不生氣了,怎麽又推開他了。
“我今天在露臺上睡。”顧嶼說。
“為什麽?”意洱皺着眉,難過地看着顧嶼的眼睛問。
“你身上有股狗味。”顧嶼淡淡地說完,後退一步,轉身進了衣帽間,随後一手提着那件髒了的西裝,一手提着小耳的後頸,将兩樣東西放在意洱面前的地板上,然後重重關上衣帽間的百葉門。
意洱站在原地抽了兩下嘴角,然後就失落地抱着衣服和狗到了床頭的他親手搭建的狗窩旁。
“小耳,我身上有狗味嗎。”意洱邊郁悶地問邊胡亂地揉着在自己周圍繞了好幾圈的小耳的圓腦袋。
“汪!”
算了,他也不會說話。
意洱把那件西裝折成一個墊子的形狀放在與其說是狗窩,但其實是他的枕頭上鋪好。
好在後來管家送上來一包尿墊,意洱也一并鋪在狗窩旁邊,用來做小耳的臨時廁所。
弄完這些,他疲憊地躺在床上,心情低落,不知道自己啥時候才能和顧嶼睡在一個被窩裏,不過眼下看來,這個月的受孕期應該是趕不上了。
他用手幹巴巴地摸了摸平坦到微微下限的肚子,此刻還沒有寶寶在裏面。
顧嶼洗漱完就去了露臺。
今天就連頭發也沒讓意洱吹。
意洱把腦袋緩緩擡起來,看着顧嶼背對着他,往露臺的門口走,心裏不由得擔心。
等露臺的門關上,意洱從床上坐起來,看了一眼地上正在撕咬西裝的小耳,斟酌片刻,還是起身,穿上拖鞋,慢慢過去。
露臺在卧室的西南角,那裏有個透明黑框玻璃門,此刻夜色正濃,屋外唯一的光亮只有高懸九天的明月以及漫天的星星。
露臺用美人靠欄杆環繞,一顆觀賞樹就這樣擺在角落裏,綠意盎然地舒展着手掌大的葉子。
顧嶼躺在竹子編織的躺椅上仰頭看着天上的星星,并不知道門外的意洱此刻正在反複糾結要不要過來看自己。
小耳用濕潤的鼻子頂了幾下意洱的腳踝,想要推着他向前,似乎是也想去露臺上玩一玩。
意洱蹲下,摸摸小耳的頭,然後很輕的按下把手,卻沒有推開門,只是打開一條縫隙,感受着屋外的溫度。
夏夜的微風并不冷,想來顧嶼不會受涼,意洱又輕輕把門關上了,抱着小耳又走回了床的那邊。
顧嶼揉了揉鼻尖,皺緊眉頭,抱着肩膀側過身向着窗外,一時間心亂如麻。
意洱的信息素仿佛時刻都會突然冒出來,擾亂他的思緒。
剛才他就又在空氣中捕捉到了一絲,但好在微風吹過,很快就将那花香氣吹淡了。
第二天一早,顧嶼便又被意洱的花香信息素擾醒了,只不過這一次本尊就在他身邊。
顧嶼睜開眼睛,看着意洱抱着小耳一臉擔憂地站在他面前,只覺得頭痛欲裂,他開口說道:“怎麽了。”
“顧總,你發燒了。”意洱語氣裏都是擔心,他剛才用手摸了摸顧嶼的腦袋,他額頭的溫度很高。
顧嶼緩緩坐起來,用手扶了一下額頭,“出去,你讓管家過來。”
“啊,顧總,讓我陪着你吧,萬一再傳染管家怎麽辦。”
顧嶼:“……”
他很明顯是到了特殊時期,不是發燒,意洱居然連這個也不懂嗎?
顧嶼推開意洱,“出去,別在我眼前晃……”
顧嶼的感官被放大,此刻意洱的信息素實在是太濃烈了。
意洱卻以為顧嶼還在生昨天的氣,他蹲下,主動握住顧嶼溫熱的手,不知死活地将它貼在自己的臉上,“讓我陪你,好嗎,我真的很會照顧人的。”
顧嶼猜不透意洱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但他現在是真的忍得很辛苦。
“好,叫管家,讓他拿藥過來。”
“好!”
随後認為自己很會照顧人的意洱靜靜坐在美人塌上,看着管家在顧嶼的手臂上注射藥劑,小耳在他兩腳之間折返跑,時不時就撲一下意洱的腳趾頭,或者是像是捕食狩獵一般輕輕咬住意洱的腳腕然後再迅速連滾帶爬地跑開。
一管淺藍色藥劑緩緩注入顧嶼體內,管家收拾好醫藥箱,恭敬地說:“少爺好好休息,明天就好了。”
“嗯。”顧嶼應完,随後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有些無措的意洱。
“管家,顧總沒事吧。”
管家面帶疑惑地又看向顧嶼,臉上似乎寫着,“意少爺不知道您是發!情期嗎?”
“他不知道,下去吧。”顧嶼語氣淡淡的,眉眼下垂,有些幾分無奈的意味。
意洱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也沒深究,因為剛好小耳咬的他有點痛了,他低頭把小家夥的臉推開。
管家心裏雖然有些失落,但還是側過頭一臉慈愛地回答意洱:“少爺沒事,只是有點感冒,意少爺不用太擔心。”
高級Alpha,怎麽可能因為吹了點小風就感冒,這話也就意洱敢信。
“感冒”的顧嶼就這樣被意洱扶進了屋子,他注射了比往常更大劑量的抑制劑,現下已經身體裏已經沒了那種對于野性的渴望。
所以意洱的信息素也就沒那麽讨厭了。
“你昨天枕我枕頭?”顧嶼輕聲問,然後被意洱扶着在床邊坐下。
“嗯,我的枕頭,給小耳搭了小窩,所以只能枕你的,我昨天洗澡了,不髒……”意洱越說越沒底氣,他好像忘了自己身上是有小狗味的,随後轉身就要去外頭找管家幫忙弄一個新的枕頭過來給顧嶼。
顧嶼卻握住了他的手,眉眼間流露出些許倦意:“別去了,我們枕一個也夠了。”
他有點困了,可能是抑制劑過量導致的副作用,為了保證安全,此刻意洱不能離開他半步。
意洱扶着顧嶼在床上躺下,自己則在坐在床邊看着顧嶼。
清早的暖陽鑽進落地窗,落在他身上,曬得他暖洋洋的。
“冷……好冷……”顧嶼糊裏糊塗之中吐出這幾個字眼來。
意洱忙湊到他身邊,聽清了,就趕緊扯了自己的被子也給顧嶼蓋上。
可顧嶼依舊緊皺眉頭,仿佛還是冷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