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今天的裙子有些緊,正餐之後,孟玳玳只吃了一口甜點就放下了勺子。

林屹安看她,“不喜歡?”

孟玳玳微笑搖頭,“很喜歡,就是有點兒飽了,吃不下了。”

餐廳門口的風鈴起了響動,孟玳玳看到進來的人,下意識地要低頭,又硬挺挺地定在原地,對着林屹安的笑容更深了些。

林屹安是孟玳玳今天的相親對象,孟玳玳在踏入這家餐廳之前,根本不知道今天的晚餐是相親局,否則她死都不會跟着她媽來的。

孟玳玳剛跟着老板去國外出完差,去了小一個月,昨天淩晨才到家,時差還沒倒過來,今天一大早就被她媽從床上給薅了起來,非要讓她陪着去逛街,逛完街還不算,又把她帶回美容院一通收拾,孟玳玳只以為是她媽覺得她這一個月又偷懶,沒有好好護膚,想要全都給她補回來,也就半夢半醒地任人折騰。

孟玳玳的媽沈清英是開美容院的,在打扮保養方面最有心得,但是孟玳玳只遺傳到了沈清英的相貌,半點兒都沒遺傳到她的精致,說好聽點是仗着自己年輕底子好,歸根到底就是懶。

每次孟玳玳出差回到家,沈清英都要把她拎到美容院,從裏到外,從上到下,讓人給她倒騰一遍,才算完事兒。

今天折騰完已經快要下午五點,孟玳玳以為她終于可以回家睡覺了,沈清英又把她帶到了餐廳,到了餐廳門口才和她說是要相親,是沈清英店裏一位大客戶的兒子,用沈清英的話說,相貌英俊,年輕有為,多才又多金,是過了這個村就沒了這個店的主兒。

再英俊有為,對孟玳玳來說,也沒周公對她的誘惑力大,她轉身要走。

沈清英只用一句話就讓她停住了腳步,“你要是走了,明天我就斷了你信用卡。”

孟玳玳學的歷史,現在在讀博,一個字就可以概括完她現在的狀況,那就是“窮”,要是靠老板每個月看心情給她發的那點工資過活,她的墳頭估計已經長了三尺高的草,墓志銘上寫着三個大字“餓死的”。

為了不餓死,她現在還在厚着臉皮啃老,并且不以為恥,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命脈掐在她媽手裏,動不動就要用斷她信用卡來威脅她。

嗯……她不算有骨氣,這點随了她爸,這招對她每次都很管用。

所以,她現在和這位林屹安坐在這裏,面對面吃完了這頓晚餐,總體來說,她人生中的第一次相親進行得還算不錯,人确實是英俊有為,氣氛也沒有她想象中的尴尬,就是她媽給她選的這條裙子太緊了,讓她吃飯說話都不得不提着呼吸,加着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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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玳玳看到剛才進餐廳的那幾個人進了包廂,握緊餐巾的手才稍微松了些,她對林屹安說,“抱歉,我去趟洗手間。”

她想去洗手間是假,想順便把單買了是真,林屹安的條件從哪兒論都能算得上優秀,但她現在對談戀愛這種事情沒有興趣,沒錢又沒事業的人,不配談戀愛,既然這樣,總不好白吃人家一頓飯。

孟玳玳剛拐進走廊,就看到了迎面走過來的人,她的腳步一頓,随後繼續往前走。

兩個人擦肩而過,誰都目不斜視,好像是再陌生不過的陌生人。

孟玳玳若無其事地走進洗手間,對着鏡子在心裏默念了二十遍“陸北是個王八蛋”,才算把心裏那口氣給壓下去。

等她從洗手間出來,被門口靠牆倚着的人吓了一跳,他穿着一身黑,又戴了個黑色的棒球帽,還面無表情着一張臉,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來堵誰的。

孟玳玳看他一眼,他也在看她,就是不說話,孟玳玳轉身就走,他有本事就一輩子別和她說話。

只是身後一直跟着不輕不重的腳步聲,她走快他走快,她走慢他走慢。

孟玳玳猛地停下腳步,回身看,“你跟着我做什麽?”

陸北單手插着個口袋,懶懶散散地開口,“這條路是你鋪的,只許你走,不許別人走?”

孟玳玳不想理他了,轉身繼續走。

陸北慢悠悠地道,“和你吃飯的那男的是誰?”

孟玳玳頭也不回,“你不是說再和我說話就是狗。”

陸北快走兩步,和她并肩,“剛才是你先和我說的話,又不是我先和你說的,所以狗不是我。”

孟玳玳瞪他,狗不是他,那就是她了。

陸北似笑非笑,“放心,誰是狗也不能你是狗,狗沒你這麽有骨氣,說不理我就不理我,孟玳玳,我們好歹二十幾年的革命友情,最後還比不上你一個交往三個月的前男友是吧,見色忘友說的就是你。”

孟玳玳聲音裏有些不自覺的委屈,“是我不理你嗎,你說說我之前上趕着和你說過幾次話,你都把我當空氣,既然這樣,那我們老死不相往來好了,反正你又不少我一個朋友。”

陸北伸出胳膊,攔住她,“你才主動和我說了三次,哄人你得拿出哄人的态度,最起碼得哄四次,我才能給你遞臺階,不然我面子往哪兒擱。”

孟玳玳冷聲嘲諷,“陸少爺的面子可真金貴。”

陸北一本正經地回,“也就一般吧。”

孟玳玳想踢他了。

空氣一時靜下來,一個垂眸看地,一個視線轉向別處,最後又轉回來,落到她瑩白耳垂上戴着的珍珠耳環上。

陸北輕咳一聲,打破沉默,“那我們這算是和好了?”

孟玳玳揚起下巴,聲音軟但氣勢不軟,“誰說的,你想不理人就不理人,你想和好就和好,我的面子又往哪兒擱。”

她的頸項本就修長,今天又穿了一件黑絲絨高領裙,一仰頭,緊身長裙将曼妙的曲線勾勒得淋漓盡致,來往的視線有意無意的都落了過來,陸北冷眼掃過去,擊退了所有不懷好意的目光。

他不動聲色地往她跟前挪了一步,将她擋在角落裏,“怎麽在別人那兒天大的事兒,你也說算了就算了,在我這兒,你氣性就這麽大。”

孟玳玳小聲嘟囔一句,“因為別人沒你能氣人。”

“就你那前男友劈腿你那好朋友,你都能掀過這篇去,我不過是揍了他一頓,你就能三個月不理我,咱倆到底誰比誰能氣人。”

孟玳玳終于踢了他一腳,“你能不能不提這茬了。”

她糊裏糊塗地談了場戀愛,戀愛是什麽感覺沒體會到不說,還失去了一個從小到大的朋友,這通戀愛談得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了兵,她應該能排進“最失敗戀愛”排行榜的榜首了,她都恨不得删掉這段記憶,他還老在她跟前提。

陸北被踢得“嘶”了一聲,“你爸不把我當人,我上了一個夜班,他老人家又讓我盯了一個白班,我四十八小時沒合過眼,現在你又這麽狠地踢我一腳,我看我早晚有一天得死在你們孟家人手上。”

孟玳玳的父親孟成和陸北的父親陸淮都是學的醫,兩人大學是上下鋪的舍友,畢業後又進了同一家醫院,難兄難弟一起走過來的,只不過後來陸淮從醫院離職下了海,開了醫療器械公司,而孟成繼續留在醫院,現在是心外的主任。

兩人雖說不在一個單位了,但聯系一直沒斷過,結婚後,房子買在了一處,後來小房子換大房子,兩家又買在了一處,孟玳玳和陸北從穿開裆褲就玩在一起,做了二十幾年的鄰居,是實打實的“發小”。

陸北大學也學的醫,陸淮本來的打算是讓他畢業後回家接手公司,陸北打小和他爸不對付,一個說東,一個偏要往西,他直接報了個本博連讀,畢業進醫院後,到了孟成的手底下,每天被折騰得生不如死。

孟玳玳看了看他眼底的倦色,到底沒再說什麽別的,只催他,“那你不趕快去吃飯,吃完回家補覺了。”

陸北又問回了最初的問題,“和你吃飯的那男的是誰?”

孟玳玳要繞開他走,“你管我。”

要是讓他知道她在相親,他肯定要取笑她。

陸北看她這個避重就輕的樣子就覺察到了不對,他試探着問,“你該不會是在相親吧?”

孟玳玳豁出去了,“就是相親怎麽了。”

“玳玳?”不遠處傳來一聲溫潤的男聲,林屹安看孟玳玳一直不回來,擔心她出了什麽事情,便過來看看。

陸北一聽那聲“玳玳”,眼底閃過一抹厲色,再看到孟玳玳臉頰邊起的嫣紅,心底更是一沉。

他盯着走過來的林屹安,附到孟玳玳耳邊,壓低聲音道,“戴着我送的耳環和別的男人相親,孟玳玳,你可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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