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蘇茜氣定神閑的喝着茶,也不催對面正在出神的年輕人。只在心裏一陣抱怨,這哪是談業務啊,這是當紅娘吧,而且這紅娘似乎還不太好當,嚴寧朗只是說活動這塊兒給焦點傳媒,卻沒說人家要不要。
見程澈許久不說話,蘇茜又好意勸道,“程總,你的那個初版活動方案嚴總很認可,我也看過了,我很期待我們一起合作。”為表真意,又将方案裏可圈可點的部分說了下,順着做了點思路補充,兩人就一些主題做了些探讨。思維的碰撞讓氛圍活絡了很多,但最終程澈還是沒有給出明确的答複,只表示了感謝。
送蘇茜到門口等電梯的時候,兩人并排站着,她轉頭看着程澈,語重心長地說,“程總,這個機會應該珍惜的。”
人離開後,程澈輕呼了一口氣,又失神般站了會兒。
說不上什麽心情,但此刻很想見到嚴寧朗,握着手機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有打電話也沒有發信息,擡手又按了下電梯,到停車場直接啓動車子朝別墅開去。
原本霧蒙蒙的天氣漸漸飄起了小雨,程澈不知道嚴寧朗是不是在那裏,但就是想去那找他,或者說,等他。這條路之前來來回回也有好幾次,以往是有個理由暫住,每回來去都算是順理成章,可自從離開之後兩人似乎就扯不上任何關系了,這回上門有點兒不請自來的意思,所以越是靠近,車速越慢,心裏越是忐忑。
按響門鈴的時候,程澈的手都是微抖的。韓阿姨開門一看到門口的人略微愣了一下,随即又轉為一臉的歡喜,熱情地招呼着程澈進門,一口一個小程跟之前沒什麽兩樣,倒是程澈多了些局促。
“小程,你吃飯沒,怎麽來之前沒打個招呼。”韓阿姨倒完水又準備果盤,看得出來是真高興,話也比較多,“看你樣子肯定還沒吃飯吧,不過我現在做也快,你坐會兒,我給你弄幾個菜,你簡單吃點兒。”
也不過小半月時間,同樣的人和地點,感受卻截然不同,程澈現在實在沒有那個臉皮繼續享受人家的照顧,局促地趕緊起身,“沒事,我不餓,您別忙。”
韓阿姨不知道他和嚴寧朗的關系,只是心裏喜歡這個年輕人,也不知道程澈為什麽突然走了又突然回來,她只知道能在這住的必然是于嚴寧朗而言不一樣的人,所以喜歡也就喜歡得順順當當,完全沒太在意此刻程澈的別扭,像以往一樣上前握了一把程澈的手,“瞎客氣什麽。”
“真不用忙,我不餓,我就是來... ”
話未說完,就看見嚴寧朗從另一邊的書房走過來,程澈望着那個身影收了聲。韓阿姨趕緊同嚴寧朗說,“小程剛來,沒吃飯呢,我正說要去給他做。”
嚴寧朗點點頭,韓阿姨便朝廚房走了去,偌大的空間內只剩下兩個人,程澈站在原地,一下子更別扭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這麽貿然跑過來是幹什麽。嚴寧朗慢慢走近看了程澈一會兒,“淋了雨?”
敲門之前程澈确實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蒙蒙細雨飄在身上,這天氣也不算太冷,大概又是因為心緒不在雨上,便沒什麽感覺。程澈看了看自己的外套,确實蒙着一層水霧,耙了耙頭發也有些微濕。
“上樓去洗個澡吹幹,你東西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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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寧朗說得平淡,程澈的心跳卻悄然熱烈了幾番,那些無所适從的情緒一下子就化開了,這一層水霧其實并不要緊,程澈自認皮糙肉厚的不可能感冒,但還是聽話的向樓上走去。洗了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下樓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兒,尋着味兒到了餐廳,桌上已經擺放了好幾道家常菜,碗筷也已經擺放好,嚴寧朗坐在那,面前倒了杯紅酒。依舊是程澈吃飯,嚴寧朗不時抿一口紅酒看着,似曾相識的場景。
吃完飯程澈擦了擦嘴後喝着水,嚴寧朗也剛好飲完最後一口酒,放下杯子說,“吃飽了?”
程澈點點頭,見面前的人并非家居裝,然後問,“你今天還出去嗎?”
嚴寧朗看了程澈兩秒,說,“改計劃了,不出去。”
程澈還未仔細咀嚼出這句話的意思,是因為他來了所以改計劃不出去了還是只是巧合,嚴寧朗已經起身,“去花園坐坐。”
細雨朦胧,兩人坐在花房,嚴寧朗泡着茶。程澈想到不久之前也是坐在這裏,嚴寧朗第一次聽他講了那麽多關于項目的天馬行空的思路,彼時他口若懸河将那些東西講得天花亂墜,而此刻全然沒了當時的那種無所顧忌,想開口說點兒什麽都不知從何說起。
嚴寧朗單刀直入,說上次提的趣野俱樂部想法很好,就按這個開展,大型主題活動一月一次,每期找尋合适的品牌主理人發起,項目作為聯合呈現,這樣資源方面可以借力,第一期活動暫定一個月之後,首期活動很重要,方案一周內出來,執行細案半個月內定下來,預留足夠的時間準備。
程澈安靜的聽着,就那麽自然而然的代入角色,卻生怕漏掉了某個細節。
嚴寧朗喝了口茶繼續說,“項目啓動的第一次會議下周四舉行,具體的節點到時候會說,你目前要思考的是第一期的主題以及對應主理人的選擇,另外相關合作品牌也要相應去接洽,還有媒體對接。”
嚴寧朗望着程澈,勾起唇角一笑,“怎麽,有難度?”
程澈點點頭,随即又搖搖頭,最後才小聲嘀咕,“我還沒答應做呢。”
嚴寧朗伸手在程澈臉上掐了一把,笑了笑,“行了。”
程澈不躲不也不靠近,就那麽端坐着感受着指腹的溫度,嚴寧朗對着這雙眼睛,靜默片刻指腹又微動捏了捏後松了手。兩人靜坐着都沒再說話,嚴寧朗望着那些花兒出神,可程澈分明感覺到那眼神很遼遠,連帶着思緒也被放逐得很遠,很久之後那眼神才回轉過來,落在程澈臉上,“今晚就住這。”
先予再取,倒也紳士。
二十幾年來很少有人真的對程澈好過,他心裏是感激的,感動之餘或許還有其他暗漲的情愫,如果說這是交易,他甘心情願,何況他本身就對嚴寧朗就有仰慕之情,他想要靠近那個耀眼的男人多一點點。只是沒想到,這一次還是會錯了意。
晚上程澈在客房洗完澡套了件睡袍去敲主卧的門,嚴寧朗正靠在床上看書,擡眸問道,“有事?”
床上的人好整以暇,沒有絲毫的程澈自以為的意思,反倒讓站在門口的人有些不知所厝,半晌,程澈才開口,“嚴寧朗,你什麽意思。”
嚴寧朗大概明白了程澈的來意,合上書,平靜的看着門口的人,“你的價值,不在這裏。”
程澈一時不知道怎麽理解這句話,或許是理解了還是有些憤然,從上一次被嚴寧朗從床上趕出去就一直憋着一口氣,他們也不是沒睡過,都是成年人打一炮不是多大的事,痛痛快快的脫個衣服,你情我願。程澈不明白,為什麽之前撩也撩了就是不讓他上這張床。
程澈站在門口就那麽直直的看着嚴寧朗,一句話沒說但眼神裏騰着暗火,兩人對視良久,最終程澈重重的轉了身。
“小澈。”
程澈停住腳步,嚴寧朗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我不希望我們的關系僅僅是這樣。”
嚴寧朗自認不是什麽高尚的人,若只是床上那點兒事,完全可以同以往其他人一樣,大可不必如此麻煩。程澈,到底還是不太一樣。
五年前只因當時太過想念韓祁,又在異國他鄉,醉眼迷蒙時竟遇見了一個頗似韓祁的人,便放縱了那一夜,當時也沒想過會再見。所以後來程澈刻意接近,嚴寧朗知道來意是有些反感的,可心裏念着那幾分韓祁的樣子,便留着看看,越相處又覺得這年輕人倒挺有意思,中間确實有過想法,于是叫人再去細致地查了下程澈的底,想着只要身家清白,養在身邊也可以。
程澈六歲時便沒了父母,病入膏肓的女人受不了丈夫長期酗酒家暴最後選擇同歸于盡,是當時那個小縣城裏人盡皆知的案子,程澈寄人籬下在各種眼光和議論中長大,大學後就離開了那縣城。大概是因為特殊的經歷,程澈比同齡人更加倔強更加上進,人也算聰明,靠獎學金念的大學,大二便賺了自己的第一桶金,也鑽過法律的空子做過些擦邊球的小生意,最後創業開了那家小廣告公司,早些年為了支撐公司的運營常常參與地下飙車賺錢,憑借過硬的車技當時在圈子裏還小有名氣,後來公司步入正軌便只一心經營公司,近幾年大概是經營穩定一些了又投身公益,好幾個知名兒童公益項目都有他的捐獻記錄。
有所為有所不為,确實有點意思。
還挺有意思的是一個小公司竟有一項特殊福利,公司負責員工及員工直系親屬的健康醫療,之前有個行政主管的父親入院,二十來萬的醫藥費全是程澈掏的,可沒想那行政主管半年不到就跳槽了,程澈卻完全不為那事兒影響依舊保留了那項福利。
嚴寧朗看着那些資料,忽然又覺得這人若只用來做交易的話,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