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周憶瀾頓了一下, 然後蹙眉看向林生:

“林先生這是什麽意思?”

林生看着他的眼睛,笑了下, “裝得還挺像,我差點都被你騙過去了。”

周憶瀾的眉頭蹙得更深了,“聽聞林先生最近出演了羅茗導演的戲,極具聲明,我一直在想有沒有和你結識的機會。今天當是第一次和林先生見面, 可你這一番言論, 我聽得不太明白,許是有什麽誤會。”

林生雙手環胸, 靠到一旁的牆上,“哦?”他右手食指點着手臂, “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呢, 那我幫你回憶一下,說幾個關鍵詞吧,《蛇妖傳》、替身、老人……”

周憶瀾愣了愣,“你……”他打量着林生,“你就是當年我的武打替身?!這……”滿臉的驚訝。

因為自身就是演員, 林生從不相信一個人外表表露出的任何東西, 是以周憶瀾的話,他一個字也不信。

有的人, 裝善良裝久了, 連他自己都騙住了。

“當年的事……”周憶瀾緊張起來。

“打住。”林生擡起手, 打斷他的言語, 他不僅一個字也不信,也一個字都不想聽。

“周憶瀾,我其實得感謝你。”林生氣極反笑,“我這些年,過得很不順暢,但若不是你當年的侮辱,我也不會有堅持下來的動力。

“林先生,我……”周憶瀾張嘴。

林生一腳踢開腳底已經被踩扁的袖扣,“周憶瀾,你本不該出現在我面前。

“或許時間久了,我也就算了,可是你今天的這些做派,着實讓我作嘔。”林生的表情厭惡:

“你記着,你當初從我這拿走的東西,我一樣不落,全部都會拿回來。”

周憶瀾的臉色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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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林生走得很快,仿佛身後有什麽極度惡心的東西,多待一秒都令他喘不過氣來。

又走了一段路,沒注意身前,和迎面走來的一個人撞了滿懷。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連聲道歉。

“怎麽了?”來人伸手擡起他的下巴,關心道。

林生這才發現面前的人是紀曜禮,小聲喚道:“紀哥哥。”

紀曜禮摸了摸他的臉頰,“等了半天都沒見到你回來,我就來找你了……”

他話還沒說話,林生已經沖到了他的懷裏,緊緊地環住他的腰。紀曜禮被他撞得一晃,怔了下,自然地摟他:

“嗯?突然這麽粘人?”

林生往他懷裏鑽了鑽,“就是想抱抱你。”

紀曜禮對于林生的所有情緒都極其敏感,拍了拍他的背,“發生什麽事了?”

林生蹭了蹭腦袋,沒有回答,反而嗅了嗅他的衣服:

“紀哥哥,好大一股酒味,趁我不在,你是不是又喝酒了?”林生有些不開心。

紀曜禮輕咳兩聲,“剛才遇到衛生局的王局長,我爸的老熟人了,就喝了一小杯。”

周憶瀾站在不遠處餐桌邊,左手捏着那個不成形的袖扣,右手托着裝着紅酒的高腳杯。

他看着那相擁的紀氏夫夫,眯了眯眼睛。

不住地搖晃着杯子,紅酒在杯壁上留下血一樣的痕跡。

此時,一個手裏拿着氣球的小女孩,打扮得十分小公主,穿着粉色的鬥篷裙,正到處亂竄,沒注意就撞到他的腿上,啪叽一下坐到地上,癟着嘴就哭出聲來。

周憶瀾彎腰,扶住小公主的肩膀,“別哭了。”

十分輕柔的一聲,卻聽得女孩兒打了一個哆嗦,她害怕地看着周憶瀾臉上的神色,一股腦地站起來,掙脫開就跑,嘴裏大聲喊着:“媽媽!!”

女孩跑到一位穿着法蘭絨旗袍的貴婦懷中,哇哇大哭,貴婦極為歉意朝周憶瀾躬身。

周憶瀾點頭微笑,示意沒關系,偏開頭時,表情瞬間冷卻,啧了一聲,用力拍着褲腿上被撞出的褶皺。

……

臨城 。

天氣嚴寒,家家戶戶将門緊閉,圍在家裏烤火。

安父喜歡極了蘇子涵這小子,拿出珍藏多年的女兒紅,吩咐說要為蘇子涵殺一頭家裏養的黑豬,讓他好好嘗嘗農家風味。

因為安父的手不方便,家裏的夥食一般都是安母負責,此時她在廚房蒸飯,捉豬的工作自然就落到了兩個年輕人身上。

安謙帶着蘇子涵來到家裏的後院,隐隐可以聽見鄰居家裏有打撲克摔紙牌的聲音。

安謙拿着一個藍色的筲箕,輕車熟路地走到菜園大棚,準備摘幾棵白菜。

發現蘇子涵跟在自己身後,安謙推了一把蘇子涵,指向斜前方,“那豬棚看見了嗎?你随便挑一只你看得順眼的媳婦,把它放倒,腳捆起來,我一會兒來殺。”

“哦。”蘇子涵走了兩步,忽覺不對,“什麽?媳婦?!我才不要豬媳婦。”

安謙哈哈大笑。

蘇子涵看着他,忽然掀了下唇角,“挑媳婦是吧……挑媳婦喽!!”他大呼一聲,忽然從背後抱住安謙的腰:

“我選好了,就這只吧。”

安謙怔了怔,心跳加速,随即大拍他的手,“快去挑豬,鬧什麽鬧!!”

蘇子涵牢牢鎖住他的腰,“說吧,為什麽要殺了我的豬媳婦,好方便你轉正嗎?”

他說話時灼熱的氣息打在安謙的耳朵上,後者臉部發燙,轉正?轉正你妹,可把你美壞了。

“還玩上瘾了是吧,快去快去!”

蘇子涵念念不舍地收回手,拿着一根繩子,雄赳赳氣昂昂地去了豬棚。

可站到豬棚跟前的時候,他氣息頓萎,皺着眉頭捏緊鼻子,“這也太臭了吧。”豬棚裏滿是排洩物,他竟然要踩進去捉豬?

他覺得自己呼吸不暢,猛地轉身,對着外面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剛才瞅了一眼,好幾頭豬看上去甚至比他還重,這到底是他捉豬還是豬捉他啊?

沒記錯的話,豬好像是咬人的吧,這要是被咬一口,可不得一層皮都掉了?

他長這麽大最怕的就是這些小動物了,而且這不是小動物,這是大動物……

“蘇子涵!你傻愣着幹什麽!快點捉!我要餓死了!”蔬菜大棚裏傳來安謙的喊聲。

喊得蘇子涵一個激靈,不管了,不能在謙兒面前丢面子,一個人難道還會被一頭畜生給難倒?

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憋氣翻到豬棚裏。黑豬們看着他進來,不熟悉他的氣息,紛紛往棚子裏鑽。

蘇子涵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每一頭黑豬,想看看哪一個面相和善一些。

發現了一頭比較肥的豬,跑起來應該不太輕盈,他這樣想着,猛地沖過去,結果這豬照着他的臉呲牙吼了一聲,口水都吼出來了,把蘇子涵吓得抖了抖。

他自言自語道:“要不還是吃小豬吧,小豬的肉應該嫩一些。”打死也不會承認其實是他搞不定大豬。

目光迅速鎖定一直俏麗的小豬豬,蘇子涵微笑地靠近:“別怕,等我幫你求求謙謙哥哥,讓他落刀快一點,這樣就一點也不疼了。”

這小豬本來是在吃飼料,沒什麽警惕心,忽地一下就被蘇子涵給捉住了,它拼命掙紮,慘叫連連。

蘇子涵松了口氣,看來捉豬也不是太難的事吧,這不就成了?

剛準備出豬棚,他的屁股就被猛地撞了一把,身體控制不住地往前倒,最後萬幸捉住了圍欄,這才避免了和地上的豬屎親密接觸。

可辛苦捉住的小豬跑了!

蘇子涵怒氣沖沖地回頭,發現拱自己的正是剛才那頭胖大豬,他瞪着它:“兄弟,我又沒招你,也沒惹你,你管得也太寬了吧。”

安謙抱着一筲箕白菜剛過來,就聽見蘇子涵在喊一頭豬“兄弟”,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剛捉了它的兒子,它當然要拱你了。”

蘇子涵聽到安謙的聲音,連忙站穩,正色道:

“謙兒,豬豬這麽可愛,我們怎麽可以吃豬豬?說真的,吃素我也沒問題的。”

安謙捂額,随後也跨進的豬棚,把筲箕放到蘇子涵懷裏,“起開起開,站在這裏礙事。”

蘇子涵頓時如臨大赦,連忙翻了出去,身後傳來安謙奔跑的腳步聲,還有大豬小豬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蘇子涵掏了掏耳朵:

“這聲音怎麽跟林生在唱歌似的。”

……

安謙雖然在工作和朋友交往上是個十分健談的人,但很少和父母交流,他對父母的感情從不靠言語表露,是以每年回家過年,家裏的氣氛都比較沉悶。

蘇子涵卻截然相反,和長輩溝通毫無壓力,一改平日裏冷淡的樣子,晚飯上又是給安母夾菜,又是給安父倒酒。

二老開心壞了,尤其是安父,拉着蘇子涵暢聊,在得知他是演員後,恍然想起自己前陣子看的一部抗戰電視劇,主演就是他,難怪初見時覺得眼熟還很有好感。

二人從天南聊到海北,酒是一杯又一杯,後來還是安母把安父扶回房間,這場晚飯才徹底結束。

“你能自己走吧?”安謙問。

蘇子涵兩頰通紅,猛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雖然有些晃,但還能自己走。

安謙看着他上樓,在後面跟着他,生怕他一個不穩,就載下來。

蘇子涵十分自然地朝二樓第二間房走去,在進門的時候被安謙扯住了軍大衣的毛領:

“诶,我看你是真醉糊塗了吧,這是我的房間,你的房間不是給你收拾出來了嗎?在隔壁。”

蘇子涵的如意算盤落空,悶悶不樂地“哦”了一聲,腳步重重踏在瓷磚上,朝隔壁房間走去。

安謙家有三層樓,多的是房間,也是蘇子涵現在最恨的一點。

“睡吧。”安謙砰地一聲,進房後,把門關上。

安謙面上爽快,心裏其實并不平靜,想到蘇子涵就睡在對面,和自己一牆之隔,他的精神極度亢奮,躺在床上,睜着眼睛,一直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忽然聽到門口響起奇怪的聲音,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刮牆面。

他靜靜聽了一會兒,一直沒有消散,他心裏怪異,起身從門後拿起曬衣棍,猛地把門拉開—

蘇子涵蹲在他門口的地上,手裏拿着空調遙控器,正費力地挖着門邊的牆角。

安謙拿曬衣棍戳了戳他, “喂,大半夜的幹什麽呢?”

蘇子涵排開他的棍子,不耐煩道:“你別管我,今天我撬開謙兒心牆的第一天。”

此話一出,安謙看着他的神色,知他是酒的後勁上來,徹底醉了,可就是這樣的瘋言瘋語,仍舊把他撩得心動不已。

這個傻子。

“回去睡。”安謙欲拽他。

蘇子涵不樂意地甩開,“不要去,我要睡這間。”手指着安謙的房間。

安謙打量着他,尋思着他是真醉假醉。

看上去應該是真的,醉酒的人晚上是沒有精力幹什麽其它事的,想到這裏,安謙心安,“行吧。”

還好他床夠大,二人也不是第一次睡一張床了。

蘇子涵開心的起身,作勢就要往房裏鑽。安謙看着被他遺棄在地上的空調遙控器,有意逗他:

“謙兒的心牆不撬了?”

蘇子涵伸長腿,伸到房間內,得意地揚了揚下巴,“我這是朝謙兒的心房跨進了一大步。”

安謙抽了抽嘴角,哪裏學的這些撩死人不償命的話。

蘇子涵老老實實地上床,縮到帶着安謙體溫的被子裏。

安謙把房裏的燈關了,也躺到床上。

一般喝醉酒了的人,很容易入睡。但過了好一會兒,安謙側過頭看他的時候,發現他仍睜着雙明亮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似乎在想着什麽心事。

他忽然道:“謙兒,我怕。”

安謙莫名其妙,“我不是在你旁邊嗎?怕什麽?要開燈睡?”

蘇子涵抿了會唇,道:“我怕你知道了過去的事,你會讨厭我。”

安謙心有所感,似乎猜到他嘴裏的“過去的事”,是和什麽有關。

安謙:“不想說就不要說了,我說過我不會再提的。”

“可我想說,我想告訴你。”蘇子涵的語氣低落:“一直以來,我把這件事藏在心裏,我覺得自己都要悶壞了,我想找個人聊聊,哪怕……你罵我也好。”

安謙再不說話。

蘇子涵默了一陣,方才道:

“我記得,那一年,林生還在讀大四,是臉上偶爾還會冒青春痘的年紀。那時候的我,雖說事業才剛剛有了起色,但已然在圈內摸爬滾打數年,所以拿到了《蛇妖傳》男主角的角色。

“照理說,劇組裏的人那麽多,我不該對一個武打替身有這麽深的印象,但林生就有讓人看一眼就過目不忘的能力。首先是他的個人資質,當時劇組裏不止我一個人認為,林生無論是外貌還是演技上都是不輸替身對象周憶瀾的。可圈內這樣的情況我見太多了,有很多很多優秀的演員,他們不是自身條件不好,而是缺機遇。”

蘇子涵頓了一下,“最讓我印象深刻的,還是林生的态度,他一個武打替身,沒什麽過多的戲份,但出勤比我還要準時,每次我去的時候,他基本都在旁邊默默觀戲,對待每一個人都謙遜有禮,也從來不會說為了巴結哪一位人士主動靠近。拍那戲的時候是在冬天,他經常穿着單薄的長袍,吊着威亞在寒風中拍打鬥戲,雖說是拍戲,但還是嘗嘗受些皮外傷。

“但他也沒有叫苦過,相反沒有上過任何表演課的周憶瀾,被星探發現,據說背後有大的靠山,成天在劇組裏前呼後擁,拍戲時NG數次,我很是不喜他那不謙虛的态度,所以和周憶瀾除了拍戲時間不怎麽說話。”

安謙聽了這段話,逐漸皺起眉頭,卻沒有打斷他。

蘇子涵:“我在事業起步之前,也度過了一個漫長的無名期,所以很心疼林生,有一次主動給他送了雲南白藥,治療身上淤青用的,一來二去,我和他混得比較熟了。”說到這裏,他表情變得不太好:

“後來聽你說,才知道原來是韓堯一直在給林生使絆子,才讓他吃了那麽多苦,錯過了那麽多好的資源,那韓堯真不是東西!”

想到那個韓堯,安謙冷笑一聲,何止是對林生,韓堯對他們二人都做下了不可饒恕的事。

蘇子涵繼續道:“那件事,是發生在《蛇妖傳》拍攝後期。”

安謙凝神。

“林生在拍戲中途出去買盒飯的時候,遇到了一位突發心疾的老人,因為林生媽媽也有得過類似的病症,所以他比較了解該如何做急救措施,于是在救護車來之前的黃金搶救時期,将老人的性命搶救回來了。”蘇子涵是後來聽劇組人轉述的,但聽到的時候還是不免為林生的舉動動容。

“林生将老人送到醫院,拿生活費墊付了醫藥費後,沒有留姓名就走了。”蘇子涵嘆了口氣,“本是做了件好事,林生也沒放在心上,從未想用這件善事邀功什麽的,可當時,做搶救措施的時候,現場有圍觀群衆,把它拍下來,發到了網上,當天晚上就上了微博熱搜,所有網友都在找這個救人的英雄。”

安謙忍不住道:“我沒聽說過林先生有過這樣的事跡啊……”說到一半,他驀地哽住,不敢置信道:“該不會……”

蘇子涵氣憤地捶床,“就是你想的那樣!當時林生穿的是劇組的服裝,和周憶瀾的一模一樣,搶救現場視頻只拍到了林生的背影,那周憶瀾的團隊太過不要臉,竟然發出公告,說救人的是周憶瀾!”

“靠!”安謙低罵出聲:“這周憶瀾他媽的是人嗎?!”

蘇子涵揉着太陽穴,“林生是第二天來劇組,看到老人家屬給周憶瀾送錦旗,才知道自己做的善事被那姓周的給頂替了,姓周的團隊給他塞了一筆錢,想擋住他的口,林生一分錢都沒拿,只要求恢複事情的真相,那幫人不肯,甚至還把林生替身的工作給辭了。”

安謙氣到呼吸都變得急促,“簡直欺人太甚!”

蘇子涵:“林生用自個微博到網上說那天的真實情況,結果被網友判定是蹭熱度的瘋子,沒有人相信他。那老人家屬也被周憶瀾的團隊收買了,林生聯系不上。而林生的親戚基本上不管他,他沒有依靠,出了這樣的事,他不為了錢,不為了別的什麽,就是咽不下這口氣,他唯一能夠尋求幫助的……”他的聲音顫抖:

“只有我。”

安謙愣住,“你……”

蘇子涵翻過身,背對着他,似沒臉見他,“我當時答應了,連要說的話我都在紙上打好了草稿,準備發到我的微博上。可是這件事被我的經紀人知道了,我的微博號一直是交由她打理的,她怕我給林生出頭,把我微博的密碼改了。”

說到這,蘇子涵語氣帶着些哽咽:

“其實想要幫助林生,除了微博還有很多方式,我成天和媒體打交道,有很多機會可以說出來,可我猶豫了,因為當時經紀人和我說,周憶瀾背後有人捧,勢力很大,而我的一部電影,當時正在被送往比賽的路上,并且很有可能獲獎,那時候正是我人生的轉折點,謙兒,我猶豫了,我怕我這一出頭,得罪了人,近十年來的努力都白費了。”

他沒聽到安謙的回答。

蘇子涵舌底苦澀,“我這一猶豫,錯過了最佳的解釋時期,周憶瀾因為這件事徹底為網友所熟知,而且樹立起了善良正直的形象,越來越走紅,而林生回歸學校,繼續去跑他那連句臺詞都難有的龍套。那部電影,我獲獎了,獲得了影帝的大獎,可後來的每一天,我聽到有人稱我影帝,我就覺得誅心,我一點也不開心。”

他抱住腦袋:

“我很後悔,如果時間能重來,我當時一定會幫林生說出真相,無論付出什麽代價,因為後來每一天我都很煎熬。經紀人和我說,我沒有一定要幫林生的義務,要我不要自責。可我是林生的朋友,他喊我一聲哥,我答應了他,我卻失信了。再後來,我想幫林生,給他介紹不錯的資源,可是他卻再也沒有理過我……”

安謙從背後抱住他。

蘇子涵用手捂着眼睛,“林生太善良了,這次再相遇,他就那樣輕而易舉地原諒我了,可我沒法原諒我自己,這些話我不好意思和他說,我自己都覺得自己丢人。”

安謙把他的腦袋抱到懷裏,“我不覺得你丢人。”

蘇子涵渾身一震,雙目通紅地擡頭看他。

安謙說:“誰都會做錯事,林先生沒怪你,是因為他體會到了你知錯悔改的心思,今後不要再自責了,找機會加倍給林先生補償,好不好?”

蘇子涵眼角有淚水滾落,安謙沒有看,而是把他的腦袋摁到胸前。

蘇子涵的身體無聲地聳動,安謙的睡衣逐漸濕了一片。良久,聽到沙啞的一聲: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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