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我着實是被這樣的陣仗吓了一跳,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只能站在原地。

沈滌塵見我沒有動作,指着我問道:“李敬之,徐氏說的可是真的?”

“臣妾愚鈍,還請陛下明示。”我道。

沈滌塵不願多說,扭頭對徐時笙道:“把你剛才所言,再說一遍。”

我低頭望着跪在我腳邊的徐時笙,她也看着我,眼中盡是凄怆與悲涼。過了許久,沈滌塵的耐心已經耗盡,他壓低聲音厲聲道:“說!”

聲音雖低,卻帶着十足的壓迫感。徐時笙不由得被他吓得打了一個寒顫,她松開我跌坐在地上,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擡起頭直面沈滌塵:“是!是李氏指使我對張将軍下毒。陛下繼位以來遲遲不肯議定李氏的封號品階,而今陛下登基在即,李氏怕坐不上皇後的位置,難免寝食不安。是她!她由此對張将軍心生嫉恨,讓我下毒謀害張将軍,為她清空擋路石!”

徐時笙啊徐時笙,你們徐家真是蠢得可以。

我冷眼望着地上的徐時笙,緩緩道:“我與你非親非故,關系泛泛,你更是多次讓我陷于水火。你倒是說說,為何肯為我行這步險棋?”

“因為……”徐時笙思考剎那,對我道:“是你,你說只要我助你登上後位,便許我親自撫養屹樓。”

我用手擡起徐時笙的下巴,她還想掙紮。圖南眼疾手快,一腳踹在酥眉的心窩讓她疼得滿地打滾,三步并兩步來到徐時笙的身後将她的雙手反扭。

“是啊,”我打量着徐時笙這張臉,這麽柔弱的女子,竟生了一副髒心爛肺,“如今,張将軍躺在床上生死未蔔,你再把我供出去,說是受我脅迫。等我們二人雙雙殒命,徐家再出面保你,不管家世還是資歷,你可不就是當之無愧的皇後了嗎?屆時孩兒想要養在哪裏,不都還是看你意願?”

說罷,我放開她直起身拍了拍手,對沈滌塵道:“可有請太醫來看過?”

沈滌塵咬着牙:“一群酒馕飯袋罷了。”

“臣妾自小學制香,粗通藥理,或許可以替張将軍看看。”

沈滌塵沒有接話,眼神中帶着遲疑和對我的防備。

我出言提醒他:“陛下。多耽誤一刻,張将軍就多一分危險。”

過了片刻,沈滌塵招招手:“你來。”

從沈滌塵手中接過張念的手,搭上她的脈搏。奇怪……這不像是尋常的毒……

“如何?”沈滌塵問。

我把張念的手放回被中,搖搖頭,壓低聲音對他道:“臣妾才疏學淺,斷不出是什麽毒。但張将軍脈象沉穩有力,中毒不深。陛下不妨再問問徐氏給張将軍下的什麽毒。只要問出來,對症下藥,張将軍定能無礙。”

沈滌塵對徐時笙道:“徐氏,你給念兒下的什麽毒?!”

徐時笙咯咯笑道:“徐氏?念兒?陛下怎麽不喚我笙兒了呢?笙兒哪裏會懂什麽醫理藥性,可不是李氏給我什麽,我就下什麽。”

“你!”沈滌塵青筋暴起目眦欲裂,他伸出一手指着徐時笙,相似要将她撕碎吞入腹中一般。

我連忙抓住他的手,張念和徐時笙這兩人,我一個都不能讓她們死。但凡死一個,就是死無對證,到那時,不管沈滌塵要如何處置我我都百口莫辯。

“陛下,”我道,“徐氏既不肯說,臣妾鬥膽向您推舉一人。此人博覽群書,又頗通醫理,尤善疑難雜症。不若讓他來試試。”

沈滌塵顧不上徐時笙,急切道:“誰,快說。”

“阮言一。”

已經一日一夜未能進食了。沈滌塵既不相信徐時笙,也不相信我,他把我們分別扣押在殿內的左右兩個耳房之中。不知道是他故意為之還是一心擔憂張念顧不上我們,一整日都沒有人來送食盒。我和圖南只能喝水充饑。

我枕在圖南的膝上,已經餓得頭昏眼花,腹中五髒六腑攪在一起擰得生疼。

圖南問我:“若是張将軍有什麽不測,我們會怎麽樣?”

“大概會殺了我們洩憤吧。”我感覺每說一個字都好像耗盡了力氣。

“娘娘怕嗎?”

我搖搖頭:“就是覺得冤枉。”

圖南又問:“那……徐氏呢?”

我想了想:“也許跟我們一樣吧。”

“前些日子還有說有笑……她為何要害我們。”

翻了個身,我找個舒服的姿勢,道:“她或許沒有任何一個理由要和我成為朋友。但她可以有千百個理由害我。即便她不想,徐家也會要求她這麽做。為了她的孩兒一個嫡出的名頭,光明燦爛之前程,她也會選擇這麽做。她就是這樣的人。”

圖南踟蹰許久:“可是……我聽說娘娘多次救過她的性命……她竟這樣不知好歹……”

“那時候我也不過是做了我自己的選擇,”突然腦中念頭一閃,我蹭地爬起來對圖南問道:“昨日怎麽不見鵝黃?”

圖南也答不上來。我們拍打着門,對門口的守衛道:“我要見陛下!讓鵝黃來見我!”可不管我們如何喊叫,守衛都似石像一般巋然不動。

絕望之際,有人拉開了門。正是阮言一。

我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好在圖南及時扶住了我。阮言一也伸手虛扶了一把,道:“娘娘小心些。”

見來人是他,我問:“張将軍如何了?中的什麽毒?可能解?”

“是銅鏽,”阮言一道,“像是從口鼻吸入的,不過中毒不深,灌了許多牛乳,已經大好。你呢?你可有事?”

我扶着門框,有些委屈:“餓……”

阮言一聞言大驚:“他們……不讓你吃飯?是那個……”

我着急找鵝黃,顧不上與他敘舊:“我要去找人,抱歉。”

正待離開,阮言一一把拉住我的袖子:“陛下正照顧張将軍,不得空。陛下讓我去醫治一個叫鵝黃的姑娘,特意吩咐帶上你。”

一把揪住阮言一的衣領,只是餓得太狠,整個人都軟綿綿的,氣勢少了三分。

“鵝黃怎麽了?”

阮言一讓圖南扶住我,從懷中摸出兩顆糖來遞給我和圖南:“把這個吃了,我們這就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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