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用了二十年來證明我母親是對的

第三十五章 我用了二十年來證明我母親是對的

次日,沙塵暴餘威猶在,孟真特意早起在客廳等着,她今天必須蹭到老媽的私家車,不然總覺虧了。

孟真悠閑地坐在副駕駛喝酸奶,前後左右到處都是小髒車,心情舒暢。

“呂靜阿姨那律師費您能分到多少啊?”孟真試探地問老媽。

“三萬吧。”儀湘盯着路況,随口說。

“太棒了,老媽你太牛了!您趕緊再接幾個新案子,咱們倆的美好生活指日可待。”孟真馬屁精似的把儀湘誇得心花怒放。

“嗯。”儀湘淡淡道,她是那種越被誇越淡定的人。

“我要買新衣服!還有雙肩包,律所發的這包太醜了。”孟真已經開始計劃這筆錢怎麽花了。

“安排。”儀湘打了轉向燈,車子從南禮士路拐進西嘉祥裏。

“蹲下蹲下!”儀湘伸手把孟真從副駕駛按下去。

李炳添的寶馬 7 系就在她旁邊。

兩車并行,李炳添跟她打了個照面。

儀湘放慢車速,讓李炳添先走,車子開到路邊,孟真像只蝦米,佝偻着身子,打開副駕駛座的門悄悄鑽出去。

車子開走有一陣,孟真才挺直腰板,“呼,跟做賊似的。”

“偷什麽去了!”李耀從身後大呵一聲,把孟真吓了一跳。

“我靠,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孟真罵李耀,順便安撫自己,她抓起空氣,摸了摸耳朵。

Advertisement

“嘿,律所給買了意外險,怕什麽?”李耀笑道,“大早上,你在路邊發什麽呆。”

“買了意外險你也不能吓我啊,再說了,吓死算意外嗎?”孟真把酸奶杯扔到垃圾桶。

李耀摸着下巴,“還真是,意外險要滿足三個要件:外來、突發、非本意。诶,真姐你有心髒類疾病嗎?”

“沒有啊。我要是有,你不就麻煩了嗎?你這叫故意殺人了。”孟真白他一眼。

“我記得有個案子是看恐怖片被吓到心肌梗死,法院就沒判賠。”李耀說。

“近因原則吧,驚吓情緒導致心肌梗塞,導致死亡的最近原因是疾病。”大早上兩個法學生邊走邊讨論法理。

“那你沒疾病,我也無法預料結果,那肯定屬于意外了。”李耀開心地說,“意外險就就有用了嘛。”

怎麽感覺你在咒我呢?

孟真看着李耀的臉說,“你少咒我,估計我還沒死,你就過勞死了,你早上出門不照鏡子的嗎。

您這黑眼圈重的,換身黑西裝都可以去旁邊動物園當西直門四太子了。”

“你們北京人講話是夠損的啊。”李耀沒那個意思,“我最近除了在做楚律師的一個市場壟斷案、一個專利侵權案,還在幫王律做兩個勞動糾紛的案子。”

“大卷王,我求求你真的別卷了!”孟真無語了,怎麽真有人這麽愛工作啊。

“您這屢出奇招的,卧底被告公司都幹得出來。我不卷哪能跟您一較高下啊。”李耀也話裏帶刺地說。

孟真被他話茬裏的石頭子兒攻擊地賊疼,算了不聊了。

進了律所,孟真剛坐下,就看見李炳添律師敲了敲儀湘的桌子讓她去辦公室。

他剛剛看到了?我們的關系曝光了?

孟真驚恐地看着老媽,儀湘走過去撫了下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

“這些資料拿上,跟我去見上次那個離婚糾紛案的當事人。”李炳添指着桌子上的資料包,順便說,“你開車。”

李炳添這是要帶她做案子了?

“愣着幹嘛?早點去早點回。”李炳添說。

“噢噢,好的!我去拿車鑰匙。”儀湘出去帶着一張笑臉,孟真看到就知道沒事了。

李耀回頭看着湘姐跟李所一起走出去,感覺很怪異,這兩個中年人走在一起有種年輕人男才女貌的般配感。

“嘿!嘿!嘿!”

李耀一回頭就看到自己電腦前垂着一個意外險合同,只聽到對面那頭說,“第六條免責條款,猝死不理賠哦。”

“猝死、妊娠、流産、分娩、疾病、過敏、中暑、高原反應。我去,這些都免責啊?”李耀盯着免責條款念出來,那這意外險都保了個啥?

孟真拿回意外險合同,看到對面伸過來一個大拇指,不愧是愛出奇招的真姐。

到了車位,儀湘才想起來,李炳添今早不是開車了嘛。

他不會是覺得自己的車太髒了,不好意思開去見的當事人吧。儀湘心中竊喜,幸好昨晚洗了車,機會它就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李炳添開了後座車門,娴熟地坐上去,報給“司機”一個地址:“金隅翡麗藍爵堡。”

李炳添拿起卷宗開始閱覽,走了一會才發現儀湘都沒有打開導航,也沒說話。難道是因為他坐在後座生氣了?

搭別人的車,不坐副駕駛,而坐在後座,确實有種把人當司機的高傲感。

但現在他又不好說中途停車換到副駕駛去,只能在儀湘順滑超車時幹巴巴擠出一句:“你車技真不錯。”

“沒進咱們律所前找不到工作,幹過一陣子網約車司機。”儀湘心裏還憋了一句話,現在進了律所還是做司機,後座的人還不用付錢。

他只聽王勝男簡單說過她家發生了一些變故,他還以為就是普通的中年女人被離婚,再加上她的穿着和談吐,他先入為主地認為離婚時她應該分到不少。

上次信托案的訴訟費也就一萬多,她都拿不出,要找律所借備用金,如今又聽到她說開網約車,李炳添沒想過她生活竟然如此拮據。

雖然在跟二十幾歲年輕人競争,她也會沒忘了發揮自身優勢開拓案源,李炳添從後視鏡裏看到儀湘認真的臉,或許他應該抛棄原來先入為主的有色眼鏡,重新審視她。

“幾號樓?”儀湘問。

“4 號。”李炳添看着她熟練地往 4 號樓開去,“之前來過?”

“嗯,來過幾次。”她原來看中的就是這裏的房子。

“怪不得。”李炳添把卷宗放下。

**

金隅翡麗藍爵堡 4 號樓,開門的是一位保養得當的中年女人,儀湘看着她,她看着儀湘,兩人都穿着白色真絲襯衫和黑色長裙,面對面仿佛貴婦照鏡子。

但兩人的精氣神完全不同,儀湘太清楚眼前女人的狀态了,面容憔悴、精神崩潰、勉強支撐。

“又要麻煩你了,炳添。”王淑月嗓子沙啞,說完就落了一顆淚。

“都是老同學,什麽麻煩不麻煩的。”李炳添介紹道,“這位是我們所的儀湘律師。”

“您好,王女士。”儀湘點了個頭,就在一旁默默吃瓜,怪不得李炳添作為合夥人還接這種離婚糾紛,原來是老同學。

“你們先進來。”王淑月抹掉眼淚,請他們進來。

儀湘走進去,這套房子是藍爵堡的下疊別墅,4 居 3 衛 3 廳格局,一層 160 平、二層 90 平,客廳挑空的 loft。

裝修是以金白色為主的美式奢貴風格,還有新風系統和全智能的家電,儀湘的夢中情房。

“你家的客廳好大,是把一間房打通了嗎?”儀湘之前看房時嫌過客廳不夠大,不過這套房子的客廳卻很敞亮。

“對,把一間主卧打通了。”王淑月看着李炳添帶來的女律師。

原本應該是主卧的位置放着紅木茶桌和一整套茶具,不過已經落了灰。想必這裏的男主人也就是想離婚的那位男士有泡茶的習慣。

李炳添跟儀湘坐到沙發上,王淑月給兩人倒了兩杯清水。

“抱歉,炳添,事情太突然了,所以着急地又喊你來。”王淑月遞給李炳添一張法院傳票。

她被起訴了。

李炳添覺得很疑惑,他好像刷到過王淑月的朋友圈,文案是:想告訴過世的母親,我用了二十年,證明你是對的,配圖是離婚證。

“你們不是已經…”李炳添不明白怎麽又來張法院傳票?離婚協議書是他拟的,財産也都分清楚了,現在證都領了,不是結束了麽?

“起訴人不是他。”王淑月說着說着哽咽了,捂住額頭,靠在單人沙發上,“是那個三兒。”

儀湘跟李炳添對視,兩人心頭恐怕都有一個念頭,這小三怎麽這麽嚣張?

“她起訴你?沒搞錯吧?”儀湘從李炳添手裏接過傳票。

王淑月擦着眼淚,“是,她竟然還敢起訴我。”

“起初我是不同意離婚的,他說房子歸我,家裏現金對半,但是這套房子還在還房貸,現金根本不夠還,我又沒收入。”王淑月苦笑道,“後來他又說,房子貸款他會繼續還,現金還是一人一半。我還是沒答應。”

“之後他索性不回家了。”王淑月跟儀湘說,中年女人總是能夠理解中年女人的。

王淑月冷冷一笑,“那個小三也浮上水面了。她跑來跟我談,說她再額外給我一千萬,她肚子裏的孩子等不了了,她要結婚辦準生證。”

“我女兒要高考了,我去接她放學,看到那個女人大着肚子也站在校門口。我怕我女兒在這種時候受到傷害,算了,離就離吧。不過跟她爸爸商量好,等她高考完再告訴她。”

儀湘默默掐自己,天吶,她沒聽錯吧,眼前的女人不僅離婚分到豪宅,小三還給了她一千萬補償,姐妹啊,怎麽人生彩票都給你一個人中完了?

儀湘躍過李炳添,撫住王淑月的手,“我現在也是一個人帶着女兒,我還租房住呢。姐姐,想開點,你現在過得可是好日子。”

“是啊,我是想開了。男人嘛,再找就是了。”王淑月把視線投到李炳添身上,随即又看向儀湘,“不過現在又遇到麻煩事了。”

“那個三兒起訴我,要我把錢還回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