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和你一起
和你一起
金璃穿好衣服，如她的發色，她喜歡金色的服飾。
“金色的東西都是好東西！”，于是她改了自己的名字。
這是她很小時說的話，“金子是金色的，錢也是金色的，富貴人家的宮殿都被稱為金碧堂皇……”
“媽媽……我以後一定要讓你穿上最華麗的衣服！住進最金的房子！”
金璃開心地笑着，陽光讓她的笑變得那麽耀眼，母親摸摸她的金發，久違地笑了。
她要成為母親的小太陽，所以她穿上了太陽的顏色。
母親已離開，她這個太陽，有了新的想要靠近的人。
“衿卿雲……就讓我去見你吧~”
鬧市裏，金璃在吃飯洗浴住宿，一條龍式的街區裏閑逛。
“喲！這麽漂亮的姑娘，來來來，大娘這兒好東西可多了！”
看出金璃的富有，大娘就像餓狼見香噴噴的烤全羊一般，激動地招呼她。
“來看看這個吧！”，說着大娘拿起了一條細長的亮金色耳飾。
細長到胸前，上面精細的镂空雕畫，拿在手裏，竟是意外的輕。
金璃有所猶豫，搖搖晃晃間，注意到人群中那獨特的清冷。
她那朦胧的眼睛瞬間瞪大，起了精神，略過大娘手裏的那串，徑直拿起了一個較短，做工也不差的銀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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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拿起一個，戴在耳上，背起手，在大娘的疑惑中，付了一對的錢。
“一個就好~”，大聲說完，甩甩頭抛出一個明媚的笑容就要離開。
“等等！”，熟悉的聲音雖是極為細微，但金璃絕對不會聽漏。
她暗自笑了笑，徑直快速離開，獨留那人還在震驚。
衿卿雲怎麽會不在意，在聽到金璃聲音的那一刻起，她的目光就停留在那人身上。
在布衣人群中，她好像一個小太陽，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西域人？
有着一頭特殊的金棕色頭發，不選擇更适合的金耳飾，卻選了銀色。
衿卿雲下意識想要叫住她，結果那人似乎是沒聽見，這讓她對自己的猶豫十分懊惱。
“這位姑娘，這位姑娘？！”，大娘不知喚了幾聲，衿卿雲才回過神。
看着可以打扮花花綠綠，像個老鸨的，賣貨大娘。
她實在是不想看一眼，但回想到那個女孩，衿卿雲還是在大娘的鋪子前停了下來。
一眼就看到了那只剩半條的銀飾。
大娘也是眼尖，立刻就說道：“這個銀飾啊，可是從西域那邊來的特殊銀飾……”
一通介紹，企圖把價格添高，怎料衿卿雲根本不鳥她。
丢下一個和田玉拿上銀飾就離開。
“哎哎！你還……”，剛要出口成章的大娘看到這成色絕美的玉，瞬間喜笑顏開。
再回頭時，衿卿雲早就走出二裏開外，消失在人群中。
“……有錢人真是奇怪，一句話也不說，也罷！這一天天，奇怪就奇怪吧，有錢就行~”
大娘竊喜一陣，離開把好東西藏起來，打算悄咪咪地收鋪離開去。
這條街異常繁華，太久太久沒有出世的衿卿雲明顯十分不适應。
別人一裝可憐，就各種被宰，各種被攔，才幾十米的街區。
金璃早就走出去了半個時辰，衿卿雲還在人群中買買買。
走出來時，身上的衣服都被擠歪了。
遠處，金璃變成鳥，看着蔫了氣地衿卿雲不禁出了聲。
“神明大人真就是神明大人呢~看着冷巴巴的，但要真面對別人的祈求，還是會出手……”
“我也該繼續下一次見面了~”，“嘿嘿嘿，希望今天不會過的太快！”
說完，她檢查了身上的神器——鎖妖棘，雖然她相信自己能完美的藏住妖氣。
但以防萬一，她還是給腳踝戴上了鎖妖棘，尖刺如吸血鬼，紮入肉了，與皮膚緊緊貼合。
吸走妖氣……
衿卿雲走出一條街，認真的整理好衣物，剛一擡頭，眼前的景象竟是令她深感驚愕。
邁開一步，土路斷裂，差點将她滑倒。
穩住身形，這裏惡臭無比，塵土飛揚，斷壁殘垣稀疏的矗立在那裏。
烏鴉，野獸不時尖銳地嘶吼，它們在争奪人類幼兒的屍體。
烏鴉們不敵，氣地合夥戳惡狗的屁股毛，氣地雙方争執不斷。
衿卿雲愣神地回頭望去，那條街還是那麽的繁華。
至少人們都穿着幹淨的衣服，吃着酒肉，泡着熱水澡。
而回過頭來，這裏竟是一望無際的荒野，同樣的天氣，在這裏氣氛只有壓抑。
那裏的人似乎再也看不到她，依舊着自己的叫賣。
衿卿雲走了十幾米，就看到廢墟中，一對母子。
母親抱着懷裏的孩子，在低聲哭泣。
衿卿雲不忍心，于是上前将手搭在男孩的額頭，柔光籠罩他的身體。
頃刻間治療了男孩的病痛。
“活神仙，活神仙啊——”，婦女死死抓住衿卿雲的衣擺。
力道之大，連她都輕晃了一下。
那一臉的塵埃，黑一坨黃一坨，目光裏充斥着痛苦與癫狂，她急得說不出話來，滿眼的期待。
衿卿雲嫌髒，但因她的善心，兩者矛盾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做什麽。
在此焦灼間，金璃不知何時站在衿卿雲身後，冷冷道：“她希望你殺了她……”
衿卿雲頓時氣息全放，像受了驚吓，冰冷的金眸殺向金璃。
當意識到是那個女孩時，她的神色舒緩了許多。
“你……”，衿卿雲不知如何開口，愣了半天就憋出了一個字。
金璃眼含笑意，但是沒有說話，只是走上前，蹲在婦女前面。
輕松地開口道：“我做你的翻譯吧~漂亮姐姐~，這個人說：‘我想要去死’”。
“漂亮姐姐肯定很厲害吧！送這位母親一程吧~”
“你在說什麽？！”，衿卿雲終于找到了話語，這句話也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盡管衿卿雲很是不解，但在金璃說出這話時，婦女很明顯地動容了，臉上又是猶豫又是期盼。
神色很是奇怪。
“怎麽了！天下第一人，沒看過生離死別嗎？！”，金璃戲谑道。
衿卿雲堅定地認為婦女不想死，于是道：“她還有孩子不是嘛？”
“剛才還在為孩子生病而哭泣，她既然愛着自己的孩子，又怎麽會抛棄他離開？！”
聽到衿卿雲的話，金璃沒什麽表示，而婦女又是着急的嗚咽着什麽。
這一舉動着實令她費解，不得已又看向金璃。
“嘿嘿~”
“有什麽笑得？”
衿卿雲對金璃的态度十分不滿，覺得她冷漠的就不像正常人。
想到這兒她似乎幡然醒悟，一把抓住金璃瘦弱的胳膊。
妖怪會幻形，難道……
狠狠地将金璃提了起來，鼻息只有幾寸，金璃錯愕而急促地呼吸撒在她的臉上。
有點癢。
金璃心跳如雷，媽呀……好近，她好好看，眼睛好美，金閃閃的！
“你……是妖王嗎？”，說着她一手搭上金璃的脖頸，感受到強有力的脈搏。
“……不是”，“妖王的話，姐姐會察覺不到妖氣嗎？”，金璃被聶得生疼，但她沒有掙紮，反而笑臉相迎。
“你心跳很快，為什麽？”，衿卿雲想看看眼前之人要怎麽說，她确實沒有感受到妖氣。
即便她已經将這人的胳膊捏斷了，她的氣息還是很平穩。
金璃對上衿卿雲的雙眼，看到了自己将死的模樣，她害怕了。
“那還不是……神仙姐姐，太好看了！這麽近，搞得我都有點……生理……！”
“啊！”，随着一聲尖叫，金璃被扔在地上。
衿卿雲覺得自己有點太顏控了，這家夥性子惡劣極了。
“嘶——”，金璃被晾在一邊，衿卿雲還在想着這個婦女，死活都不在搭理她。
靠！都死了，還要和我搶女人！現在老子就送你去那邊！
一秒決定，然後金璃開始了表演。
“她就是想要去那個世界！”，金璃比劃着手勢，“那個世界不會有痛苦，不會有哀傷！……”
“雖然也不一定會有快樂，但最起碼！你要是真的為她們好，不如就送她們一……”
“夠了！”，衿卿雲被金璃的冷血氣到，“你那是一個人該說的話嗎！”
衿卿雲眼神冰冷，如萬劍紮透了金璃的心。
可這是所有人對我說的話！被訓斥的金璃想起那些人的作為。
“你還在等什麽？”，“不是叫你去送葬嗎？”，“怎麽還帶他的孩子回來！”
“可是媽媽……”，不等金璃開口，啪！一巴掌就已經扇了過去。
“媽……”，啪！又一巴掌。
“把她送走！” 嚴厲的命令，兩下燙如火焰的耳光，讓這六歲的孩子，呆愣地走出了屋子。
“哇啊哇啊……”，懷裏一歲不到的嬰兒不斷啼哭。
“乖乖，不哭了……來吃奶奶……”，說着白色的瓊漿流入嬰兒的嘴裏。
嬰兒開心地咂了起來，緊緊地攥着金璃的手，可是漸漸地失去了聲響。
“對！這才對嘛……xxx”,“那個嬰兒只會給你家添麻煩！沒人要！你不也試過了，才這麽做的，沒必要傷心”，一旁大叔勸導她。
金璃當晚抱着嬰兒坐在亟亟樹下，這是一種劇毒樹，汁液甘甜，卻有毒。
這裏沒有莊稼，只有大片大片的此樹……
回想到過去，金璃不禁冷笑，感慨衿卿雲的善意。
一腳猛踩在衿卿雲的腳上，“你才是……你才是根本！根本就是個什麽都不知道的神仙！”
“唔……”，衿卿雲吃痛，但不想理會這情緒不穩的家夥。
打算從拿出一些值錢東西給她們母子兩。
“衿……”，金璃沉下了氣，不再阻攔。
沒必要，沒必要，你的目标是衿卿雲，不是這群貧民窟的死人靈魂，沒必要為她們壞了事兒。
就在衿卿雲把她們安頓妥當後，回過神時，金璃早就消失了。
她突然離開，讓衿卿雲有種莫名的失落，回想起自己說的話，衿卿雲覺得自己有些過了。
“那個孩子被我捏斷胳膊也不會有一絲不滿情緒，可能她經歷過什麽更痛苦的……”
要是我……算了，恐怕再來一次，我也會對她生氣。
于是衿卿雲懷着想要再見的想法，繼續走了下去。
一路上，她散盡自己的東西，全部給了那些苦難中的人們。
金璃在她離開後，看着眼前廢墟中的人因為得到活神仙的救助而激動不已。
心裏莫名窩火，“既然衿卿雲你！企圖救這苦難中的人們，哪怕一點點……施舍給我的家人……”
“啊啊啊……憑什麽你們這些靈魂都死了！還有人會救你們！”
金璃把氣完全撒在了這些人身上，一道金光，“結束了，去那個永恒的世界吧！”
深夜，月亮很冷，仿佛親吻着尖刺，又冷又疼。
衿卿雲來到一處山腳下，石頭山，寸草不生。
“嘩啦啦——”，清脆的流水聲，升騰的熱氣，引起了衿卿雲的好奇。
“洗白白，洗白白~還能有什麽比泡溫泉更舒服！哈哈~”，金璃正在石頭山的一處洗刷刷。
“……”，衿卿雲透過石縫，知道她在此，沒想到才過了不到一周的時間，就又見面了！
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不禁看過去，小小人兒，如萬年白玉，不知道是什麽溫度……
“！”，我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衿卿雲立刻回過神了，伸手使勁兒掐了掐自己的手，頓感變态的她，竟是紅了臉。
“漂亮姐姐幹嘛在那躲着？！”，金璃賤兮兮地笑出聲。
衿卿雲走了出來，一臉嚴肅道：“你做了什麽？”
金璃肯定不會說自己使了點魅惑，一臉天真的笑道：“沒啊~我在這兒泡澡~”
衿卿雲居高臨下的看着這女孩，頓感一絲難辦：這小人，天使的外表下恐怕是一個魔鬼的心吧……
看着衿卿雲一臉嚴肅，金璃識相地沒有打趣她，游到她的腳邊，仰頭認真的看向衿卿雲。
一臉認真倒是讓衿卿雲有了一絲疑惑：她是要說什麽嗎？
“漂亮姐姐~你眼裏的我是多大？”
“嗯？”
“你眼裏的我是多少歲？”
“十二三，怎麽了？”
“沒事……”
金璃眼裏閃過一絲失落，衿卿雲察覺但沒有追問。
“我正在旅行~姐姐是要幹什麽？”
“找人”。
“哦~那我可以跟着姐姐一起嗎？！剛好路上多一個人就不會無聊了！”
不知是出于什麽，一向喜歡獨處的衿卿雲竟鬼使神差地答應了她。
“好”。
金璃開心地笑了，“我就知道~漂亮姐姐是不會拒絕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