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你就是個屁!
你就是個屁!
漂浮在血海上的頭顱，凸起的眼球正流着眼淚。
浮腫破裂的嘴唇喃喃着：“你不該在這裏的……”
衿卿雲提防着四周，擔心有什麽莫名其妙的攻擊竄出。
但很明顯她的擔心是多餘的，當她抵達那世界的盡頭，一路上根本沒有白炑所說的危險。
衿卿雲松了口氣，她從來沒有懷疑白炑的話。
“危險肯定有的！”回想起最開始的劍雨，她篤定道。
但是既然這般順利，恐怕……她在等我？
看着世界盡頭那棵海神樹，早已枯萎，着實不好看……
這四周除了光禿的樹幹與樹枝外，沒有其他可以下腳的地方。
“多麽無辜的孩子……多麽美麗的孩子，多麽純潔的孩子！”
看着乖巧溫順的女孩緩緩低下頭顱，金璃忍不住地顫抖，沒人知道她這樣了多久。
“多麽……多麽……多麽！”，金璃扯着嗓子，對天嘶吼，她的手撕着臉皮，以怪異的姿勢跪倒在地。
忽然她咧嘴笑了，轉成90°的頭顱，銅鈴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某處，眼睛被黑液爬滿。
在衿卿雲腳尖觸碰樹的一瞬間，空間扭曲，她受到了金璃最激烈的歡迎。
“歡迎回家！我的愛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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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軀180°扭轉盤旋向前，如蛇一般猛撲向衿卿雲！
“什麽！”，衿卿雲還沒看得真切，就下意識以劍抵擋，劍氣凜冽，竟是将金璃直接劈成了兩半……
“金……”，衿卿雲說不出話了。
“……”，金璃保持着扭曲的姿勢，定格在那裏，難以置信地翻了一眼衿卿雲。
“啊啦……意外啊！”，她目光呆愣了一會兒，在衿卿雲驚慌失措的目光中慢慢悠悠地對半分開。
直到大量的鮮血四濺而出，灑了衿卿雲半個身子。
看着衿卿雲那空洞的眼神，就知道她還沒有從剛才的沖擊緩過神來。
“……”，最怕空氣突然的寂靜，連輪椅上的女孩都震驚地睜開了黑亮黑亮的眼球
頭上接二連三地冒出幾組問號……
好像在替被劈成兩半的金璃表達着大大的疑惑。
過了好一會兒，衿卿雲率先從震驚中緩過神來。
什麽？！剛才那是人還是蛇啊！不對不對，那是我的兔子啊！
你怎麽變異了！
衿卿雲吓到趕緊後退了幾步，剛想要蹲下查看，伸出的手還沒碰到金璃，就打了個寒戰，定在了半空。
不是被這血腥給震懾到，而是看着地面上金璃那兩半的軀體蠕動着化成無數血蟲……
衿卿雲的潔癖瞬間暴漲到頂峰，有那麽瞬間甚至轉變成了對金璃真人的厭惡。
看着成群的血蟲緩緩蠕動聚成一堆，又開始凝聚。
但還未成型，先生出的頭顱沒有血肉，金璃哈哈大笑：“你她娘的還敢進來！”
“看我不宰了你！”，說話間噴出的蟲子跌落在地，就像羊駝般。
衿卿雲瞬間黑臉，她實在不能把現在一攤血蟲子和記憶中的乖兔子拼接到一起。
于是退避三舍，躲得遠遠的。
雖然我愛你，但是不妨礙我嫌棄現在的你……
金璃好像還受挫了般大吼道：“喂！你奶奶的，跑什麽啊！”
衿卿雲看着如同喪屍還直挺挺伸着一條蟲胳膊的金璃。
給個眼神你自己體會吧……
哔——哔，電波接收中。
“！”，金璃反應過來了，“你爬！竟然還好意思嫌棄我！我變成兩半是誰的錯！”
她突然從癫狂轉變為沉默，好像驟然消失的風暴，還天地一片寧靜，但這份寧靜下，一定是更激烈的黑暗。
她嗤嗤地笑了，看着衿卿雲她嗤嗤地笑了，“客官既然來了，那就欣賞一場好戲吧～”
“她是個好孩子，柳家排行32，最小的女孩。”
“是我走在一路上以來，遇到的唯一一個，純潔善良的女孩兒……”
“衿……你有罪！你不配當神，你個懦夫！”，金璃的聲音越發兇狠，一字一句如刀劍，字字戳心。
“你為了目的，不擇手段！就連我！踏馬也是一手段中的一個棋子！”
“你把好的記憶給了我，引導我往下走！你把壞的記憶，全部給了這些大族！好讓他們在你記憶的引導下，利用你的力量！”
“無惡不作！”，金璃發瘋似的指責怒罵着衿卿雲，這裏的她根本不是外面那個膽怯的小兔子！
“所以我只有不斷斬殺！為了你我不斷厮殺！可我的心中始終備受煎熬！”
“因為他們身負詛咒，如果沒有那些詛咒的話！他們可能就是好人了！”
聽着金璃癫狂地抱怨，衿卿雲低下頭不敢去直視她的眼睛。
眼白漆黑，那曾經純淨湖藍色的眼眸，如今卻是透露着暗紅色的血光，似乎是要将眼前的人碎屍萬段！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
“草泥馬的！”，金璃毫不客氣地打斷，“道歉有用嗎！道歉就能使他們複活嗎？就能讓一切恢複如初嗎！”
衿卿雲無力回應，她輕薄的嘴唇微微顫抖，一手緊緊地抓着另一個胳膊。
真是奇怪！明明沒受到任何實體傷害，甚至她剛才還将金璃斬斷，在力量上她絕對是第一，哪怕是在金璃的世界。
但如今她卻覺得渾身刺痛，好像一個凡人，被放在烈火上炙烤，筋骨不自覺地在烈火中收縮崩裂。
金璃的語言好像要将她打入地獄，要讓她生不如死。
“……終于，終于讓我遇到了！”，金璃的語氣頓時柔和了下來，“那個女孩！”
“你知道嗎？你屁都不是！你在她面前屁都不是！”
“你給了她最惡毒，最嚴重的詛咒……但是呢？”
“她從來沒有傷害過一個人！哪怕被詛咒侵蝕到無法走路，雙眼失明！永不得見天日！”
“她都有很好地控制着，她拼盡全力，拼盡生命控制着！”，金璃越說越興奮，詭異的磷光在她眼中綻放。
“當我知道她最喜歡的事兒是看神舞時！你知道嗎？我踏馬覺得有多諷刺！”
金璃回想起女孩的話語，“我最喜歡的東西啊～很小的時候看到一位美麗的姐姐在跳祈月神舞！”
“和家人一起，那是我最快樂的時光了！”
金璃的眼眶濕潤，不是憐憫，而是心嘔，她被惡心到哭了。不管是當時還是現在，她都在為這個女孩兒流着眼淚。
“她戰勝了你！你知道嗎！她比你強！你算個什麽東西！”
金璃大聲吼叫着，任由唾沫飛濺，口水順着嘴角滴落，她大口地喘着氣。
“而我！而我！而我！”
“我才是決定你命運的人！你還不是等着我來救你！”
“沒有我！你早踏馬死了！我在你之上！我在你！之上——”
“來得好啊！你來得好啊！你要是還有那麽點良知，站那別動！”，金璃笑咧咧的，瘋瘋癫癫地搖晃着。
“讓我殺了你昂～”，金璃恢複正色，渾身散發着幽暗的氣息。
衿卿雲意識到眼前這個金璃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真的想殺了她！
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怎奈何金璃比她更快。
她神情溫和地來到了衿卿雲的身前，輕聲道：“乖～別動～”，如蛇般蠱惑人心的聲音令衿卿雲心悸。
“一切就都結束了……”，金璃的眼神落寞。
她是憤怒與恨意的結合體，想到所痛恨之人就要死了，沒了目标，她存在又有什麽意思呢……
但她沒有怎麽猶豫，半個身子挂在衿卿雲身上，鎖住她，好別讓她逃跑。一手撫上她的臉頰。
貼住她的臉，“您還是一如既往的美麗，我不會弄髒您的，神明大人～”
衿卿雲不知怎麽回事，她詭異地覺得這個金璃是如此具有誘惑性，彼此的眼神對視，竟讓她有種陷進去的感覺！
想要聽她的話……衿卿雲不再試圖掙紮，放松了身子。
“真乖～”，就在這危急時刻，腦海裏浮現出金璃剛才那一閃而過的落寞……
衿卿雲猛地清醒了過來，“不——”，她大喝一聲，震開了金璃。
跌倒在地，金璃捂住胸口咳嗽，她不屑地輕咳道：“看來咱們高高在上的神明不覺得自己有錯啊！”
“不！”，衿卿雲的回答讓金璃睜大了眼睛。
“我有錯……正如你口中所說的！我不配為神明，受人崇拜！狗屁不如！是個懦夫！”
“我給你，給這個世界帶來了許多痛苦，我知道非死不能贖罪！”
金璃怔怔地看着衿卿雲，雖然她現在依舊是高高地站立着，可那份苦痛的神情卻是不假。
看着衿卿雲淚流滿面，金璃只覺恍惚，那些話語，金璃漸漸地都聽不清了，她忽然覺得很累。
“……所以！請讓我在死前，至少做點什麽，為了你，請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吧！”
她半蹲着，扶住金璃，攥緊她的手，将她的手貼在臉上，亦如以往那樣，獻上忠誠……
金璃眼睛空洞，她沒有再去追究什麽，突然安心了是怎麽回事？
金璃感受着自己的心跳，感受着這個被扭曲的世界，恍惚間天地放晴，這個世界似乎只有她一個人。
漸漸地她睡着了。
“金璃……”
“……金璃”
是誰在這裏嗎？幼小的金璃看着四周的花花草草。
“管它呢！”，忽視呼喚，去遠處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