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徐荼上了車,人就有一種清醒之後的後怕。

自己仗着和他相隔甚遠,在赫爾辛基為非作歹,現在又回到了同一個空間內,空氣裏氤氲着熟悉的木檀雪松的味道,她已經快要有幾分要窒息的感覺。

徐荼以前很少會主動招惹徐又焉,雖然人人都說她驕縱,甚至就連徐又焉自己也會認為自己對她慣的很。

可那些行為一來是為了迎合爺爺,二來徐荼有數的很,都是些無傷大雅的事情,小姑娘揣着明白當糊塗的小打小鬧,根本不涉及動怒。

上次四年不聯系他,她可以梗着脖子說兩個人出來之前是吵過架的,他也沒聯系她,她當然不會貿然去讨徐先生的煩。

可這次,挂了徐又焉的電話,把ins發的飛起,每一條都在他的底線上蹦跳。

天知道赫爾辛基的雪是不是降到她的腦子裏,怎麽就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徐荼憋着口氣,眼珠子轉了一圈,竟然發現司機是彭宇,立刻笑得燦爛,“哇,彭總助,好久不見,更帥了啊。”

彭宇是誰,可存數字鼎鼎有名的特助,圓滑的比河裏的泥鳅還要再快上幾分,當下端着個笑,“小圖小姐說笑了,剛剛來送錢小姐去京市,沒想到這麽巧,正好碰到您回國,真是緣分。”

徐荼臉上剛剛還燦爛的笑容多少有幾分挂不住,但還是端着,都沒注意自己話裏話外的酸氣,“真不錯,聽蔣毅說你現在替錢淼開車,我哥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彭宇也笑,還是一副誠摯溫潤,讓人絲毫看不出帶着算計的笑意,“這您就要問先生了,我一個做助理的不清楚。”

呵,還說什麽只是把彭宇放在她身邊掩人耳目的,都親自來送機了,而且彭宇根本沒有否認這個話題。

是以徐荼有些憤憤的把胳膊環起,眼眸投向窗外,不再說話。

想了想,還是覺得有些不平,掏出手機就給孫載怡發信息想要罵人。

幹脆拉了個群。

大耳朵圖圖:【你倆背信棄義、忘恩負的家夥!!】

載歌載舞:【拜托,那是徐又焉,你沒看你哥的表情,我和沈能能要是不知趣一點,都活不過明天】

大耳朵圖圖:【法治社會!現在是法治社會,徐又焉又不是□□】

沈能能:【呵呵,你哥一瞪眼,可比□□吓人】

載歌載舞:【你怎麽惹他了,四哥雖然冷了些,但情緒挺穩定的,很少有這種時候。】

呵呵,徐荼在心裏翻了個白眼,總不能說自己挂了他的電話又不聯系他,主打一個找死吧。

大耳朵圖圖:【他來送錢淼的,估計有情人分隔兩地,不太開心。】

載歌載舞:【???不應該啊,我來的時候她那輛花哨的勞斯萊斯古思特剛走,海城除了她誰還開水藍色的勞斯萊斯啊】

徐荼一愣,但又覺得守着徐又焉,彭宇肯定不會說假話,更何況送錢淼又不是什麽值得誇耀的事情,沒必要撒謊。

大耳朵圖圖:【大概是小情侶之間的小情趣,我哥本來就是個變态,行事作風不正常才是正常。】

徐荼天聊的飛起,完全沒有注意到徐又焉的眼眸飄過來,落在她的屏幕上,剛好看到了“我哥是個變态”這句話。

這話熟悉,好像上次在酒吧的時候,徐荼也是這麽形容他的。

不由的有幾分無奈。

倒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能讓徐荼有這種想法。

徐先生自然不會斂着自己的性子,眼眸一沉,問了句,“我對你變态了?”

徐荼還沉浸在和好朋友吐槽的快樂中,這一句話貼着她的耳邊說,溫熱的氣息呼在脖頸處,徐荼一哆嗦。

腦海中閃過了兩個詞。

變态、戀人。

再看徐又焉,竟然莫名有一種他會強了自己的錯覺,下意識的抱住了胸。

可抱完才發現,她穿着厚實的羽絨服,根本沒什麽可防的,不由得讪讪的拿下了手臂。

這個動作落在徐又焉眼中,到底是連帶着之前的情緒冗雜而混合。

徐又焉冷笑了一聲,他就算是對徐荼存了男女之情,但也并未露出絲毫的馬腳。

他這個妹妹安全感匮乏,生怕人生再有任何變動,打破現在的平衡。

所以他徐徐圖之,不急不慢的在她的人生周邊圈起自己的領地,卻沒想到得了這麽個形容。

“徐荼,你今晚最好給我個說法,不然我把你扔回老宅去。”

徐又焉那副表情,讓徐荼一瞬間理解了剛剛沈濃的說的,“你哥一瞪眼,可比□□吓人”。

徐荼咽了口口水,努力在腦海中編着措辭,把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行為找個合理合規的解釋。

總不能跟徐又焉說,我對你的歹心控制不住,所以要通過物理距離來隔絕化學反應。

所以只能硬着頭皮說了一句,“你還是把我扔回老宅吧。”

回去面對那些叔叔姑姑們,也好過面對徐又焉啊。

徐又焉不愧是徐先生,當即就讓彭宇把車掉頭,徑直向老宅駛去。

只不過,眼看着車駛入小路,離老宅越來越近,徐又焉雙唇輕啓,冰冷而漠然說了句,“今晚徐存禮會在老宅。”

“什麽?”徐荼瞬時回頭,眼睛瞪得溜圓,“二叔不是回京市了嗎?”

若說徐荼在徐家最怕誰,徐又焉排第二,那徐存禮一定排第一。

雖然徐又焉跟他這位父親感情不太密切,生疏的仿佛是陌生人,但徐荼不同。

她既是徐又焉帶回來的,徐存禮就對她有頗多的管教。

常年在司裏說一不二的大領導,規矩自然也多,食不言寝不語,就連襪子的顏色都要多加幹涉。

徐荼每每見他,就有一種下一秒就會被從頭到腳批個體無完膚的感覺。

有徐又焉在的時候還好,他總能冷聲替她攔一攔,可今晚這種情況,只怕她回去了,再想出來跟徐又焉住就不可能了。

徐荼脖子一橫,轉頭就抓住了徐又焉的手腕,一雙大眼睛楚楚可憐的,“哥,我錯了,我跟你回家。”

主打一個能屈能伸。

徐又焉嘴角的那麽笑意扯得冷,歪着頭看她,還是那句,“你要給我個交代。”

這話說的,好像徐荼是個負心漢,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是的。

“我就是回赫爾辛基了嘛,就,就習慣一個人,我回來了這不就好了嘛。”她磕磕絆絆的解釋着,還伸手扯了扯徐又焉的袖子。

這招百試百靈,是徐荼慣用的撒嬌手段。

卻沒想到這次徐又焉毫不在意,竟然伸手把徐荼的手拿掉,語氣生硬,“說實話。”

徐荼眼一閉,心一橫,“我就是覺得你有時候對我有點暧昧,當然了,我有自知之明,你是把我帶大的四哥,在你眼中我就是個黃毛小丫頭,咱們倆之間還是小時候那種親密關系,但我畢竟長大了,我覺得有點不太合适,想把咱倆的關系梳理的正常一點。”

說完,徐荼長輸了一口氣,立刻把臉轉向窗外,從臉頰到耳際燒的通紅。

這段話幾乎耗費了她所有的勇氣。

徐又焉半響沒有聲音,徐荼覺得胸腔內的心跳聲如雷鳴似的在整個車裏回蕩。

充斥着尴尬和不自然。

就在她打算假笑着把件事情抹過去的時候,就感受到頭頂一個巨大的手掌把她的頭向內轉了過了。

徐荼幾乎是被迫着,和徐又焉面對面,大眼瞪小眼的對視上。

徐又焉今晚的裝扮明顯是從正式場合過來的,這樣近距離還能感受到淡淡的酒氣,不濃。

他其實很少帶表,大部分時候,手腕上都只有那根孤孤單單的木枝。

現在也是,手腕落下,是帶着肌肉線條的一節白皙。

骨節分明中,透着一絲禁欲般的矜貴優雅。

眼底的情緒淡淡,至少徐荼沒有從中窺探出什麽憤怒抑或是不屑。

所以剛剛那份不安消散了幾分,卻還是繼續梗着脖子,“你看,我就說我不想說,你非讓我說,生氣了吧。”

徐又焉卻是輕輕地笑着,帶着點促狹和幾分誘惑似的,身子微微向前,看着徐荼那雙在暗中烏亮的雙眸,“若是我不想跟你把關系變得正常那?”

徐荼看過徐又焉的無數種眼神,卻從來都沒有像這一刻一樣,好像要溺死在那雙墨瞳中。

心跳的震動是比剛剛還要不受控制的跳躍。

“四哥說的這麽什麽話,”徐荼咽了口口水,“咱們本來就是正常關系。”

“那便好,既然是正常關系,就維持着好了。”

徐荼這才意識到,自己被徐又焉拽進了一個邏輯Bug裏,不由的聲音加重了一下,“我是覺得,我們的兄妹關系是正常的,就是偶爾,偶爾會有一點超過,比如你太關心我和Pare的關系。”

徐又焉的手指在腿上輕點,空氣中的氣氛凝結,在徐荼沒有注意的時候,彭宇早就調轉了方向,把車往融園開去。

在車子進入地庫,徐又焉突然挑了個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徐荼,而後唇啓,“徐荼,四年前你就知道我對你揣了別的心思,怎麽四年後回來,反倒是對自己沒信心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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