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啊…”彌注意到二樓那個一閃而過的身影，眉心不禁微微蹙起，她對身旁的樞悄聲說道“我好像看見優姬了，先上去看看情況，你——”
“樞，好久不見了。”
走上前的少女擁有一頭閃耀飄逸的大波浪金色鬈發，無垢寶石般晶瑩剔透的碧藍色眼睛，給人以一種悲傷卻又澄澈的感覺，她步态端莊舉止優雅地向前走去，簡直像一位美麗而高貴的純血吸血鬼公主。
“更，好久不見”玖蘭樞捧起她的右手，俯首用自己微閉的嘴唇，去象征性地輕吻一下其指背。
“自從你去上學以來，我們就再也沒見過面了呢…沒想到，你已經有了這麽可愛的小姐在身旁。”
彌銀白似雪的長卷發黑色的絲帶松松紮起，随着她如芭蕾舞演員般優美輕盈地提起裙擺，婆娑的純色裙擺在燭光下閃爍着流光，她像玉琢銀裝的雪般，清雅謙和的向眼前的女孩微微低頭回禮道“初次見面，白鷺小姐，我是緋櫻彌。”
“我知道，以前聽說過你的名字，聽聞你身體不好無法出席宴會，但沒想到是如此可人，伯父伯母将你藏于堡壘之中想必也是細心考慮過的選擇。”
“過譽了，幼時我的身體欠佳，所以無法出席這類宴會活動，以後若是有機會，還需請你多見諒。”
“當然”說着，她露出悲傷而同情的神情，上前一步握住彌的雙手“閑的事…我也聽說了，能做出這種決定一定很掙紮吧，請節哀…”
“謝謝”彌也微微垂眸遮住升起霧蒙的雙眼，嘴角扯出一抹淡到一擦就會消失的笑容“姐姐的死…的确很令人難過…但是，我相信這都是為了我們的未來，姐姐會理解的。”
‘說得真好，不愧是彌大人…’
‘即使過去因為身體無法露面，但今後應該會更多出現吧…’
‘有幾位純血種大人的帶領，相信我們會走向更輝煌的未來…’
‘即使難過也願意放下閑大人的死，只為我們的将來，多麽慈悲的心啊…’
“你說得實在太好了，我相信，我們會有很多共同的話題。”
更舉起香槟杯向她露出善意的笑容，彌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擡起頭向她微笑着舉起杯子，與其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輕抿一口後露出歉意的表情道“不好意思，第一次參加有點累了，我想上去休息一下。”
“當然，以後我們一定，還會再見的。”
說着，她的笑容中多了一些勢在必得的意味，彌也回道“是啊…我相信，一定會有這個機會的。”
“我送你上去”沉默許久的樞開口了，他向更微微點頭示意道“失陪。”
說完，兩人相互依靠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視線，這時，如果他們回頭就會看見，剛剛的少女此時眼裏好像發現了什麽有趣的獵物，期待而又深邃。
上到二樓後彌懸着的一口氣終于放下了，走到休息室前她停下了腳步，輕輕松開他的手說“現在，優姬最不想看見的應該就是我了，你進去吧，我去上面看看理事長到了沒。”
說完她提起裙擺轉頭就往另一頭去，手臂卻猛的一緊，她疑惑地回過頭對上他深邃的瞳孔，一時間，兩人相顧無言。
玖蘭樞拉住她的那一刻完全是出于本能，他不知道彌對自己的記憶究竟掌握到什麽份上，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出于什麽意圖幫助自己，他更加不知道…眼前的這個人，是不是曾經他遙不可及的那個人…
“抱歉，你去吧，讓星煉陪着你。”他對自己因為莫名的猜測而失态這一行為感到可笑，松開她的手，又恢複成那種明明近在咫尺卻仿佛觸不可及的模樣。
“吶，樞”彌在他手觸碰到門把的那一瞬叫住了他，看着他的身影輕輕開口道“是我說的那些話讓你困擾了嗎？”
她想是的，否則，即使他們再如何面對同一個敵人，他也不會當衆說出那種暧昧的話。
“如果我說有呢，你會把全部的事情告訴我嗎？”
他看着她清澈的眼睛發出靈魂一問，她沒有閃躲，亦沒有顧左右而言其他，只是有些茫然的看着他說“你不懷疑我是看到你的記憶而捏造的嗎？”
“你不會做這種事。”
“是麽…謝謝你，願意相信我”彌望着眼前的人，一時間不知該開心還是難過，他現在看着的人明明是自己，但他想知道的确實另一個靈魂究竟存不存在，心裏，好像能體會到瑠佳當時的心情了…
她深吸一口氣慢慢呼出，看着他鄭重回應道“我看到的記憶只是記憶，而我，也只是緋櫻彌，僅此而已。”
【如果，把那本書給他看，一切都會簡單得多吧。】
【也許，他們真的早在數萬年前就相識過】
【可是，今日的她，如今的他，早已不是曾經的他們】
【或許，他們會回到這個世界一切都是早已注定的】
“将我喚醒，帶我離開，教會我如何面對這一切、以及，我想陪伴的都只是眼前的這個人，跟他過去是誰一點關系都沒有…我希望，你也能明白這一點…我去接理事長了。”
玖蘭樞看着她的背影沒有言語，他真的…在漫長的歲月中太孤獨了。
如果你是，那該有多好。
咚咚咚——
他象征性地敲了敲門，沒等裏面回應打開了門，重新露出溫和的微笑“優姬，抱歉讓你久等了。”
走出宴會廳後彌停在出口處，看着守在門口的人微微垂眸“星煉，理事長不知道會從哪邊過來，你去另一個門那看看。”
“明白了，彌大人。”
她很清楚對方是刻意支開自己，但樞大人交代的話她還記得——聽她的安排。
一縷看着利落縱身消失在黑暗裏的星煉，對着她微微一笑鞠躬道“彌大人，許久未見了。”
“是啊，上次見到你，還是姐姐還活着的時候”彌嘴邊挂着完美的笑容，好像單純遇到一個老朋友敘舊般“看到你現在過得不錯比什麽都好，已經習慣了嗎？”
“是，多虧您的福，今日才有幸能參加這麽盛大的宴會”一縷越過她的身影瞄向後面，意味深長地眯了眯眼，随後彎着眼笑道“今日來的人實在太過嘈雜，時間也略有倉促，改日希望還能與您再敘近況。”
“一定會的，不好意思打擾你工作了”她擡起手輕輕擋住嘴微笑，眼睛不動聲色地斜視側面那個身影，回過頭朝一縷點了點頭“看來理事長是去那邊了，那我就，不打擾你做正事了，下次見。”
“一定”一縷握上她伸出的手，兩人上下輕碰了一下便放開，他重新低下頭目送她離開“您慢走。”
彌轉身看見錐生零的時候依舊帶着輕笑，向他簡單的點頭打了個招呼從旁邊走過，聽到他說“你不要打一縷的主意。”
她腳下的步伐一停，腦袋緩緩轉向他的位置，眼神帶着寒意警告道“錐生零，留你一條命只是因為不想跟獵人協會那邊糾葛不清，別得意忘形。”
錐生零沒有回話，他在審視着她，今天他們說的那些話一定是有目的的，她究竟在打什麽鬼主意？他想弄清楚。
“彌大人，這是出什麽事了嗎？是我的仆人令您感到哪裏不适了麽。”
聽到前方傳來的聲音，她回過頭合上眼輕輕搖了搖頭重新恢複淡雅的笑容回道“沒有，只是想看看外面是不是下雪了，不小心迷了路而已~”
“噢，這可真是糟糕，我這就讓人帶您回去。”
“彌大人，我來接您了”就在藍堂要派人送她回去之時，星煉從後方出現，恭敬地向她行禮道“樞大人在等您了。”
“這樣啊，那我就先告辭了，謝謝您今日的邀請，以及，一翁”她對着他嘴角上揚，笑意卻淡的向一陣雲，一吹就散“也感謝您的協助，我們，改日見。”
“一定，勞您替我向樞大人問候，我先告辭了。”
雙方看着對方淺淺試探點到為止，擦身而過帶起的是飄逸的衣擺，和那虛假面具下的笑容。
彌走到出口處後慢慢去到樞的身邊，低下頭便看到，理事長和那個夜間部的孩子站在門旁，優姬好像也恢複了精神與她活潑地牽着手，她輕輕仰起頭顱望着烏雲之下那抹潔白的下弦月，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付出那麽大的代價變成另一種身份，真的是本人希望的結果麽…”
“是與不是，對于錯，真相與謊言…究竟什麽才是正确的，誰也不能未蔔先知。”
他看着眼前發自內心歡笑的少女，果然，做不到任何可能讓她失去這種權利的事“有時候，離太陽太過接近就會看不清危險離自己多近，她不屬于，我們這裏。”
“簡直像伊卡洛斯的神話啊~可是，樞…你——不是伊卡洛斯，而優姬的選擇也未必是你所擔憂的那樣。”
說着，她擡手一揮指尖劃過一陣風，将平靜的水面掀起陣陣漣漪，畫面也随之消失不見。
她轉過身站在他的面前，帶着含義的手貼上他的臉龐，一時間分不出是哪邊更冷“我們的目标，是結束破壞一切安寧的那些人。”
“破壞純血種血緣的那個人，試圖摧毀一切的他們”他的手，輕而易舉就覆蓋住她小巧的手，掌心微弱的溫度卻在這一刻熾烈起來“矯正混亂的根源。”
“保護我們想珍惜的存在。”她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像是确定，又像承諾般。
他主動上前一步，朝她張開雙臂，她也上前一步直入他的懷中用力回抱住他。
雪花漫天卷地地飄飄落下，輕輕地，落在大地上，落在屋頂上，落在他們的身上…
明明只是微不足道的小雪花，卻只用了一會兒就将城市換了個顏色，那麽純潔，那麽瑩淨，那麽輕盈，只有那抹空地的黑色如此顯眼，彰示着此處曾經存在過什麽的證明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