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第 31 章
長假的日子即将來臨，也意味着夜間部出現的日子越來越少，日間部的學生們也比往日更加激動，彌有時候在想，對于強者的憧憬…真的有那麽大的魔力嗎？
那日的夜宴後，她的身份真的發生了切實的變化，現在，樞身邊的位置似乎成為了她的專屬…
而夜間部的學生們對此都毫不意外，自然也引起了日間部學生們的注意，好像一直以來的猜測終于成為了現實。
優姬‘盡責’的做好她的工作攔着前面的學生們，讓自己不去注意剛剛擦肩而過的…兩人的身影。
‘優姬，如果成為吸血鬼才是你想要的，我會幫助你’
‘但是，可以的話，現在這樣的你才是最好的’
‘不要再介入吸血鬼的事情裏了’
玖蘭學長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他不會拒絕自己，卻又拒絕了自己…
她看着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一時間有些恍惚，她忽然想到，緋櫻學姐和那個人的關系是不是有可能可以拯救零？這個念頭突然闖入她的大腦像是紮下根般，揮之不去又不能視若無睹。
“喂，你在發什麽呆呀？”
“啊、零”她猛然回過神趕緊看向四周，嘴上還不停的問道“大家都走了嗎？”
“是啊，好不容易才把那些家夥弄走，不過以防萬一還是巡邏一下為好”畢竟也不是沒有偷偷藏在外面的家夥，他嘆了一口氣，搞不懂那些家夥在想什麽，回過頭準備跟她安排路線便看到她一臉悵然的樣子，頓了頓轉身道“算了，你先回去吧。”
“等等零、我有話想問你！”優姬一把抓住他的衣角，脫口而出的話卻在喉嚨戛然而止，她該怎麽說…她在宴會上看到零的事，該怎麽去問他為什麽出現在那，該怎麽…解釋她曾想過變成吸血鬼…
零看着她滿臉躊躇的樣子，等了半天等不到回應，便輕輕掙開她的手說道“看來你還沒想好，那就先好好工作，別一天到晚的神游。”
“啊、好…”
她有些搞不清自己了，明明早就做出選擇了，為何還是會不由自主地被那個人左右呢？她在意的，到底是什麽…
彌沒有錯過她跟零的這一幕，等兩人重新投入巡邏工作時，輕輕合上書“如果不想讓她回到這邊的世界就不該屢次攪亂她的心，樞。”
“我和她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人”所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發自內心的本能，但是…他想到優姬剛剛的模樣“他還不夠格。”
樞的語氣不是吃醋，更多的是一種擔憂和惱怒，如果他能夠更可靠一點，相信樞也會更堅定一些。
“我明白了。”
她起身走到書櫃旁的置物櫃拿出一排玻璃試管 ，然後抽出一管注射器，朝着手臂利落地紮進動脈，面無表情的看着鮮血從身體裏慢慢溢出體外…
直到最後一個試管裝滿鮮血封上管口，她才緩緩開口道“有白騎士在場的情況下，公主陛下又怎麽可能看得到黑騎士呢”說罷，她将封好的試管裝入精巧的小皮箱中。
她拿着最後一管的時候看了很久，最終，依舊選擇讓它與其它同類一同封存。
“換個想法來看，既然藍堂都能察覺到她的不同，那麽那個人會發現只是時間問題，早晚需要做出決定，你慢慢考慮。”
玖蘭樞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心緒在門悄聲關上那刻産生一瞬的波動，但也只是，一瞬。
【如果可以的話，真心希望你能夠一直像現在這樣，這句話…真的不是謊言】
“緋櫻學姐…我可以跟你談一下嗎？”
彌望着站在月之寮門口的她，不禁想到了那日同樣的場景，不過對立的人變了，她朝優姬點了點頭溫柔的回應道“可以，你覺得什麽地方比較合适呢？這裏…似乎不是一個可以好好交談的好地方，花園怎麽樣，這個時間應該不會有人去打擾。”
“額、好，好的！”
“那麽，我們走吧”說罷，她朝他們揮了揮手，轉身朝優姬面帶笑意道“請~”
老實說，優姬現在還是一頭迷霧的狀态，但她卻本能的認為眼前的人不會傷害自己，不知不覺就找到了她…
瑠佳看着二人離開的背影皺了皺眉，一時間搞不懂她想做什麽。
“走吧，她們不會怎樣的。”架院不認為優姬或者小彌會對對方做什麽，她們能聊的話題，也并不難猜，只是，不知道當事人對此是以什麽态度看待的呢。
他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前行的腳步也只是停留了短暫的一會兒，在她揮手轉身後又恢複了原本的動作，與衆人一同消失在那扇碩大的門內。
冬天的花園，沒有顏色鮮豔的花朵，沒有嫩綠鮮活的草皮，在夜晚的路燈照耀下顯得灰暗又死氣沉沉。
彌看着枯掉的花朵，伸手輕輕一摘就落在了手心，幹巴巴的掉下來時還掉了些許碎屑，不過“即使還保持着花的形态，卻輕飄飄的一碰就碎，美麗的東西果然…不是太危險就太弱小。”
優姬看着她手裏那朵花，不由的想起曾經，她也是在這裏給了自己禮物，那個時候“緋櫻學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零不是犯人了。”
“為什麽這麽說呢？”
她沒有回答是，或不是。
“曾經，在瑪莉亞來學校前，我碰巧聽到過零和一個人的談話，那個人…是你吧。”
“啊~你是說我給你花繩的那次，那個你還留着嗎？”
“對、是的”優姬一直放在鏡框裏保存着，因為那個時候她真的很信任彌，所以也沒有懷疑過她和零的事有關，但是…緋櫻閑的出現，那天樹林裏她說過的話，以及，她在那些吸血鬼面前看似維護卻默認了零的罪行的發言，讓自己心裏的充滿了矛盾“緋櫻、學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零不是犯人了，而且…”
“而且，我還知道真兇是誰并包庇了那個人，你想這麽問對麽。”
“是…請你告訴我真相好嗎？”
真相？彌噗嗤笑了出來，一手捂着臉，雙肩也跟着她的笑聲輕微起伏，拿着花的那只手也開始将指尖向內聚攏，手心傳來咔咔的破碎聲，配上她清脆的笑聲在黑夜中顯得如此詭異而又和諧。
“學…姐？”優姬從未見過她這般模樣，有些擔心自己是不是哪裏說錯話了。
彌空出一只手朝她的方向擺了擺，吸了一口氣擦掉生理性的淚水，站起轉身面朝她，臉上還挂着沒消失的笑意道“優姬，你心裏其實早就有答案了不是麽，會讓我維護的那個人，能夠殺掉純血種的那個人，沒有人去追究的那個人…你只是想借我的口去說出這個答案，好讓自己顯得像個一無所知的受害者一樣。”
“不——”
“不是麽？那你為什麽要咬着這件事不放”她一邊說着，一邊朝優姬靠近一步“錐生零現在已經不會被處死了。”
啪嗒
“那你所尋求的真相到底又是為了什麽為了誰。”
啪嗒
“知道一切的真相後你又能怎麽做？用你的特權讓樞為他主持真理嗎？”
啪嗒。
“優姬，不論錐生零是不是直接的兇手，我的姐姐，是因為他而死是不争的事實。”
她停在了原地，寒風吹起飄逸的長發，她宛若從地獄走出的惡魔般繼續誘惑着眼前的獵物“真相.是殘酷的，什麽都不知道也是一種幸福…但如果你真想知道所有的一切，你，做好足夠的覺悟——準備好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去擁抱更大的痛苦嗎？”
她的表情逐漸僵硬，心髒好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握住，不停地發出強烈的躍動，仿佛能夠聽到心跳的聲音般…聽完彌最後一問，她像是終于反應過來，推開不知何時撫上臉龐的手，往後退了兩步。
彌看着被推開的手沒有生氣，只是…如果這樣就受不了了，那個計劃還是抓緊實施比較好。
“抱歉”優姬還有些手足無措，聽到她的道歉忍不住看向她，她好像又恢複了往日的模樣，溫和的說道“我說的有些過分了，但你要明白一件事。”
“錐生零已經不是人類了，而且他無法變回人類，他現在能夠待在日間部，不被元老院追殺，以及，沒有變成Level E…一切都是有代價的，優姬，不管你是否承認，你們是享受了樞的特權在他的庇護才能安然無恙。”
緋櫻學姐的話，就像寒冷的冰柱般紮進了自己的心髒，疼…刺骨的寒意讓她感覺自己真是糟糕透頂。
可她竟完全找不到反駁的理由，為什麽呢？她真的，一直在不知不覺當中對着樞學長過于肆意妄為了嗎？
“就像我剛剛說的，一切都是有代價的，為你們的魯莽去償還代價的也不只是你們”彌有時候真的很羨慕優姬，能夠一無所知被那麽多人關心寵愛，也是一種幸福“我沒有指責你們的意思，但是，即使黑主學園的理念是讓人類和吸血鬼和平共處，但從理事長将日間部和夜間部嚴格分界你就應該明白，有些界限，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跨過的禁區，否則，會遇到危險而可怕的事。”
優姬依舊沒有回應，彌知道今天的話足夠她消化一陣了，擡頭看了眼月亮的位置，俯身将一直放在腳邊的小提箱提起，遞到她的面前說“裏面是我的血。”
“什…麽？！”優姬有些慌亂地接過箱子，聽到她的話忍不住發出震驚的語調。
“我們馬上就要放假離開學校了，在這段時間會發生什麽變故誰也說不準，這個只是為了防止他又發狂準備的，不然失去主人的他發起狂可以直接将你吸成人幹”她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放心，他即使吸了我的血也不會成為我的仆人。”
“可是…你不恨零嗎？剛剛…你也說了，你的姐姐是因為零才死掉…”
“我累了…無盡的謎團解開後還要繼續輪回的報複，太累了…”
優姬看着眼前的她，雖然表面上依舊平靜，但她眼睛裏一閃而過的恍惚卻不是錯覺，那一瞬間——她忽然意識到，緋櫻學姐除了樞學長外，一個家人都沒有了…
一時間，所有的妒忌、不甘、掙紮都像漏了氣的氣球…
變了的人，不是她一人。
“對不起…學姐…”她喉嚨裏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一樣難受，停頓了許久，才重新開口，聲音中還帶着一絲苦澀“我好像真的太不成熟了…明明說好要遠離那個人保護零，卻總在不自覺中靠向他，你說得對，我真的不覺間将自己攬下的任務都丢給了樞學長，明明…我們根本不應該有所交集的。”
“你錯了，優姬”緋櫻學姐真的很好看，眼睛就像清澈的初雪，沒有一絲雜質，即使是吸血鬼卻從未攻擊過她，看着這雙眼睛時，好像所有的凡塵喧擾都置之腦後，眼裏只有她的身影…
“沒有一種相遇是不應該，所有的交集都是偶然的必然結果”她的雙臂微微向上，雙手輕輕地捧着優姬的臉頰，唇齒輕合間，聲音好像帶了一絲魔鬼的魅惑“你所困擾的一切，一定都有它有跡可循的軌跡，只是你還在迷茫該選擇哪邊，不要緊，我們會幫你的。”
“學…姐…你真的，會幫我嗎？”
“當然”她笑的像一個天使般，動作輕柔地将耳畔碎發整理好，淡雅的花香飄入鼻腔，她緩緩開口道“當時機成熟之日，一切都會恢複到原本的軌跡之上。”
【一切都改變了】
【他們一個接着一個相繼離開】
【就像找不到源頭和盡頭的流水般】
【仿佛所有的美好都不該屬于我】
【我們在時間之中仿徨】
【從誕生直至死亡的時間太過漫長】
【所以我們無所謂生也無所謂死】
【一點點地消瘦，一點點地枯萎，然後不露痕跡地與蕭瑟的冬一起離去】
【直到那天的來臨，一切都變了】
